第六十七章 你家相公會飛
出聖村後方的深山裡,一處深谷,有瀑布直掛而下,但是水流不大,淅淅瀝瀝的,自成一番風景。
谷底水潭本是附近走獸飲水的地方,此刻卻全都絕跡了……只因有一條巨蟒正盤在那裡。
莫說狼了,就是虎,也不敢在這方圓數里內停留。
花花身子盤在水潭裡,卻把頭高昂著,一個粉雕玉飾的小女孩正坐在它頭頂上。小織夏愜意的翹著兩隻小腳丫,把剛剛摘來的潔白茶樹泡掰了一半下來,丟進嘴裡。
「這個沒有剛剛那個甜,哎呀,我飽了」,織夏拍拍小肚子,「花花你吃么?」
小小的手臂探下來,就那麼拿著半個茶樹泡,直接塞進了巨蟒嘴裡,全無一絲緊張害怕。
花花嚼了一口,「有點甜……呸」,我堂堂赤火蟒可不是吃素的。
小織夏看了咯咯一陣笑,跟著雙手一張就往下躍,一邊笑,一邊喊:「哎呀花花,我掉下來啦。好害怕……」
堂堂赤火「奶媽」很無奈,但仍只得低下頭,在織夏快要掉進水裡的一刻將她接住,而後蛇頭揚起,朝後一仰,小織夏就這麼一路興奮的笑著,叫著,沿著它的後背滑了下去。
這樣又玩了幾輪,織夏爬回巨蟒頭頂,換了個遊戲,指揮著赤火蟒把頭靠向岩壁,摘了些山花,做成一個花環,戴在自己頭上。
「好看吧?……花花去那邊,還要摘。我要做一個給溪兒嬸嬸戴。」
很快,又編好了一個花環,小織夏玩了一會兒,開始自顧自的嘀咕:
「雖然山裡很好玩,可還是好想看看家裡到底來了什麼客人啊。為什麼許叔說得那麼嚇人……他們很兇嗎?那他們會不會欺負溪兒嬸嬸?」
「哎呀,有客人,中午飯一定好多好吃的。」
「哼……反正溪兒嬸嬸一定會給我留一份。」
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小織夏俯身輕輕伸手戳了戳花花,「花花,我們偷偷回去看一下吧?」
一直任由「欺負」和「指揮」的赤火蟒聽到這一句,果斷頭一仰,讓小女孩滑到身上,跟著尾巴一卷,身體盤起,將她牢牢鎖在中央。
身為開了靈智的靈獸,赤火蟒是有感知的,那幾個人在很遠的距離帶給它的感覺就已經十分強大,強大到連其中最弱的一道氣息,都完全可以輕鬆將它殺死。
正因為此,它才逃入了山谷最深處,不敢遊盪。
「好吧,好吧。膽小鬼……」織夏自然明白花花的意思,無奈妥協道,「那你帶我去別的地方玩總行吧?一直在這,好悶啊!」
赤火蟒猶豫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把織夏托到頭頂上,就這麼半立著,碾開灌木往遠處游去。
…………
喝慣了靈泉甘露,農家的茶,雲素等人自然是瞧不上的。
但是除了雲婧之外,在場其餘四人仍都捧了,偶爾喝上一口。岑溪兒也給許落倒了一杯,捧上來后,才陪坐在他身邊,安靜的聽他們說話。
「唉……」雲素看許落如今連這等俗茶都喝得津津有味,又是一陣的不舍,嘆了口氣道,「你原來可是最挑剔的。」
岑溪兒面上頓時有些尷尬。
許落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接才好。
「沒錯,小落以前最挑剔了,還懶,還不愛搭理人,還不聽勸,老是自己一個道理……反正他以前毛病多了,沒想到現在成了親,變化這麼大……還是弟妹調.教的好。」
顏無瑕在旁幫忙圓。
但她這說話水平……一番話說出口,岑溪兒聽了反倒更慌,這是在說我是悍婦嗎?要不怎麼說調.教相公?還是覺得我讓相公一個堂堂秀才公習慣了吃苦受累服侍人?
岑溪兒只把面前五人當了俗世大戶人家,思維難免偏差,還以為是夫家人來了,要替許落立夫綱,心裡著急,卻不知如何開口,沒一會兒,便漲紅了臉。
好在當場顧徐之最通人情世故,畢竟他當年才是真正的官宦人家,高門大戶出身,而且知書達理,「無瑕這幾句倒是誇在點子上了,弟妹與小落情厚,潛移默化,小落終於也知道疼人了,長進不少。我們看了也都很欣慰。」
幾句話恰到好處,把場面徹底圓了回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但是雲婧不幹了,瞪一眼顧徐之,又瞥了一眼岑溪兒,「哼」一聲:「她知道我師……我哥是什麼人么?過這種日子,還什麼情厚,遲早……」
她想說你遲早是一塊墊腳石,遲早得挨化神斬情那一斬……
但這回,將她剩下的話封回去的人變成了母親雲素。這話哪裡是能說的?
