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會見無常
成年男子的氣息撲面而來,東方琉璃皺了皺眉,臉,這才想起方才他說的話中都有「姑娘」二字,不悅的道,「我是男的。」
這下輪到紫衣男子目瞪口呆了。他怎麼都不能相信,眼前這個紅衣美人竟然是男兒身!
「公子,需要驗身嗎?」東方琉璃調皮的向他眨眨眼。
「不用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他說出了這句話。
「公子別走啊,奴家還沒好好謝謝你呢!要不,奴家以身相許?」東方琉璃故意在他身後大喊刺激他。
紫衣男子頭也不回的出了章台。
今晚的月色,真涼。姬宮涅跨出門后抬頭想,不過自己也有病,做什麼多管閑事!就讓那人殺了他豈不更好?
目送著那突然冒出來的人出了章台,東方琉璃這才收了臉上嬉笑的表情,捲起衣袖,開始收拾起現場來。
就剛才那個紫衣男子說的話來看,這鴇母手腳功夫不俗。既然手下本事不小,還這麼著急逃跑,就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發現。
面對琴師的挑釁,她迎面直上,甚至做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而面對他的挑釁,她卻在最後關頭退縮了。只能說明,她的事,是必須要瞞著他的。
這樣就有意思了。一個開妓院的老鴇母,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瞞著一個大夫?
除非,是關於那方面的。
不過,就算是她不跑路,他也不得不去主動找她的麻煩。因為,就方才他所放倒的這些打手來講,沒有一個是人。
都是來自地府的鬼兵。
是何人把這些鬼兵帶到了陽間?又是抱著何種目的?
這些,都有待調查研究。
廣袖一揮,現場所有的屍體便消失的乾乾淨淨。
正要踏出章台,才想著方才自己為了不把事情鬧大,微微施法,將里裡外外、上上下下的看客都給定了身,現在,是時候抹去他們的記憶,放他們離開了。
在手中捏了個訣,東方琉璃並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妥。
凡人的記憶中,還是不要有這種可怖的東西為好。
白色的光芒籠罩著整個章台,所有的人心中一片清明,待柔和的光芒褪去,關於先前那血腥的一幕,在他們腦海中,已經模糊到完全記不清了。
所以當東方琉璃上前扶過琴師時,所有人依舊是一臉迷茫的狀態。
直到那和煦的大夫道了句,「鳳闕姑娘已是自由身了,快帶著她走吧!」
如夢初醒般,現場爆出轟鳴的叫好聲。
東方大夫,可真是好心腸!
琴師是個盲人,盲人的眼睛雖不比正常人的好使,心卻是格外的亮堂。在鳳闕拿了自己的賣身契下來站定在他身側時,婁子涯對著面前這位素未謀面的公子哥行了個禮。
「東方公子大恩大德,子涯沒齒難忘,在下身份低微,沒有什麼值錢的什物,只有一本祖上傳下來的琴譜,現贈與恩人,還望您不要推辭。」
婁子涯句句誠懇,他也不好拂了其美意。更重要的是,此人自命清高,他怕傷害到他敏感的自尊心,收了禮,那人心裡也能安穩些。
便接過琴譜,那古老的冊子泛黃,上書模糊不清的四個大字——新雪初霽。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在眾人的矚目下,東方琉璃親自送了這一對苦命鴛鴦出門坐了馬車,這才拍拍衣袖,端著一副兩袖清風架勢,慢慢朝著自己的醫館踱去。
回了醫館,東方琉璃也沒閑著,自葯櫃后取出一面鏡子來,左手一揮,帶起的勁風便在右手的中指上劃開一片刀痕,將血小心翼翼的滴在鏡子上,嘴裡念動著不知名的咒語,不出一會功夫,鏡中就浮現出兩個模糊的影子來。
那影子在鏡中混沌的世界中慢慢向著他靠近,到最後站到最近,是兩個鬼差。
「東方琉璃,何事?」
鏡中二人,一個黑袍拖地,高舉素白桑棒;一個白衣加身,手持勾魂鎖鏈。
正是黑白無常兄妹二人。
「我要要緊的事同你們商量,過來說話吧!」
黑白無常見鏡子那邊的人一臉肅穆之情,互相對視一眼,覺得應該事關重大,便以圓鏡為媒介,迅速的到達了陰陽醫館。
「何事?」
一身紅衣的東方琉璃在椅子上坐了,身子微微向前傾,手指也不停的在木桌上叩個不停。嗒嗒嗒的叩擊聲,令人莫名的有些煩躁。
「我今日碰見鬼兵了,可是你們那邊有什麼動靜?」
「鬼兵?」二位無常只道是他又發現了勾人魄的神秘人氏,沒想到會是這種事。
白無常的臉色僵了僵,「這幾日有些忙,碰見幾個鬼兵上街幫忙緝拿魂魄,也是常有的事。」
「如果我說,我碰見的不是一兩個、而是一群呢?」東方琉璃抬首,冷冷的目光似要將搭話的白無常給穿透。
「那可能是魂魄太過厲害,要圍剿了唄!」對面男人的目光讓她頭皮發麻,天生就是鬼魂剋星的東方琉璃釋放出周身氣壓來,即便是她這個上等鬼差,也是經受不住的。
「那一堆鬼兵化了人形,在章台里藏匿著,又是怎麼回事?你可不要同我說,鬼兵也是要找樂子的,玩膩了女鬼,跑來陽間玩幾個人間女子,也是正常的。」
「這——」東方琉璃能言善辯,她素來不是他的對手,白無常實在不知如何接話,低下頭去。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哪怕是坐著,東方琉璃的氣場,也要比他們高上一層。
兄妹倆非常默契的選擇了沉默。
「你們,是不是有事在瞞著我?」
黑無常向來正直本分,聽得他這麼一問,有些略微不自在的將頭偏向了一邊。
這下,東方琉璃更為確定了,這兩個鬼,一定有事瞞著他。甚至,他們有可能知道所有!
能分析到這步,他倒也不急了,斜斜往後一靠,舒服的躺在了太師椅上,大手一揮,便在醫館周圍設下結界。
「別忘了,上次的事還沒有完,咱們到現在都還是盟友。而作為盟友,我有權知道一切。既然二位不願說,那咱就在這耗著,看誰先等不住。」
纖長有力的手摸向了一旁的玲瓏茶盞,觸到冰冷的杯身,東方琉璃極不情願的起身,回房重新燒水沏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