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章七 變化(完)
夏樹和左遷陷入爭執的時候,楊降明智的在一旁看著,見夏樹失去自己的立場,被左遷說服后,他乾咳一聲,既給夏樹解了圍,又打圓場道:「好了,辰星,你就不要再犟著了。你是長元的朋友,我是他老師,我託大,在這裡同樣勸你一句。」
「為朋友為兄弟兩肋插刀,鼎力相助,這很難得,但凡事得講形勢,講方法,講手段。」
「以你們這事為例,你想保全米開文,想法不錯,但你要明白前提,他這是走在違法犯罪的邪路上;也許你覺得事出有因,應該給他機會,這一點我也同意,可這一切實現的前提是他停下來,不再重蹈覆轍。可是你現在的做法,恰恰對這毫無益處。」
「我覺得你需要冷靜的想一想,或者聽一聽別人的看法。比如說這位左組長的,他親自找上門來,不光是為了阻止你做無用功,肯定也想儘快找到米開文的下落,不如聽聽他的想法,你覺得呢?」
作為此地的里長,年紀大,輩分高,地位就更不用說,光看其是友人的老師,以及現在米琪還住在里家的份上,夏樹就不敢不聽楊降的訓話。
而且,夏樹經過一番思考後,已經反應過來自己的錯處,明白自己還是太想當然了,遂收了收難看的表情,朝楊里長點點頭,語氣謙恭的說:「您說的是,是我想岔了,我聽您的!」
「那就好!」楊降這下滿意的點點頭,轉頭看向左遷。左遷會意,表情同樣輕鬆了不少,說:「楊老說的對,我們當然想儘快找到米開文,而且我也認為夏先生的能力對我們很有幫助。這次之所以現身,本就是抱著請你幫忙的想法來的。」
「不瞞你說,東京方面也找了一些計算機方面的專家協助調查,開始的時候也取得了一些進展,但在最近卻陷入了僵局。我認為有對米開文知根知底的你加入,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穫。因此,鄙人以一個按察的身份向你發出邀請,請您協助我們調查,以臨時調查員的身份。」
「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左遷話音剛落,夏樹就斷然拒絕說:「你的意思是,讓我幫著找米開文?不行,這不是…」
話雖沒說全,但眾人都明白夏樹的意思。他如果這樣做多少會被誤認為出賣朋友,不僅是別人的看法,光他自己內心這關就過不去。另外,夏樹還進一步想到,如果真找到了人,米開文因此進了監獄,他還有什麼臉面出現在米琪面前。
想到這,夏樹更是連連擺手,堅決不答應左遷的提議。
左遷正想再勸勸時,只說了幾句話的鄭善開口了:「關於這事,辰星大哥,我也得勸你一句。」
「雖然從頭到尾,我和米開文的交流都是通過網路進行的,但我對這份交情的珍重是真實的。我同樣不希望米開文行差踏錯最後導致身陷囹圄,可我們得認清現實。」
「如果米開文是無辜的,我們當然不能讓他被冤枉,幫他澄清事實更是分內之事。」
「但現在的情況是,米開文有很大的可能是動手的那個人,而且有可能繼續錯下去。」
「這個時候,作為朋友的我們該怎麼辦,只是替他照顧好米琪就可以了嗎?」
「肯定不是這樣的吧!」
鄭善說著說著,聲音難得的一步步高亢起來,卻是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了。
他看著夏樹,帶著回憶的神情說:
「辰星大哥,還記得你以前教我的整體程序的設計原則嗎?複雜的簡單化,複雜的判斷樹不要忘了加跳出節點,否則陷入死循環就不好了,遇到報錯不要怕,一個一個解決就好了。捉蟲是不可避免的,就是人生不可能永遠正確一樣。」
「現在米開文就是遇到警告級別的錯誤了,你自己可不要陷入死循環了。我們要做的是替他捉蟲,而不是放任自流,讓錯誤進一步擴大,不是嗎?」
語畢,鄭善將自己的觀點闡述完,靜靜的看著夏樹,等著他的回答。
從一開始,鄭善的態度就是如此,隱瞞是沒有用的,助紂為虐更要不得,能促成他自首最好,但千萬不能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深淵。
這就是鄭善的想法。
現在能有機會加入官方的搜查部門,在鄭善看來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這樣夏樹,異或他自己,就不用冒著風險千方百計去『找』資料了,有官方的支持,憑夏樹對米開文的熟悉,應該是可以找到他的。
是的,從夏樹剛剛給老師介紹前因後果的話中,鄭善已經猜到他可能『過線』了。
所以,無論是為了找到米開文,異或是夏樹自己的安全,鄭善都認為,夏樹有必要答應左遷的提議。
鄭善一番情真意切的勸說說下來,夏樹有些意動了,左遷見狀,在灶里加了一把火,說:「夏先生,如果你答應幫忙,至少在米琪這邊,你能更好的搭把手。要知道,作為米開文的親妹妹,這個案子的當事人,原本我們是可以要求她到司里說明情況的。」
這可不行,米琪現在要治療,不能被打擾。
夏樹聞言,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他看著面前的左遷,發現他的眼中和自己一樣滿是血絲,大概了解他的辛苦,綜合各種原因,夏樹做了決定。
夏樹猛的站了起來,朝左遷拱拱手說:「既然如此,我答應了!」
…
幾分鐘后,左遷和高小松雙雙走出里家,然後驅車回司里。
車上,高小松疑惑的問左遷:「組長,同樣是要請人幫忙,我們為什麼不找鄭善或者其他人,而是要請夏樹呢?」
「請夏樹不好嗎?」左遷手上把玩著一個拇指大小的黑色物件,隨口反問到。
「也不是!」高小松說:「但夏樹對米開文的感情明顯比鄭善的要深,不怕他不出力,就怕他關鍵時候掉鏈子…」
「比如說,通風報信之類的?」左遷替他說出了一個可能性,隨後就否定了,「不可能的,他們這些人都是典型的理科人,理性派,他可能死腦筋不答應,但只要他明白這樣做是對的,就不會再出幺蛾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