雲婧氣得站了起來,卻恰好看見,對面桌子底下,許落偷偷拉了岑溪兒的手,正用溫柔的眼神和嘴角的笑意安慰著自家受了委屈的娘子。
而岑溪兒也是一副「假惺惺」寬容的樣子,笑著對許落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至少雲婧覺得是假惺惺。
雲婧狠狠一咬牙,扭頭了出門。
岑溪兒連忙站起。
「沒事的,這孩子從小被我嬌慣壞了,說話沒個分寸,你別介意就好。」雲素安慰了一句。
岑溪兒忙說不會。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春枝的聲音。
「聽說你夫家親戚看著派頭不小?怕你為難,各家上得了檯面的,我都給你拿來了,你看夠么?不夠我再想辦法弄點。」院門外,春枝將兩大籃子山珍野味擺在了地上。
岑溪兒一看,忙說:「夠了,這都已經太多了,他們下晌就走的。」
「這麼急啊?」春枝沒心沒肺道,「那正好,下晌你陪我去趟李家莊集上。」
「啊?去李家莊?去做什麼?」
「我尋思得去扯點布」,春枝眨了眨眼睛,「那頭驢最近對我不那麼抗拒了,明白吧?總之我先備著點。」
「哦」,聽說是這個原因,岑溪兒點了點頭,「那我看時間早的話,就去叫你。」
「行。」春枝扭頭正準備走,突然頓住了一下,扭頭盯著岑溪兒的臉看了看,詢問道:「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夫家人難伺候,欺負你了?許落沒幫你啊?」
岑溪兒連忙搖頭:「不是,不是。」
「真不是?」
除了許落,春枝就是岑溪兒最能說話的人了,眼下這話也不能對許落說,總不好憋在心裡難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夫家人倒什麼,大多很好的。就算有個一句兩句的,本也平常,我也受得住。只是聽他們的話,我覺得,相公好像有挺多事都是瞞著我的。」
春枝一聽就來勁了,「女人的事?不會他老家還有一個吧?……還不止?」
「不是,春枝你別老這麼猜我家相公啊,我好好跟你說話呢。我就是猜吧,相公家裡以前好像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呢,只是後來家道中落了,另有隱情,才不願意對我提起。然後,夫家人那邊有個小表妹,說話的意思總指著我給相公吃苦了,配不上他了,遲早要被相公捨棄了什麼的……我就,有點難過。總之我和我們家,都挺讓人瞧不上的。也可能娶了我,確實委屈我家相公了。」
岑溪兒把委屈倒了出來,眼眶跟著有些發紅。
「那沒轍,夫家人這樣說話,你要麼鬧翻了,要麼就得先聽著……先聽著吧,回頭再找許落,把氣撒他身上。再不行就不讓他上床……」
春枝照著農村裡媳婦們慣用的套路在教岑溪兒。
岑溪兒愣了愣,破涕為笑道:「都還沒嫁人呢你,就專愛胡說八道。我家相公那麼好,都護著我的,我頂多就是怕他有事藏心裡獨自苦悶,問他幾句,看他願不願意說罷了。你說那些……我,我才捨不得呢。」
春枝翻了個白眼:「行行行,最後我還落個裡外不是人了。以後都不說了,反正你三句不離許落,沒完沒了的你家相公,你家相公……」
春枝碎碎念著「你家相公,你家相公」的同時,其實有一個人也在說著一樣的話。
岑溪兒和春枝的對話,從旁邊繞過來的雲婧其實一直在旁聽著,聽著聽著就憋不住了,嘴裡不住的嗆著:
「你家相公!你家相公?還真是沒見識的螻蟻。你知道你家相公是誰嗎?空冥許落,知道嗎?天南第一天驕,知道嗎?就你也配叫我師哥相公?也配被師哥寵著?你家相公只是拿你俗世歷練知道嗎?你家相公遲早一天拿你斬情化神知道嗎?……」
因為剛剛被雲素禁制了,說話不能出聲,雲婧就這麼無所顧忌的無聲發泄著,說著,直到突然禁制時間過了,她也沒發覺,下意識的又說了一句:
「你家相公會飛,知道嗎?」
***
看球順便碼了一章。[話說我原來想過用這章的標題當書名,哈]
對了,有人吃過茶樹泡嗎?年紀小的估計沒吃過了,三十左右,小時候呆過農村的,大概吃過吧。
寫到的時候,有點懷念啊!還有一種樹莓,長在有刺的灌木上的……不是長地上那種,那種我老家那邊大人說是蛇吃的,不許我們吃,雖然其實也很甜。
還有一種個頭比石榴小,但裡面像石榴那樣一顆顆紅紅的野果,不知道普通話叫什麼。
有一種楊梅成熟了是發白的,你們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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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夏清晨(快高考了先別看書,考完再看);庭生變(這個id,哈);青衫銀髮斬情絲(這個id要中一半啊);我是項凝黨(見到你很開心);匿名4123547;紫夜弦歌286027849;那一刻de情;看啥都是暗示的妄想症患者…;慢條思李的許;呵呵529408053;阿爾幾口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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