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螳螂捕蟬
劉惜之這頭跟掌柜說完,那頭捕頭就來了。
他遲疑了一陣,看四下無人,才問道:「劉姑娘,你的這個丫鬟是個捕蛇人?」
劉惜之「噔」地站了起來,「補蛇人?」
陳捕頭看她這舉動就知道她不知此事。
略微有些猶豫,他不想摻和到這些內宅之事當中,「死者常綠被我們帶回去的東西,在她的包袱里找出幾件衣服,在衣服裡面裹著一個竹簍,還找出了一瓶硫磺。」
「陳捕頭的是意思是那毒舌是她自己帶來的?」
「應當是。」陳捕頭很謹慎地答道。
那麼問題又來了,且先不論她把一毒蛇帶在身邊居心何在,她自己帶的蛇,好好圈養在竹簍里,為何會跑出來,還把她咬死了。
陳捕頭顯然也是想到了這個問題,所以才會一大早又跑過來詢問一遍。
首要被懷疑的人就是同一個房間里的春花了。
「陳捕頭儘管秉公辦案,需要什麼,我們都會全力協助的。」劉惜之道。
得到她的首肯,陳捕頭顯然鬆了一口氣,他道:「我還要找找同房的另一個丫鬟問話。」
劉惜之點了點頭,她把春花喚了過來,「陳捕頭有事要問你,你如實答便是了。」
陳捕頭看了看劉惜之,劉惜之從容地避開了。
問話的時候不長,只兩刻鐘,陳捕頭便走了,然後他又去找了掌柜問話。
春花走了過來,問道:「姑娘,怎麼了?」
劉惜之凝了凝眉,「陳捕頭說蛇也許是常綠自己帶來的。」
春花張大嘴巴發不出聲音,「姑娘,她一個姑娘家身上帶著一個蛇幹嘛?」
「准不會是憐惜那毒蛇長得好看,帶著當寵物養,興許她沒死,就是我們死了。」
這麼一說,春花就知道了常綠的目標是劉惜之了,姑娘的命值錢,准不會是為了殺她來的,她一個奴婢,命如螻蟻而已。
「剛才陳捕頭問你什麼了?」劉惜之問道。
「他問的跟昨晚問的差不多,來來去去也是什麼時候上床就寢,什麼時候醒來之類的。」
這是衙門慣常的審案手法,反覆問嫌疑犯問題,試圖辯真假,說謊的人,同一個慌說多了難免會前言不對後語。
「若是陳捕頭還會來找你問話,你如實答便是了。」
春花再遲鈍,都感覺到,矛頭似乎指向了她,「陳捕頭不是懷疑我了吧?」
「你跟她同房,自然是第一嫌疑人,等他們查明了,自然就會結案的。」
陳捕頭問完了掌柜的話,又走過來,告訴她本案結束前,不可離開南京。
劉惜之心裡道不好,這種案子不是查清沒有嫌疑就可以離開的嗎?
「這案子大概得費幾天?我至多五天就要離開南京了。」
陳捕頭皺了皺眉,遲疑了下,道:「實在不好說,這人命案,而且這樣查下來,有可能是謀殺。」
劉惜之留意到陳捕頭的神色不像昨天那樣坦蕩,難不成真的把他們當成嫌疑犯了?
她只好點了點頭,陳捕頭便告辭離去了。
常綠自己帶來的蛇把自己害死了,而他們成了嫌疑犯,被強行扣留在南京?
劉惜之心裡哀嚎,這都什麼事啊……
陳捕頭沒有說的是,那個裝毒蛇的竹簍是有幾節人為割斷了的,只是斷痕有些奇怪,平整橫切,但是最後是有一小截是連在一起的,只怕是有人特意這樣做的,讓帶蛇的人不為意,這樣當青蛇一不小心碰到那幾個斷枝就會自己走出來。
好毒的計,當他們弄明白了這竹簍里的彎彎繞繞,不禁也驚得起雞皮,殺人於無形之中。
只是限於對方是劉右相的孫女,他們才謹慎一些,不然早就把他們鎖回大牢里了,當然遠距離看守的人是少不得的。
……
蘇州劉府。
「母親,常綠的急信裡面說的是什麼啊?」大周氏試探著問。
「信中寫,他們在南京上了岸,如今住在滿香樓。」劉老夫人淡定地喝了口茶。
大周氏是知道劉老夫人安排了人在海上假扮海盜的事的,只是劉老夫人開始只是要把他們囚禁了起來,她又暗中用大筆錢使人說的買了他們的命。
如今泡湯了。上了岸自然不能假裝海盜了。而且她心知劉惜之身邊帶的那兩個保鏢伸手非常了得,在海上還好說,陸地上只怕難了……
大周氏恨得眼睛都紅了,她就不信了,每次她都逢凶化吉。
「母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什麼都不用做,等著看戲就好了。」劉老夫人答道。
大周氏不知道的是劉老夫人早就買通了那個船夫,劉惜之一在南京上岸,他就往蘇州這邊送快信了,所以她比他們所知道的要早,也已經下了第二步棋了。
常綠家裡是世代的捕蛇人,所以剛開始讓她帶著一條毒蛇在身,只是防著所有計劃都不湊巧的話,就讓常綠把蛇放出來,劉惜之身邊有兩個武功高強的高手守著,就憑常綠就算拼了命都傷不了她分毫,但是這蛇半夜神出鬼沒地行動,就不同了。
她本若把劉惜之留著,只要她打消了去做太孫妃這念頭,那麼這丫頭還可以留著一條命為他們劉府謀些福利出來,可是她冥頑不靈的話,她就不介意把她殺了。
只是現在她提早上岸了,她就有了更好的計劃了,她明人前去南京,暗中把常綠藏在包袱里的竹簍割了幾個小口……雖然犧牲了一個常綠,可她畢竟只是一個丫鬟,有用處便是她人生最大的價值了。
順利的話,不用她多籌謀,南京縣衙也會把她留在南京的。
果然,沒多久,就有人送信過來了。
劉老夫人看了看,大笑了起來。
大周氏一臉疑惑,「母親?」
劉老夫人讓丁嬤嬤把信給她。
大周氏一看,臉明顯是一僵,母親始終是要留著她,那蛇為什麼不把她也咬死算了。
「怎麼,你不滿意?」劉老夫人一雙利眼看著她。
「沒有,母親這樣做很好,我只是時一時佩服得不知如何說而已。」大周氏口不對心地說道。
劉老夫人沒說話,只是低低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