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靈不是病
幾乎就在陸子白將杜若放在軟床上安頓好的同時,大夫也到了。
「這位哥兒快把老夫放下!」
話音未落,剛才去請大夫的小隨從便移花幻影般出現在杜若房內。
他把肩膀上扛著的花白鬍子老頭放下。
杜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麼一位看著再普通不過的男孩居然也有如此了得的身手,她現在身處的世界究竟還有多少出乎她意料的情況?
她不禁問道:「你也會輕功?」
小隨從顯然沒把當輕功當回事,憨笑著答道:「陸夫人婚嫁之前是星崖派納月門的大師姐,輕功獨步天下,陸府上下除了陸老爺,誰還沒點夜行千里的本事。這不算啥。」
杜若差點一個白眼翻過去。心裡話說,這不還不算啥,那得多那啥才算啥呀?
杜子白一邊為杜若放下羽毛垂簾,一邊斥責小隨從:「今天你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小的還不是見了七小姐太高興了。哎?可是我記得輕功這事,少爺早就告訴過小姐了?要不怎麼叫鴿子呢。」
「我…不記得了。」
「老先生,煩請您給丫頭看看,她身子不見好,現在腦袋好像也出了些問題。」
我腦袋沒問題!杜若心裡不服氣,但還是老老實實把胳膊伸出去讓大夫號脈。誰叫她現在是杜若瑤,而不是杜若呢。
要不是沒辦法進行胸透,手頭也沒有驗痰片,她才不需要請別人給她診斷病情呢。
大夫拔下束髮的桃木簪子,從簪子頂端抽出一根金絲。
他將金絲纏在杜若的手腕上,再將一頭捻在兩指間,中指和無名指懸在金絲之上,為杜若探脈。
「嗯?嗯。」大夫先是一愣,而後心滿意足地笑著點點頭。
「老先生,怎麼樣?」
「這位小姐真乃奇脈。」
「願聞其詳。」
陸子白等了一會兒,卻見那大夫只是一面閉目捻須,一面接著探脈,並不說話,不免有些焦急。
「老先生,您要不方便當著丫頭面說,我們可以移步到外面再談。」
杜若一聽要背著她說病情,立馬不幹了:「別!我是病人,我對自身病情享有知情權!」
「快瞧!七小姐又說胡話了!大夫您趕緊說說她這是怎麼了吧?從前,七小姐最是溫柔,說話輕聲細語的,現在…現在這該不是中邪了吧?是不是讓髒東西附體了?」
你才是髒東西!你們全家都是髒東西!杜若狠狠瞪向小隨從。
大夫清清嗓子不緊不慢地說:「這位七小姐身上有兩脈。一支死脈,一支活脈。」
死脈應該就是真的杜若瑤。杜若垂下眼皮,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彷彿她霸佔了別人的身體和人生。
「七小姐原本應該已絕疾纏身,命不久矣。可這活脈生機勃勃,如靈泉入體,延綿不絕。如今七小姐所染血咳竟然正在自愈,這可謂一奇。另,還有一奇。」
陸子白聽聞杜若瑤的病情有緩,臉色比較之前柔和了很多,看得杜若如沐春風。
「老先生所謂的另一奇是何?」
大夫手指輕輕一挑,將金絲從杜若腕上脫下,無論陸子白如何追問,都只笑而不語。
「我懂了。」杜若見狀忙在身上摸索尋找。可手到之處,竟無一金半銀。她尷尬地笑笑,只能求助於陸子白,「紅包,白鴿子,給大夫個紅包。」
「紅包?」陸子白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剛放鬆下來的神情再次緊張起來,「老先生,她腦袋沒問題?」
大夫擺擺手,大笑道:「百年世事三更夢,萬里乾坤一局棋。」說著手往身後一背,轉身就往屋外走。
他背朝陸子白時,陸子白才看見他後頸上露出的一點文身。陸子白一愣,忙起身追過去:「老先生留步,莫非您就是雀后黑前輩?」
「食盡皇王千盅粟,鳳凰何少爾何多。」大夫哈哈大笑著出了房門。
「老爺子別走!我送您!」
雀后黑聽見陸子白那位小隨從的話,原本還慢悠悠邁著的四方步,頓時變成撒丫子就跑了。
「青白,不得無禮,好好送先生回去。」
「這位大夫怎麼神神叨叨的?」
「雀后黑是整個大陸最厲害的大夫。他不但醫術高超,靈氣悟性也非常人所能及。請他看病不是重金即可,第一要能找的到人,因為他居無定所云游四方,第二要看緣分,投緣者一文不取,無緣者一病難瞧。」
「那這次他能來為我把脈就算難得了?他一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來的吧?」
陸子白笑著搖搖頭:「我也沒想到來的人會是他。」
說話間,青白回來了。
「這麼快?你把人家送到哪裡了?」
「那位老先生跑的比我還快!一溜煙兒就沒影了。」
「你在哪裡遇到他,又是如何能請動他前來為丫頭看病的?」
「哪兒是我請他,少爺您不是讓我去請大夫嗎,我出了杜府沒多久就瞧見他了。是他把我攔住,問我杜家是不是有位千金病了。我一看他就是大夫,便扛了進來。」
「下次不許無禮了。幸虧雀后黑不拘小節。」
「他就是雀后黑?!誒呀!早知道讓他幫我看看我還有多少上升空間了。」
「上升空間?你想升職嗎?」
「升職是啥?我說的是我的靈氣等級。你能聽明白嗎?」
杜若受不了青白用看白痴一樣的目光看自己,切了一聲答道:「有什麼不明白的,我玩過遊戲,不就是體力值、靈力值什麼的嗎?有什麼了不起。剛才那個很厲害的大夫不是形容我是靈泉連綿不絕嗎?是吧,白鴿子。」
杜若得意洋洋地說完,見陸子白並未回話,掀開羽毛垂簾看過去。
只見陸子白站在窗前,面色凝重地望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