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不是夢
這一天雖然是大年三十,然而對於容恆來說,卻跟平常的日子沒有太大區別。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在他扎在一堆資料之中拚命尋找蛛絲馬跡的時候,許聽蓉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地打到工作單位,愣是將容恆從繁重的工作中拖出來兩個鐘頭,回家吃了頓年夜飯。
即便如此,在年夜飯的餐桌上,容恆還是不免聽了很多的抱怨。
也難怪許聽蓉心裡有怨。
兩個兒子都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平時各有各忙,她也體諒,不會多說什麼,可是到了逢年過節這種時候,兩個人還是一副忙得焦頭爛額的樣子,好不容易回家吃頓飯,還得她這個當媽的求著——
求了不丟人,丟人的是這麼久過去了,他們家的餐桌上竟然依舊只有冷冷清清的四個人!
容家也是個大家族,往年也是一大家子人湊在一起熱熱鬧鬧地過年,偏偏今年趕上出國游熱潮,好幾家都準備出國度假,一個大家族便選在昨天提前吃了年飯,到了正日這天便各自在自己家中小聚。
這樣一來,沒有了大家族熱鬧氛圍的加持,容家這一家四口,在許聽蓉看起來,真是凄涼到了極點。
尤其容雋最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心情似乎很差,成天黑著一張臉,死氣沉沉的;容恆又365天如一日地忙,今年更是過分,臨到年三十齣了個大案,搞得他幾乎連家都回不了……
總而言之,容家這個大年三十,過得是格外凄涼。
許聽蓉原本以為兩個兒子回來,一家四口開開心心吃頓飯也不錯,可是眼見著這樣的情形,也不強求什麼了。
這麼凄凄慘慘的團年飯,那還不如她跟容卓正兩個人像往常一樣兩個人溫馨地過呢!
吃過一頓簡單而豐盛的晚餐,容雋直接上樓睡覺去了,而容恆則一轉身又回了單位。
昨天才發生的大案子很是轟動,加上又是春節期間,上頭下了死命令,負責案子的整組人都沒了假期,連年三十也要加班查案。
可是這條路是自己選的,因此,沒的怨。
整組人齊齊加班到凌晨兩點多,終於在龐雜的資料中找出幾條有用的線索,等於給稍後的調查鋪了方向,容恆這才稍稍定了定心,彙報給上頭之後,放了組裡的人回去休息。
正準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容恆忽然又接到了許聽蓉的電話。
「你哥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大半夜的抱著酒一個勁地喝,怎麼勸都勸不住,再這麼下去,他待會兒肯定會發酒瘋……」許聽蓉在電話那頭小聲地說,「待會兒要是驚動了你爸,你爸肯定是要生氣的,這大過年的我不想家裡吵吵鬧鬧,你趕緊回來給我看住你哥!」
容恆忍不住嘆了口氣,就這麼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他可不想浪費時間回那邊去。
「我哥那脾性是我能看得住的嗎?」容恆說,「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為了誰,好好勸勸他不就行了嗎?」
「那能勸得住嗎?我拿什麼勸?」許聽蓉說,「總之你趕緊給我回來,聽到沒有!」
容恆被她的聲音震得耳膜疼,連忙道:「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就回來——」
同組還有幾個年輕警員沒走的,原本還約了一起去警局旁邊那家全年無休的麵館吃碗面再回家休息,見此情形,不由得問容恆:「頭,那你還一起去吃面嗎?」
「我要是去吃面,我媽能吃了我。」容恆頭也不回地回答,「你們去吧,別太晚,明天還有的是體力活呢。」
說完,他就先他們幾步,朝樓下走去。
這樣的日子,這個時間點,整個城市都已經安靜下來,警局裡也是冷冷清清的,只有門外那幾顆高懸的紅燈籠,映著前兩天剩下的積雪,透出些許節日的氛圍。
眼見著這有些冷清的一幕,容恆不由得怔忡了片刻,許久之後,才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摸出了手機。
就在他低頭去看手機的一瞬,視線餘光里卻忽然出現了一道纖瘦的身影。
容恆整個人猛地一震,下一刻,他迫不及待地再度抬頭看去——
……
幾名年輕警員在容恆下樓后沒一會兒也結伴走了下來,下樓的瞬間,幾個人卻不約而同地都看見了容恆停在原地的車。
「頭不是說趕著回去嗎,怎麼車還在這裡,人呢?」
「是不是太累了,沒打算開車,打車回去了?」
「今天,這個點,馬路上連個鬼都沒有,上哪兒打車去?」
「那他去哪兒了?」
幾個人站在原地討論了一通,沒有得出答案,只能放棄,一起走出了警局大門。
然而,就在走出警局大門的瞬間,幾個人眼角餘光同時瞥見什麼,齊齊轉頭一看,瞬間都僵在了原地。
警局大門柱子上,他們那莫名消失的頭,此刻就在那根柱子面前。
不僅如此,他還正抱著一個身材纖細的女人抵在那根柱子上,忘情而熱烈地激吻!
……
容恆已經激動得快要瘋了!
這一刻,他彷彿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他只知道,此刻自己懷中抱著的,就是那個他思念到肝腸寸斷的女人!
管他是不是夢,總之這一刻,他抱住了她,就不會撒手!
陸沅在冰天雪地里站了將近兩個小時,原本已經全身僵冷手腳冰涼,這會兒卻被他身上的氣息和熱量鋪天蓋地地裹覆,終於一點點地緩了過來。
誰知道這頭才緩過來一點,那一頭,就已經被面前的男人摟得幾乎無法喘息,唇舌和呼吸都被通通佔據——
陸沅憋著一口氣,半天喘不上來,眼角餘光又忽然瞥見旁邊幾個睜大了眼睛齊齊看著這邊的男人,登時差點差點暈死過去。
趁著還有力氣,她驀地咬了容恆一口。
容恆吃痛,一下子退了出去,卻仍舊只是重重喘息著看著她。
陸沅連忙轉開臉大口大口地吸氣。
「頭……」旁邊忽然傳來一把略帶顫抖的聲音。
容恆轉過頭,看了看旁邊站著的那幾個人,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人。
「你們——」他指了指那幾個人,又指了指自己懷中的女人,「看得見她嗎?」
幾個人齊齊點頭,齊聲道:「看得見。」
容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再度盯緊了自己懷中的人。
看得見,那就說明,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