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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隆銀號位於蘇州城最繁華的地段長源街。
劉惜之拿著一張五百兩銀票揣在懷裡,拉著還有些膽怯的春花出了劉府的門,如常,元二跟在他們身後。
進了興隆銀號的門,不看還好,一看,真是喜出望外,老何那獃頭獃腦的懵樣和何媽那一身肥肉,居然生出個這麼白俊的兒子,怪不得毫無背景都能在銀號里當個二把手。
劉惜之把銀票一甩,問了幾個刁鑽的問題,又問了幾個跟錢銀毫無關係的問題,那小何都是笑臉迎人地一一解答了。
在這一方面倒是沒挑出什麼錯處畢竟來者是客,衣食父母最大。
劉惜之問了春花的意見,她倒是一一分析了,半點不帶私人感情。
兩日後,劉惜之遣了個醜婦在銀號關門之後,與小何來個不期而遇,結果醜婦的回復,也是說此人十分地好,還把裝作認不得路的瞎眼醜婦送回了家。
春花聽了,也是給出兩個字評價——好人。
如此便難了,除了一個好,春花對小何完全沒有女子該有的動心。
就在劉惜之困惑地在院子了來迴轉時,元二來了。
「說。」她神色凝重,一般元二來報的,都是大事。
豈料元二低著頭,不言不語。
劉惜之大驚失色,「快說,何事?」
元二單膝跪了下來。
劉惜之吞了吞口水,試探著問道:「不……不會是振業出事了吧?」
元二再遲鈍,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把劉惜之嚇壞了。
他紫著一張臉,「不是,不是四哥兒的事,是屬下的事。」
劉惜之懵了懵,元二的事?元一元二都是孤兒,無親無故。
提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她竟有了些聽故事的心情。
再看他,也不像身體不舒服。
倒是一雙濃眉幾乎要打成一個蝴蝶結了。
「元二,你有什麼煩惱,不妨直說。」
元二抬起來,四處看了看,劉惜之便知道他顧忌春花,道:「春花給我打發出去辦事了。」
元二點頭,劉惜之也不急,慢慢等他開口。
少了春花在,她便自個兒去倒茶,也請元二坐下,給他倒了杯茶。
元二認為自己是下人,怎麼都不喝劉惜之倒的茶,劉惜之也不勉強。
許久過後,元二沉著聲道:「姑娘在忙春花的親事?」
劉惜之點了點頭,「她年紀不小,若是能早日覓個良人,我也了了一樁心事。」
元二抿了抿唇,「姑娘認為元二如何?」
劉惜之剛喝進嘴裡的茶,差點就這麼噴到他臉上。
尋尋覓覓,想不到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元二中等的身材,這樣的人,走在大街上就是路人甲乙丙丁,不帥,但是越看越順眼。
沒有元一的滑皮老江湖和一張利嘴,但他做事實在,兢兢業業,待人真誠。
他能說出這話,可見他面上雖一派平靜,心裡也許把春花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元二,你這話什麼意思?得說清楚,對我對你對別人都很重要。」
「屬下大膽,求姑娘把春花下嫁於我。」元二道,他首次這樣看著劉惜之。
春花剛剛從外面回來,一進院子便聽到元二的這一句話。
她手上拿著從外面買回來孝敬劉惜之的一碟瓜子,「砰」地一聲,瓜子和碟子齊齊落地。
元二和劉惜之均往院門看去,就看到驚慌失措的春花。
她一個驚嚇,人跑開了,元二看了看,眼神暗淡了下來。
「元二,你這話,我會記住的,春花那裡,我會與她好好說。」
元二點了點頭,人便消失了,至於去了哪裡,劉惜之這種只有三腳貓功夫的人是不知道的。
待元二走後,劉惜之便去了找春花,她竟蹲在廚房裡。
劉惜之看到她的褲腿,喊了聲,「春花,出來。」
她見那褲腿抖了抖,然後便慢慢地挪了出來。
春花看見劉惜之,而看不見元二,大呼了口氣。
「姑娘。」她喚了聲。
「回柳林居去。」劉惜之發號司令完畢,人便先走出廚房。
春花猶豫了會,也跟著走出去了。
回到柳林居,劉惜之把春花帶進自己的閨房,眼看只有主僕二人,她才道:「元二的話,你都聽到了,你怎麼想?」
春花被劉惜之的直接噎住,半響后才道:「奴婢從前只把他當姑娘的左膀右臂,從未有其他想法。」
「那麼從現在開始想。」劉惜之看著春花。
「我……」
「在我心裡,你和元二都很重要,但你們二人的幸福對我而言,更重要。」劉惜之打斷春花突然來的口疾,在她看來,元二十分適合春花。
「你好好考慮一下,十天內給我個答覆。」
春花正想開口拒絕,劉惜之對她做了個「噓」的手勢。
「答應我,從現在開始,多去了解元二。」
春花只得點頭
這頭兩主僕說完了話,那頭門房老何來報有客到。
劉惜之第一個想到的溫夏雨,接下是太孫,但兩個都不是她此刻最想見的人。
她沒猜錯,是溫夏雨。
溫夏雨怒氣沖沖地跑進來說:「全蘇州都知道你是太孫妃了,為何就我一個最後知道。」
劉惜之四兩撥千斤撒謊不臉紅地道:「我也是那天接到聖旨才知道。」
溫夏雨錯愕了一陣,顯然不信,但面上並未顯現出來的,「我以為我們倆是最鐵的一對。」
劉惜之不想多談,便不做聲看著溫夏雨,自從上次她來吹噓自己要嫁給王家,又哭著離開,她就像沒來過一般。
「你的事,怎麼樣了?祖母如何說?」
劉惜之一連砸了好幾個問題下來,希望以此來轉移她注意力。
果然她嘆了口氣,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就是王家三公子。」
劉惜之拍了拍她的背,以此來安慰一下,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嫁就嫁憋。」溫夏雨心中全是苦苦的膽汁。
忽然劉惜之就有了些感同身受的悲涼感覺。
「你可有好好跟你爹說過這事?」她問道。
「父親一直對此事都是避而不談,然而我等不及,就直接說了,說我知道王家三公子是個傻的。」溫夏雨認命地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