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警告
鄭善至今二十一年的人生里,除了那位永遠定格在記憶里的母親外,有兩個女人在他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一個是自說自話、自以為是、強硬認下的義姐鄭貞,另一個是鄭善用一文錢作定金定下來的專屬畫師張如真。她們倆一個強勢堅定,彌補了鄭善缺失的親情,一個溫柔如水卻和鄭善一樣過早的感受到親人的失去,兩人有一種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的情結。
值得一提的是,當年上京途中認識的虞氏兩姐妹同樣讓鄭善印象深刻,不過,這份深刻不是當時就有的,而是經過一系列事件后,鄭善才察覺出來。
略過姐姐虞美不說,在鄭善的感覺中,妹妹虞藍和自己的義姐鄭貞有八成的相似。這個相似自然不是指外貌,而是內里的氣質和性格。
剛強,膽大,堅定,認準一件事後就堅決不動搖。
用張如真的話說就是「虞藍和鄭貞相同,都有一顆磐石一樣的心」。
在鄭善面前,張如真輕易不提虞藍,只有在兩人入住新居的第一天晚上,鄭善收到那份禮物的時候,她突然說了上面這句。
鄭善的感觀和張如真相同。
也因此,在鄭善心裡,雖然不能接受虞藍的感情,但對待她的態度卻親近的很。
這種感情,如果硬是要類比的話,最接近的大概就是把她當成妹妹了吧。
所以,虞藍遭遇未知變故,也許表面上不太明顯,但鄭善擔憂的程度不比虞美要小。
事實上,所謂「表面不太明顯」也只是鄭善的自以為是而已。
早上七點不到,廚房,穿著圍裙的張如真看了一眼不知道第幾次進出的鄭善,閉口不言。
客廳的電視聲音被開到最大,即使在廚房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鄭善負責廚案和下鍋炒菜,張如真負責做湯。他們倆都喜歡一次性採購大量食材儲備,所以,雖然是早上但材料充足。
看鄭善即使炒菜時也在豎著耳朵聽電視報道,張如真終於忍不住問道:「丸子,剛剛你進進出出的,在做什麼?」
鄭善蓋上鍋蓋,鍋里正悶著土豆牛肉,對張如真道:「沒什麼,就是有點好奇。」
張如真問:「好奇什麼?」
鄭善回:「就是……虞藍他們為什麼會被困住,這是郵件里的原文,『困』這個字用得很有趣,表示他們失去了自由行動的能力,怎麼失去的呢?這有兩個可能原因:一是雨林環境,比如說有人受傷了,行動不便,或者其它類似的狀況;另一個是被人為限制住了行動,比如說綁架之類的……」
張如真道:「不太可能這麼嚴重吧,如果是被綁架,他們怎麼送出消息來呢,或者說既然是綁架,肯定要有利益要求,那就需要聯繫家屬什麼的……可,甘泉姐好像沒有收到這個吧?」
「對,你說的沒錯。」鄭善掀開鍋蓋,一陣熱氣迎面撲來,用木鍋鏟攪動后又再蓋上,「所以呀,被雨林困住也不太可能,理由和綁架一樣。」
「那麼,這也說明,只能是其它原因困住了他們,是什麼呢?」鄭善轉頭看向張如真道:「我好奇的就是這個。如真能想到什麼嗎?」
「嗯……」張如真用圍裙擦了擦手,眼珠一轉,一個答案從心底冒出,「他們在歸那國,會不會是在那邊……不太可能吧,歸那國一介蕞爾小國,怎麼可能有人敢對我朝的人不利。」
聽到張如真自言自語又自我否定,鄭善微微一笑,肯定道:「我的想法和如真的差不離,凡事沒有什麼是絕對不可能的。從國家層面來說,歸那國自然沒有可能,但具體到個體上就不好說了。雖說家有百口,只出一個聲音,但每一個都會有自己的聲音,何況那近千萬的個體呢。」
「所以,我剛剛趁著間隙,用電腦搜索了一些信息,主要是威州和歸那國相關的,希望能有幫助。」
「哦!」張如真點點頭,隨後用質疑的眼神看著鄭善:「就這些?」
鄭善放低聲音道:「還有就是看看威州按察司和秋官府的資料庫里有什麼……」
「什麼?」鄭善還沒說完,張如真就被嚇得跳了起來,以前她不太懂計算機技術和互聯網,但在米琪那件事後,她就比較清楚了。
見嚇到了如真,鄭善趕緊放下木鏟,雙手按在她肩上,安撫道:「你叫什麼,沒事的。」
「丸子,你……這樣,不會被發現吧?」張如真鎮定的問。
「不會!」鄭善道:「我看的不是什麼機密,不會有風險的。你還不信我嗎?」
張如真自然無比相信鄭善,隨即鎮定了心神。
「那,丸子,你有新發現嗎?」
鄭善失望的搖搖頭。
「很可惜,還沒有。」
兩人一起動手,飯菜很快做好。張如真讓鄭善先吃,自己則幫著他準備午飯食盒。因為心裡有事,鄭善吃的很快。三下兩下吃完,鄭善來到書房,檢查電腦有沒有新的進展。可惜還是一無所獲。正當他要關掉電腦時,一直在線的青鳥彈出來新的窗口。
「不要查威州,不要去威州。」
鄭善一愣,他發現消息的發送方是匿名的。
怎麼回事?
「丸子,食盒好了,你吃好了嗎?」張如真看鄭善不在餐廳,估摸著他在書房,找了過來,見到人後卻發現他神情不自然的站在電腦面前。張如真來到他身後,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文字。
「這是什麼?」
另一邊,時遷親自開車送妻子虞美到機場,因為是早上的關係,一路暢通,七點多就抵達了目的地。二十分鐘后,雷菌也來到了兩人所在的候機室,隨同她一起來的還有風雨多。時遷看到他們,臉上一喜。到底是多年的老友,友人有事自然鼎力相助。
與此同時,北辰宮某處,眼睛通紅的瑭坐在凳子上,面前的餐桌上放著豐盛的早餐,但她卻毫無食慾,眼睛時不時的看向某個地方,臉上的憂慮溢於言表。
那個地方名叫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