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變故
有的時候,人若是特別希望某件事別發生,那它就一定會發生。
就好像老天爺故意和人作對一樣。
當然,無論是天道教的教導還是科學的實踐,都告訴人,老天爺、天神、地祗,這些都只是一個意象,是沒有感情的。
所謂故意和人作對的感覺,只是當事人自己的遷怒而已。
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鄭善不是一個堅定的唯物論奉行者。和天朝的大多數人一樣,他依時依律給天神地祗進香,喬遷開火時也不忘給灶老爺送上吃的。有思想家評論說這是迷信,有識之人應該避免,更多人則認為這只是天朝人上久以來的習俗,雖不需要強制人跟從,但也不能隨意抹去。
不過,鄭善可不只是在循規蹈矩而已。
但即使這樣,當有些事來臨的時候,鄭善還是會想:老天爺果然對自己有意見啊。
六月十二,天還沒亮,鄭善正抱著竹夫人做美夢的時候,床邊柜子上的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被吵醒的鄭善憑著本能拿過手機,按下接聽鍵,恍如夢中囈語:「喂?你…好…」
「長元,我是虞美,不好意思這麼早打擾你,你……醒了嗎?」
對方語速快的如連珠一般,把半夢半醒的鄭善震清醒了。憑藉本能,鄭善聽出了電話里聲音的主人,心中預感不妙,猛的坐了起來。
「甘泉姐?我醒了,你別急,發生什麼事了?」
「那就好!事情緊急,我長話短說。」虞美深深吸了一口氣,電話這邊的鄭善都能聽清她的呼吸聲,以及旁邊時遷的勸誡聲,她稍稍放慢語氣,強制鎮定說道:「剛剛我接到和青初同行採風的同學的電話,事情有些不妙,他們好像中途改變行程,跑到歸那國去了,現在被困住,回不來了。」
即使已經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但虞美說的還是有些不清不楚,鄭善聽了忍不住回道:呃……你說什麼,去歸那國被困住了?是困在雨林里的意思嗎?」
虞美道:「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肯定是出事了,所以,長元,我打電話就是和你說一聲,我已經定好機票了,最早的一班機,馬上就走……」
「甘泉,你別急,好好和長元說……」隱隱約約傳來時遷的聲音。
虞美似乎突然崩潰了,聲音高亢沖著時遷說:「我能不急么,那是我妹妹!」
下一秒,虞美突然意識到還在和鄭善通話,於是趕忙道:「不好意思,長元,我要說的就這些,抱歉,這幾天我不能上班了,工作上的事等會我發郵件和你還有鐘山交接一下。就這樣,抱歉。」
說完,不等鄭善回話,電話就中斷了,讓鄭善不得不把那句「等等」給咽了回去。
事情說的雲里霧裡,這讓鄭善急得心裡直痒痒,看向床頭櫃的鬧鐘,時間才五點不到,但睡回籠覺是不可能了。
光擔心是沒有用的。
鄭善下床,準備去洗漱,去時不忘抓著手機,以防漏接電話。
以虞美剛才的表現,時遷肯定會再打過來的。
果然,十分鐘后,鄭善剛好洗漱完畢時,電話打過來了。
張如真的睡眠很淺,鄭善不同於往常的作息將她吵醒了,穿著睡衣的她走出卧室,從二樓往下探,正好看到鄭善在一樓客廳接電話的一幕。
「這麼早?」
隱約感覺到異常的張如真揉了揉睡眼,輕輕的走下樓,往鄭善身邊靠。
看到張如真過來,鄭善輕輕點頭示意,讓她坐在自己旁邊,然後將手機開成免提模式。
此時,時遷剛剛補充完一些信息。
鄭善重複道:「你是說,青初和她幾個夥伴跨越雨林去了歸那國,不知道因為什麼回不來了,留守威州的同學接到報信,所以才發通知的?」
「從郵件上看,是這樣沒錯。」
鄭善覺得很疑惑:「有什麼因由能困住她們?歸那國的治安好像還不錯啊?何況天子才飛到他們家。」
時遷道:「我也覺得奇怪,不過,虞美擔心也是對的,聯繫不上是肯定的,出了問題也是肯定的,總之,先到現場再說。」
一旁的張如真聽兩人對話,滿頭霧水,扯了扯鄭善的衣角,鄭善眼神示意她「稍等,馬上就好。」。
「嗯!我理解!」鄭善附和道:「對了,學校那邊有聯繫嗎?」
時遷道:「還沒有,甘泉著急去機場,顧不上。我這邊又沒有聯繫方式,不過,我想虞美都收到郵件了,那個同學肯定會聯繫學校吧!」
「也對!」鄭善沉默了一會兒,道:「甘泉姐好一點了吧?」
「嗯,好多了。」
「她定的機票是去威州還是……」
「威州,從賀州中轉,十點的飛機,沒有更早的了,就是坐不住,我等會就送她去機場。」
「她一個人去?」
「……嗯,應該不是,等一會兒我會聯繫雷菌,讓她一起跟過去。一個人,我不放心。」
「這到也是!」
「本來我想陪著,不過公司有重要活動,我不好缺席。好了,她準備好了,我要送她了,就這樣,有事再聯繫,再見!」
「好的,再見!」
電話掛斷,張如真這才有機會出聲:「怎麼了?」
鄭善將事情一五一十的給她說了,張如真聽完,捂著小嘴道:「怎麼會這樣,甘泉姐一定很擔心吧?」
她和虞藍聊不到一起,但和虞美關係不錯,鄭善是知道的,所以聽她光提甘泉不說青初,他也沒有覺得意外。
鄭善道:「事情就是這樣,今天我得早點去工房,既然已經起來了,一直做早飯和午飯便當吧!」
「好!等等,讓我洗漱換衣服。」
說著,張如真上樓去了。
張如真走後,鄭善沒有先去廚房,呆坐了幾秒后,來到電視櫃面前,打開電視。突然,他眼角瞟到放在電視櫃角落的一個木製羽蛇雕塑,那是二個月前虞藍郵寄給他的喬遷禮物。
鄭善伸手拿過羽蛇,摩挲著栩栩如生的羽毛,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