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章四 自決
方形的地袛廟側殿里,三面牆上皆掛著帶有生平敘述的鄉賢像。人像下面是兩丈高的案台,上面供奉的是牌位,排列的整整齊齊,加起來足有上百座。
張如真來到右牆,將籃子整個放到香案上,一邊點起線香,一邊念念有詞。
「爺爺,七公,如真來看你們了。」
「水果都是你們愛吃的,裡面有丸子的一份,我就不分開了。別嫌棄少了一半,那是給地袛先償償了。」
「爺爺,我可是去邶京上學了,您可不能埋怨我這麼久才來一次。邶京離咱家有點遠呢!您也知道的對不對?我記得您去過的!」
張如真甩了甩手上的三根線香,明火滅去,香頭燃起一點紅,她將香合於掌中,拜了三拜,然後插到了香爐上。接著又拿出三根線香燒了起來。
「七公,你可別怪丸子沒回來看您,他是恰巧碰上了一些事情,走不開。」
「不過,您也別擔心,不是什麼麻煩的事!」
香點燃,張如真又是三拜。
全士賢自然也跟著來到了側殿,見到滿殿的牌位,一股陰森森的氛圍充盈其中,懾於此景他不敢造次。直到張如真祭拜的動作完成,他才再次搭話說:「張妹妹,剛剛真是抱歉,我誠心誠意的向你道歉。」
張如真仍舊不想搭理他,和在主廟時一樣,開始清理起香案上的灰來。其實這些香案因為日日有人打理,本就沒什麼灰塵,但張如真還是認認真真的清理了一遍。前後花了十來分鐘,張如真將三面的香案都清的乾乾淨淨。
這些事情做完,張如真對著爺爺和鄭七公的牌位說:「爺爺,七公,這次就到這了,下次再來看你們,再見!」
說完,張如真提起籃子就要離開。
全士賢見狀,知道自己惹到人家了,輕易是不會再和他說話的。想了想,決定先緩一緩,沒有再強行跟上去。
…
視線回到邶京,時間是早上八點出頭。
清河裡家,停車場。
「車給我用,沒關係嗎?」
夏樹坐在駕駛室,一手摸著方向盤,一邊問站在車外的鄭善。
很明顯,這輛車是鄭善的步景。
鄭善搖搖頭,確定道:「沒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今天一整天還是會呆在里家,這車放著也是沒用,既然大哥能認路,就且先用著吧!」
「這樣你也可以方便點,不用大晚上坐出租回來。」
夏樹沒有再客氣,啟動車子后,最後朝鄭善說:「米琪那裡就有勞你了,我這邊有消息了就會告訴你的。」
說完,步景車開出停車場。
米琪只在醫院觀察了半天,到了傍晚的時候就出院了。鄭善將其送回里家后也沒有再回校,里家空房間多的是,身為里長的學生,一張床板還不簡單。
鄭善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想回宿舍,大概、也許是不想讓吉姆和他尷尬吧!
當然,照顧米琪也是原因之一。
目送步景車遠去,鄭善嘆了一口氣,轉身要回院子。
昨晚他是在里家過夜的,自然不會放過和夏樹打聽消息的機會。聽完夏樹的情報后,他震驚於幕后原凶的身份的同時,對於米開文這個案子,鄭善一樣有些困惑。
原本他以為,在綁架犯落網后,左遷一定會上門訊問米琪的。沒有想到,直到現在左遷也沒這個想法。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保護了米琪,讓她的心病不再複發。
到是東京那邊有些讓人擔心,也不知道,光憑綁架犯的口供,東京那邊會不會找一個望族子弟的麻煩。
當然,這一切遠在地球另一邊的我即使再擔心也使不上丁點兒的力氣。
只能旁觀,無法影響分毫。
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有盡量讓米琪的笑容不再凋零吧!
鄭善來到院子,看著已經恢復正常的米琪正和穿著新衣的小不點們玩鬧,心道:「雖然這點我的作用甚至還比不上小七他們!」
…
邶京按察司左遷組。
「你說什麼?」
剛到辦公室的夏樹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左遷。
左遷神情不變,確定的說道:「你剛才沒有聽錯,我也沒有說錯,六個小時前,本案的第一嫌疑人米開文已經投案自首了。」
「投案自首?你確定!」夏樹再一次反問。
左遷點點頭。
夏樹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跟著問道:「他是怎麼說的,停電案是他做的?逃跑的動機呢?」
左遷說:「很抱歉,這些東西東京沒有再通報過來。現在我這邊的任務已經基本結束了,只要補上米琪的證詞就可以了。」
「同樣的,你的臨時按察身份也到此為止了。」
夏樹道:「也就是說,我得離開了?」
「沒錯!」左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非常感謝你的鼎力協助!但很抱歉,你的按察生涯結束了。」
「順便說一句,你的協力津貼會直接在你的稅單中體現,記得留心一下。」
夏樹苦笑道:「我來幫忙可不是為了減稅的。」
他不死心的問道:「有離開期限嗎?」
左遷知道他的心思,說:「你的臨時賬號在十二點前都有效,但你查不到更多東西的。東京的文書們不會這麼勤勞的。」
夏樹無力的張了張嘴,隨後頹然的坐到椅子上。
左遷是知道他和米開文的關係的,知道他是為朋友擔心,他看了看牆上的鐘錶,說:「半個小時后我會到里家,你要去嗎?」
去了就沒法再用賬號查閱資料了。
夏樹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點頭。
左遷說:「好吧!」
「對了,雖然宋作圖的案子是在我們這兒犯下的,但因為前案的原因,他會被送到東京收押,並在那裡起訴。」
夏樹道:「謝謝!」
在東京嗎,看來不得不回去了!
「不用!」
夏樹想了想又問:「左組長在東京有熟人嗎?」
自己學習、工作時代認識的人中少有這方面的人。
「有當然是有!」
夏樹眼睛一亮:「能幫忙打聽一下米開文的情況嗎?」
「…」
「不能嗎?那就當我沒說吧!」
「這到也不是!其實我是個非常討厭做事做一半的人!」
「你的意思是…」夏樹重新燃起希望。
「我是個閑人,不弄明白我可閑不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