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紫葡萄
柳林居里的兩主僕埋頭在房間里寫寫畫畫。
劉惜之寫的是定元丹的營銷方案，而春花看起來比她更忙，為了赴一個孝仁皇后的賞花會，她不停地在研究新花樣，畫好了，還要交給繡房日夜不停地去趕工。
春花對著剛畫好的圖樣皺眉，自言自語似地說道：「看起來怎麼樣？」
劉惜之從一堆文字中抬頭，大概瞧了一眼，「還不錯。」
這是她話的第十張圖了，姑娘每次都是說，還不錯。
「姑娘，怎麼樣才能做到非常好呢？」春花無奈地問道。
「在牡丹當中，它是非常不錯了，只是你往街上看一看，十個姑娘裡面有五個都是穿著牡丹花樣的，看都看膩了。」
她把各式各樣的花，都畫了一遍，總覺得缺少了新意，這些什麼百合花，繡球花，牡丹花，即使繡得再怎麼栩栩如生，再怎麼別緻，從大元王國開國以來，都不知被玩遍了多少，談何新意。
「那百合花怎樣？」
劉惜之翻了個白眼，瞅了一眼桌上擺的紫葡萄，「就照著這紫葡萄畫一個樣出來吧！」
春花也抬頭看了一眼，一串還掛著水珠子的紫葡萄正安靜地擺在桌上，每一顆都那麼大那麼圓潤，放進嘴裡一吸，一大口的汁液噴發出來，生津解渴。
她吞了吞口水，綉葡萄，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姑娘，這葡萄的花樣可容易多了，你確定要這個嗎？」春花問道。
「就它了，別人有的，你也有，別人沒有的，你也有，那才稀罕。」劉惜之頭也沒抬地說道。
春花懵懂地點了點頭，開始在紙上畫了起來，屋內又歸於平靜。
屋外，常綠他們拿著掃把，你看我，我看你，從院子一直往裡掃，越掃越接近主屋。
一天了，什麼動靜都沒有？
忽然春花撩開帘子走了出來，一看便看到他們三個聚在門口虎視眈眈。
瞪著眼睛，怒道：「是掃完地了嗎？」
三人趕緊說沒，若是地掃完了，說不定又被叫去挑水，挑水可比掃地累多了。
春花怒喝：「皮癢了，沒掃完，聚在門口做什麼？」
三人立馬分散開來。
春花哼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三人目光一直尾隨春花，帶她出了院子又互相打眼色。
不到半響，春花提了一盞茶回來，進門前再次叮囑一遍，「再讓我看到你們在門口鬼鬼祟祟的，晚膳都讓你們餓著。」
帘子拉開的瞬間又放下，他們連看都沒看清楚。
春花給劉惜之倒了一杯茶，再給自己也來一杯，坐下開，回到花樣上。
半個時辰后，春花拿著一張圖放到劉惜之跟前，「姑娘怎麼樣？」
果然，這紫葡萄出來的樣別出心裁。
「非常好，匠心獨運。只是我買的那兩匹布色彩太鮮艷了，都不適合用來綉這紫葡萄花樣。」
劉惜之歪著腦袋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布莊再買匹布，要色淺的，然後就可以把布和花樣一起交給綉坊去做了。」
春花應了一聲，滿心歡喜地往門口邁步，忽然劉惜之又喚了聲，「讓元二陪著你一起去。」
春花「嗯」了一聲，「嗖」人就沒了。
劉惜之拿起一張大元國地圖平鋪在桌面上，她決定「全國」這一步先往下放一放，先從局部開始捉起。
她拿起筆在南京、杭州這兩個地方做個標記，先把定元丹的銷路擴充到這兩個蘇州相近的地方。
這免不了要到這兩個地方的大葯堂里考核一番，再免費送一些定元丹給他們賣，試試水。
她把方案重新整理了一遍，抄錄好，收到柜子里。
伸了個懶腰，總算在出發前，擬好了，撩開帘子，陽光斜斜地照了進來，嗯，天氣正好，舉目望去，三個丫鬟正分散在三個角落裡。
她進屋去把葡萄端了出來，擺在石桌上，一口一個地吃起來。
這是西域進貢給聖上，聖上又賞給祖父，祖父自留了一點，其餘地都命人快馬送到蘇州來，真是比當年的一騎紅塵妃子笑都不為過，她有幸，得祖母開恩，就分了這麼幾顆。
別人拿著都是萬分不舍地一顆慢慢播著吃的，只有她一口一個，作孽啊！
三個丫鬟躲在角落裡看著，用掃把「咯咯」刮著地板，心裡好不氣憤。
這時春花從外面回來了，三人馬上裝著收回視線，目不斜視地掃地。
「姑娘，事都辦好了。」她道，「綉坊里的綉娘也大讚我們的花樣。」
劉惜之點頭，把剩下的葡萄推了過去，「賞你的，剩兩顆給元一元二嘗一嘗，吃完，還有事情給你。」
春花歡喜地點頭，小心翼翼地捧起紫葡萄。
三個丫鬟驚得下巴掉地方，托都托不起來。
這劉三姑娘隨手把西域進貢，聖上親賜，快馬加急送來的紫葡萄給下人吃，給一個不夠，還給兩個三個下人吃。
作孽啊，作孽啊……
今天以後，柳林居丟失三個掃把，多了三根棍子……
劉惜之讓春花跟著進屋，把剛才擬寫好的方案交給她，「親手送到舅舅手裡，他這個時候估計在濟世堂，你趕緊去一趟，記得讓劉二跟著你去。」
春花接過，小心地收到懷裡，她知道姑娘一直在寫這個，雖不知道是啥，但必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因為劉惜之說趕緊，所以春花去了滿香樓，找了相熟的趙車夫。
劉府雖與甄宅相近，但是離濟世堂還是有些距離的。
春花找到甄懷向時，他正在書房裡打著算盤。
她敲了敲門，就把東西交給他。
甄懷向很討厭別人在她算賬時打擾他，但是看在這個是劉惜之身邊最得體的丫鬟，而且她現在又身處劉府，怕出什麼事，才勉強接過。
有些不解地打開，但每翻過一頁，眼睛都要亮一亮。
到最後，他竟不知不覺地把方案全部看完了，舒了口氣，想不到自己的外甥女不僅醫術有天分，在做買賣方面也是天賦異稟。
他珍而重之地撫了撫方案的第一頁，把剛才翻過的摺痕都撫平。
「你跟芝姐兒說，我知道怎麼做了，讓她放心。」
春花點了點頭，便急匆匆地走了，甄懷向看了很久，她站得腿都酸了，天色也晚了，得趕緊回去，不然姑娘要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