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清白
「所以，即使是外祖母再去勸說撤銷，應該不可能了，只能由你父親出面，幫你撤銷了，你還是立馬去甄宅，問清楚外祖母，我這邊才好幫你想辦法。」
溫夏雨終於點了點頭，起身往甄宅去了。
被派來監視的丫鬟，看溫夏雨走了，她也緊跟著出去。
他們兩個都走了之後，春花才進來。
「姑娘，溫姑娘走的時候，整個人都失魂落魄。」她道。
她當然失魂落魄啦，父親明顯是瞞著，想把她給賣了的。
「下次她再來，就直接把她帶進來好了。」
春花點頭。
「外面已經在誦經了吧？」劉惜之問道。
春花「嗯」了聲，「誦經好久了。」
劉惜之垂下眼皮子，掩住滿腹的心事。
一眨眼，夜幕降臨，僧人又一次回到客棧去。
劉惜之在院子里，抬眸看天。
皇天在上，小女子劉惜之一片赤誠，願還我娘一份清白，讓她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
日出還是如常地來了，劉惜之悉心打扮了一番，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神是如此的決絕堅定。
劉振業一早就在柳林居外等候她，見到她出來，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們來到正廳，很快就見到僧人們的身影正徐徐入內了。
今天也是劉家三位老爺在門外迎接僧人們。
劉老夫人像昨天一樣，打算在正廳打一個照面，便要退下了。
忽然她皺了皺眉，怎麼多了一個？
老人家對數字十分敏感，他們認為九是好的，長長久久，十也是好的，十全十美，圓圓滿滿，但是十一，他們就反感了。
她正想出聲問道，豈料與她隔著一個丁嬤嬤的大周氏竟是尖叫了起來。
劉老夫人往她這邊看去，只見她臉色鐵青蒼白，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忽然從她身上退散一般。
大周氏張大嘴巴，怎麼都闔不上，彷彿喉嚨被東西哽著。
劉老夫人順著大周氏的目光看去，發現她竟死死地盯著那個多了的僧人。
那僧人背後也站了個似曾相識的人，定睛一看，竟是時常跟在劉振業身邊的下人。
緣未蒼白著一張臉，悟有就在他背後用一把短劍指著他的腰背，把他押著進來。
方氏也看著這個分明是神色倉惶的和尚，看著看著，竟覺得有些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看過。
小周氏早已額頭有了大顆大顆的汗，她的臉色也是白得可怕，只一眼，她便認出了這個和尚是誰，她不由自主地去看劉二老爺。
劉二老爺也是白著一張臉，雖然只一面，可她分明就是當日與甄娘說著海誓山盟的落魄秀才。
這麼多年，此人消失得一丁點影子都沒了，原來去了當和尚。
劉老夫人看了一臉眾人，心裡大感不妥。
敲了敲拐杖，正想質問，大周氏一個眼神，她便瞭然地閉了嘴。
只是繼續看著這個走路都在瑟瑟發抖的和尚，究竟是什麼來路。
從她這邊看去，只能看見悟有緊跟著和尚的身後，是看不見他被劍抵著腰間的。
就在眾人皆是各懷鬼胎之時，外頭門房沖了進來，報道：「老夫人，老太爺回來了。」
劉老夫人聽到此消息，半點喜悅之情都沒有，老太爺連中秋節都抽不出時間回來，竟是選在這個時候來了。
臉色蒼白的大周氏，不明來歷的和尚，劉老太爺，劉老夫人不禁在心裡把這一連串都串起來，最後她把目光放到劉振業身上。
自他跟著隊伍回來，她心裡就一直不得安寧。
不僅是因為他取締了原本是三哥兒劉振堂的位置，還因為他選在了這個時刻回來。
就在她還在思索之際，劉老太爺已經走了進來了，他一路說說笑笑，與他一路前來的還有一個雍雍華貴的年少，樣貌看似二十左右。
劉老夫人迎了上去，「老太爺，歡迎回來。」
就在眾人目光都轉移到劉老太爺和他一旁的少年身上時，那個今天才出現的僧人一把跪倒在地，痛呼著「饒命」。
大周氏見狀，頓時腿腳發軟，忙扶緊旁邊的劉三老爺。
劉三老爺從劉老太爺身上收回目光，問道：「夫人，怎麼了？」
大周氏張了張嘴，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果然是甄娘的鬼魂回來了，她把那害死她的人都帶來了……」大周氏喋喋不休地說著，冷不防她看向小周氏，問道：「表妹，是不是甄娘回來了，她找我們來了……」
劉二老爺擰了擰眉，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遊移，小周氏心虛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沉聲問道：「三弟妹，你說甄娘什麼事？」
大周氏大笑兩聲，越過其他兩人，死死地抓住小周氏的手，「她真的回來了……」
小周氏忙甩開她的手，一個勁地搖頭，「表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被鬼魂俯身了，還是嚇傻了？」
緊接著，緣未又發出了一聲痛苦。
此番吵鬧，終於引起了劉老太爺的注意，他一個個地把人看過來。
提著嗓門，問道：「怎麼回事，一團亂，讓客人看笑話。」
跟劉老太爺一同回來的翩翩公子，不是別人，正是太孫趙文軒。
他禮貌地朝眾人點了點頭。
門房又一次跑進來，報道：「老太爺，甄老太爺他們來了。」
劉老太爺一錯愕，不是什麼葫蘆里賣什麼葯，甄老太爺會來劉府，當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他道：「快請進。」
門房的話一出來，劉老夫人就更加確定，所有的事與劉惜之劉振業這兩兄妹有關了，把劉老太爺也叫了回來，當真是費盡心機，老太爺一回來，這個家就輪不到她這個老太婆多話了。
甄老太爺和甄老夫人、甄大老爺、方氏魚貫而入，老太爺先是跟太孫殿下拱手道：「草民見過太孫殿下。」
趙文軒揚了揚手，示意甄老太爺不必多禮。
眾人皆是錯愕，頓時才反應過來，齊齊行禮。
趙文軒同樣是剛才那般平易近人，道：「不必多禮，此番本殿下是與右相來遊山玩水的，不必拘禮。」
甄老太爺朝太孫點了點頭后，便對劉老太爺說：「我此番前來，是為我冤死的女兒討一個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