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鬧鬼了
劉惜之此時剛翻了個身，一直被門外爭吵不已的聲音弄得心神不寧。
她抱著被子皺著眉頭，終於，她從床上爬了起來。
剛走到門邊，就聽到劉二老爺的話，她嘴邊有了一抹冷笑。
「吱呀」一聲，劉惜之從房中走了出來。
臉上還有淡淡的酡紅，貌似上了上好的胭脂，多些慵懶的媚態。
小周氏只看一眼，便眼睛刺痛。
劉二老爺看見她，冷哼了聲，道：「好大的臉面，一屋子人在找你，你倒是睡得安穩。」
劉惜之漫不經心地朝劉二老爺福了禮，「父親，今天是母親的忌日，惜之一時傷心過頭了。」
劉二老爺心裡滿腹的罵語，忽然就停了，甄娘的忌日嗎，是今日嗎？
這個女人的事，他是怎麼忘記得一乾二淨的……
他看向劉惜之，是的，如果不是這個女兒拿這一張臉提醒他，他甚至忘記了她長什麼樣。
如此，劉二老爺有了淡淡的愧疚。
小周氏心裡一緊，每次劉二老爺心虛時，眼睛都會左右瞟，這個小動作，如何逃得過她的一雙眼睛。
她走向劉二老爺，眼裡滿是不舍，道：「原來是這樣，所以芝姐兒才會去騷擾的嬋姐兒，老爺，我們不怪她，只是嬋姐兒她……」
小周氏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劉二老爺，他是為什麼而來的。
只是他畢竟心底虛了，罵起人來，也沒剛才的盛氣凌人。
遲疑了下，他問道：「你何故去嚇嬋姐兒？」
大周氏適才就布滿恐懼的眼睛，此時更是瞳孔放大，甄娘的忌日……
她喃喃自語道：「甄娘回來了……」
肋下突然一陣冷風，她抱著雙臂在打顫。
左右四顧，仍是喧鬧的院子，她才略顯安心，可一想到這裡曾經是甄娘的住處，她的心便猛然提了起來。
「女兒一時感懷身世，想起以前小時候母親經常帶著我去找二姐姐玩耍，便不知不覺地……」
劉惜之看著滿院子的花，悲戚地嘆了一聲。
劉二老爺隨著她的目光，看向這滿園的春色，雖是秋天，仍有鮮花盛開。
他的眼睛暗了暗，以前甄娘也是把這院子種滿了花，他什麼時候回來，都會看到滿院子的嬌媚和隨風搖擺的柳條。
人的思念，一起來，就漫無邊際，隨處亂串，不貫穿天際，不死心。
劉二老爺整個人便被一種命為甄娘的思念佔據。
小周氏咬緊后槽牙，心裡已經把劉惜之還有這滿園的花兒千刀萬剮。
她捏了捏拳，試圖讓自己冷靜。
深吸了口氣，人便軟倒下地。
方氏驚呼了聲，人卻沒上前去扶。
劉二老爺和大周氏被這一聲驚呼喚回了神，只見小周氏已經倒在地上了。
劉二老爺上前一步，蹲下身，把小周氏抱起，「周娘，怎麼了，你不要嚇為夫。」
小周氏微微掀開眼瞼，露出一絲黑色眼珠，虛弱地道：「妾身沒用，不知為何突然就有些暈……」
「沒事，有為夫在，我立刻讓人去請大夫。」
劉二老爺仰起頭，張望了下，喚了一個家丁過來，「去把全城最好的大夫找來。」
家丁應了聲，人卻沒走，看向劉惜之，可劉惜之打了個哈欠，正準備回屋裡補個回籠覺。
劉二老爺喝道：「還不快去。」
家丁再次應了聲，這次倒是急沖沖地往外跑了。
方氏撇了撇嘴，明明全城最好的大夫就在家中。
劉二老爺雖長得瘦弱，可依舊抱起了小周氏，他看向劉惜之，一句話沒說，轉了個頭，就對大周氏說：「三弟妹，今天我是不能為嬋姐兒討個公道了……」
「不打緊，快回去吧！」小周氏的突然暈倒，讓大周氏更加害怕，她恨不得飛奔離去。
劉二老爺點了點頭，就走出了柳林居，大周氏心急如焚地跟在身後。
劉大老爺和方氏看人都散了，他們也不好留在這裡，跟劉惜之說了兩句，便要離去。
劉惜之對著他們的背影福了福身，道：「謝謝。」
方氏的身子一僵，看向劉大老爺，心裡倒是覺得受不起這兩個字。
此時劉惜之也沒有了再睡的意思了，她把春花他們叫道東廂，讓他們把門外發生的一切告知。
春花一五一十地說了，還把小周氏突然掩住大周氏嘴邊的這事一併說了。
劉惜之點了點頭，讓他們離去。
她獨個兒在東廂里踱了兩步，莫非大周氏自己嚇傻了？
深思了一會，若是她開始做賊心虛了，這事若是能從她嘴裡先抖出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怕鬼？何不就讓鬼嚇一嚇她呢……
劉惜之把春花他們再次喚進東廂房裡。
她分別把三人掃了一眼，最後定格在元一身上，元一伸手敏捷，為人狡猾圓潤，他當鬼最合適不過。
劉惜之把計劃告訴了三人，吩咐元一今晚穿著白衣，在劉府了到處串一串。
想了想，打算先找一個劉老夫人信得過的僕婦下手。
丁嬤嬤那張阿諛奉承的臉，瞬間冒出來。
就她了。
元一開始有些反抗，但還是應承了。
晚膳過後，劉惜之回了屋裡，此時劉府的各人都還在磕牙聊天。
隨著夜越來越深，人們開始打瞌睡，漸漸各院的油燈都熄了。
丁嬤嬤剛服侍劉老夫人睡下，打算解個手，自己也去睡了，打著哈欠的她，忽然毛骨聳動，一陣冷風吹來，她的汗毛豎起。
她搓了搓手，自言自語道：「秋天的夜晚就這麼涼了嗎？」
可她剛說完沒多久，就感覺身後有人跟著她，她一個回頭，只見白影一閃，便什麼都沒有。
丁嬤嬤以為眼花，便再次往茅房走去。
豈料剛一轉身，那種被人跟著的感覺又來了。
這次她腳步定住，沒有立刻回頭，褲腿打了個顫才慢慢回頭，果然又是白影一閃。
她再也顧不了了，把手中的燈籠扔掉，尖叫一聲，跑了出去。
「鬧鬼了……」
一瞬間，整個劉府又哄鬧了起來。
丁嬤嬤在繪聲繪色地把遇鬼的事，給每人說一遍。
大周氏隱在喧鬧之後，整個人都在抖。
忽然劉惜之走到她身前，那張神似甄娘的臉，讓她一時失神，尖叫了一聲，她便跑開了。
丁嬤嬤聽到似曾相識的尖叫，便道：「我就說，是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