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意外的帖子
「我想給你外祖母做一道甜湯，名叫『五味人生』，由三種果子兩種豆子放入水裡一起熬煮，待熟透之後，還需用冰鎮著，放在一個碗里五種顏色交錯，甚是色香味俱全。我以前曾經給你外祖母做過一次，她愛極了這個甜湯，並為其取名『五味人生』。」「這果子需要到雲陽山上找嗎？」劉惜之可以想象這道「五味人生」對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意義。甄老太爺搖頭，「並不是果子難找，這道『五味人生』，我只給你外祖母做過一次是因為這三種果子都是極寒涼之物，她的身體本就不太能受這些，何況如今已到了六十，雲陽山上有一種牛角草，能溫和這道甜品，而且無色無味，不影響入食。」「孫女幫你去找吧，你就別再去了，濟世堂需要你，你的病人需要你。」劉惜之雙目清明地看著甄老太爺，語氣溫柔而堅定地勸著這個執著的老人。甄老太爺擺了擺手，「不行的，你去，太危險了。」劉惜之嘆了口氣道，「我都跟你去雲陽山去過好幾次了好嗎，你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都能在山上來回穿梭，我一個身手敏捷的妙齡少女，還能比你弱嗎？」甄老太爺直覺就道，「那是因為我對這座山很熟悉，我自己都數不清我去過多少次了，而你呢，還是嫩了點。」
劉惜之嗤笑一聲道，「第一，過去這幾年，我跟著外祖父你，也去了雲陽山好幾十次了好嗎？第二，我這些年來每日都晨早練俗家拳，武功蓋世自不敢說，花拳繡腿總是有一些，一般情況下自保是沒問題的。」
甄老太爺想了想，似乎也覺得她說得有些道理，但隨後他想到了些別的東西。
「你記住，不可在外人面前耍這些拳腳，都到了說親的年紀了，世間男子未必接受你這樣野性的。再者牛角草我在雲陽山也只見過一次，實屬難找，你就別想了，明天跟著我回濟世堂吧！」
這廂劉惜之跟甄老太爺在聊天，那邊一張意想不到的帖子便進了甄宅的門。
甄老夫人看著手裡的帖子，額間顯現深深地褶子。
「懷向媳婦，你怎麼看？」甄老夫人問道。
徐氏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答道：「婆婆，媳婦以為還是問問芝姐兒的意思吧！」
婆婆對待她這個媳婦一向不冷不淡地，極少會拿事情詢問她。
甄老夫人坐在堂上，一向高深莫測的臉上有了些許愁雲，手裡的鳩杖輕輕地敲打了幾下地面。
深思熟慮一翻，她說道：「罷了，把芝丫頭帶過來吧！」
不一會，邱媽媽就領著劉惜之來到祥和堂。
劉惜之規矩地向甄老夫人施禮道，「外祖母。」
看到這個長得越發出塵的外孫女，甄老夫人僵硬的臉部線條不禁柔和了些許。
「芝丫頭啊，你看看這個帖子。」
邱媽媽從甄老夫人手中接過帖子，拿到劉惜之跟前。
她接過，翻開，這……
她的姑姑邀請她去遊園會？
上一世她連外祖母的大壽都沒去參加，更別提什麼遊園會了，劉府就是要讓她做一個二門不邁大門不出的井底之蛙。
她的姑姑是劉老夫人所出，嫁給了榮伯府的世子，從來不拿她這個侄女當事兒。
偶然幾次見面，也會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眼神里全是嫌棄。
這會兒天要下紅雨了，這個姑姑邀請她去遊園會？
甄老夫人看著自己的外孫女臉色變了幾變，她不由地在心裡揣度。
忽然，劉惜之靈光一閃，對了，她不就可以借著去遊園會，回來時轉道去雲陽山了。
離外祖母生辰還有一個多月，她完全夠時間。
心下一喜，她的嘴角便微微上揚，「回外祖母，孫女去。」
甄老夫人皺了皺眉，真去？
她與徐氏對視了一眼，徐氏便識趣地說道：「芝姐兒啊，你跟這個……世子夫人關係怎麼樣？」
劉惜之心領神會地笑了，她知道他們定是擔心她去了個鴻門宴。
「外祖母，舅母，放心，惜之能照顧自己。你看吧，她雖是我姑姑，但畢竟也是世子夫人，把帖子都送到甄府來了，我不給面子劉家人是一回事，若是讓人說我不給面子榮伯府就不好了。」
甄老夫人和徐氏聽后皆是面面相蹙，甄老夫人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徐氏出來打圓場道，「我看，芝姐兒也大了，在濟世堂時，她什麼情況沒遇見過，孰重孰輕她心底知道，她說能去便是能去。」
劉惜之看著甄老夫人的糾結樣跟外祖父簡直如出一轍，她的心裡就像有一把火在燒，烘得她暖暖的。
徐氏再說道，「況且，榮伯府在京城，請的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看我們芝姐兒也到了說親的年齡了，別人家這個時候都已經定親了，劉府一向都不管的，我們甄府不能不管啊，讓她出去見識見識，說不定還能促成一段佳緣。」
這話說到甄老夫人心坎里去，芝丫頭的親事到如今還未定，劉府也沒個聲。
甄老夫人嘆了口氣，「芝丫頭啊，你過來！」
劉惜之乖巧地走到甄老夫人下手坐下，抱著她的膝蓋，撐起臉，「外祖母。」
甄老夫人彈了彈她光潔的額頭，「你啊，就是沒個正形。」
「孫女是因為有外祖母寵著個正形的，我在別人面前，那臉綳得跟外祖母一樣嚴肅。」
邱媽媽在旁邊聽著忍不住「噗嗤」笑出聲，「表姑娘，也只有你敢打趣老夫人了。」
徐氏也掩嘴笑了。
甄老夫人被劉惜之這麼一懟竟也有些許不甚好意思起來，咳了咳，說道：「你去也可以，把邱媽媽帶過去吧，她人老成精。」
邱媽媽微微點頭，裝作絲毫不知老夫人用「人老成精」來表示對她剛才的取笑而不滿。
她服侍了老夫人十幾年，清楚老夫人雖面上錙銖必較，但其實火氣這頭髮了那頭就散，所以才敢笑出聲的。
帶邱媽媽去，劉惜之可不依，必定也是不贊同她去雲陽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