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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春花

  劉惜之回到甄宅,總是靜不下心來,心裡想的是見到振業第一句話該說什麼,他大概高了一點吧,男孩子這個時候最是長得快……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際,丫鬟端著晚膳進來,自從來到京城,劉惜之除了剛到的那天與外祖父一起用晚膳之外,其餘日子都是她一個人吃的,她也曾在外祖父跟前抱怨過不似以前般親了,但意外地外祖父依舊沒有改變分開吃晚膳的主意。


  劉惜之身邊的丫鬟除了母親給她的菊香貼身一點之外,其他人都沒有生出太多情分,眼前這個因為終日早出晚歸更是連名字都沒有記住。


  「你上次說你叫……」


  「表姑娘,奴婢是春花。」小丫鬟微微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這膚色和形貌在丫鬟中是少有的。


  「你是家生子?」看起來身量比她大姐劉娟兒要高一些,也就是十四歲的樣子。


  春花搖頭,「奴婢是大老爺半年前在集市上買的。」


  現行的奴才有些在黑市上買,價錢便宜,但是資質參差,春花所說的集市就是官市,正規渠道,價格稍貴,但知根知底。


  由於毫無頭緒,劉惜之抬頭一看便生出了不恥下問的意思。


  「春花,若是你與你的至親好久沒見,然終於要見了,你會送他些什麼禮物嗎?」


  春花想了想說:「春花阿爹尚在之時,曾經送過他一個炊火用的竹筒,阿爹非常高興,原來我家旺財把炊火棍搞丟了,我送的正好用得上。」


  「你是想說送他用得上的東西?」劉惜之想了想,挺有道理的。


  「春花不知什麼大道理或者什麼適合送人,但投其所好總沒什麼錯。」


  劉惜之差異,這丫鬟懂的道理不少啊,「投其所好……你可學過識字?」


  春花定了定,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奴婢家裡窮,未曾送奴婢學文識字,倒是來了甄府後,慢慢識得幾個字。」


  「你可有去過蘇州啊?」她繼續問道。


  「春花沒有,自記事起便在京城。」春花低著頭,看著倒是畢恭畢敬的。


  「好可惜啊~」劉惜之拉長了尾音,「蘇州那麼漂亮竟沒去過,我回去的時候帶著你回去吧!」


  春花慌忙跪下,「奴婢不想去蘇州,只想留在京城。」


  「只想留在京城……」劉惜之重複著這句話,忽地問道,「京城有什麼好呢?」


  「……」春花想了想說:「奴婢自幼在京城長大,對這裡早已有了眷戀,去別的地方都,只怕……只怕……」


  劉惜之嬉笑出聲,「好了,不去就不去了,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投其所好。」


  由於每日入夜甄老太爺都會在書房研究醫案,謝絕了一切打擾。晚膳后,劉惜之便來到早年甄氏住在這裡用的小書房。


  外祖父離京變賣之時最捨不得的便是他自己的書房和娘的小書房,著人把書都遷回了蘇州,後來買回此處宅邸時,便又把東西搬回來,聽說裝飾得跟以前一模一樣。


  甄氏是個愛書成痴的女子,劉振業在這一點上便遺傳了母親,所以送給振業的莫過於娘親小書房裡的書了。


  劉惜之開了鎖推開門,她是第一次進來,點了個火,看到除了自己手上的這個燭台外,圍繞著書架子還有一排小燭台,,她嘴角微微上翹,想來娘未出嫁前也是個浪漫有情趣之人,便走過去,一盞一盞地點了起來,頓時滿室明亮。


  這時小書房外響起了叫喚聲,是春花,由於門是沒關的,春花不敢隨意進來,邊在門外叫喚。


  劉惜之的眼睛微微地閃了閃,嘴角泛起了輕蔑之意。


  「表姑娘,奴婢端了盅冰糖燕窩過來。」門外再次響起了春花的聲音。


  劉惜之把手上拿著的燭台放在書桌上,這房間許久沒人來,依然被下人打掃得一層不染。


  「進來吧!」她說道,由於經常女扮男裝的緣故,她的身邊帶丫鬟容易暴露,帶男丁又不適合,所以她都是兀自一人,久而久之便沒了讓人服侍的習慣。


  春花端著個盤子施施然地走了進來,笑著說:「表姑娘,這是甄老太爺特意吩咐廚房燉的冰糖燕窩。」


  劉惜之點了點頭,「放下吧。」


  說完她便向書架子走去,一行一行地地撫摸著這些書,一個個書名地看過去。


  抽了一本書,翻了翻,便又放回去,如此幾次,她回頭看了看還立在原地的春花,挑了挑眉,「怎麼,還有事?」


  「厄……奴婢想在這陪著表姑娘,若是有事,表姑娘隨時吩咐。」


  劉惜之沒有拒絕,「嗯」了一聲,她轉過頭,眼中的寒芒滲出眼底。


  「也別站著,去門外石階上坐著吧。」


  小書房裡只有書桌旁有張小木椅,這是不能給她坐的,餘下的便只有門外的石階了,橫豎她只是要等著她吩咐而已,在門外也是一樣的。


  春花躊躇了一下,便欠身走了出去。


  劉惜之繼續翻著書,看到有趣的書名便拿起來走到書桌上坐著看,一看便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


  她微微地仰頭打了個哈欠,腳不小心碰到檀木桌底,荷花金線繡鞋在地上一拖,「吱」一聲,低頭一看,竟是繡花鞋底上沾了一紙張。


  劉惜之拿起來,眼睛微微眯起,是外祖父的字跡,這緊緊是紙的一個小角,明顯是被人撕下來的,寫著好幾種藥材,這幾種藥材用在一個方子上,她是頭一次見。


  字還未乾透,難道這就是外祖父今朝說的治療皇後娘娘痔瘡的新方子?可她學醫雖淺,但也知道這稀罕大補之葯不可能用來治療痔瘡的,難道外祖父還有別的病人?

  劉惜之心中的疑問一個接一個,只有問了外祖父才能知曉。


  此時春花探了探頭進來,劉惜之迅速把小紙收入袖子里。


  「表姑娘,天色很晚了,還不就寢嗎?」


  劉惜之按捺住心底的疑問,應了聲,便出了小書房,把門接著鎖上。


  「春花,你以前來過這小書房打掃嗎?」她隨意一問。


  春花搖頭,「這小書房,福伯只讓兩個老僕來打掃,其他人從未進去過。」


  劉惜之沒再問其他問題,徑直往她的閨房走。


  這小書房的鑰匙她是問福伯拿的,每次下人進來打掃,福伯都會親自開門,看著人把地放打掃乾淨,又把門鎖上,以前只是覺得是外祖父十分愛惜娘親留下來的東西,如今想來,未免有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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