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路
小丁香早已等候在廂房門口,見到我們進院,連忙招呼:「幾位叔叔,來這裡來這裡,爺爺已經準備好了!」
我們跟著小丁香,魚貫走入廂房,偌大的房內除了一張供桌和幾塊蒲團外再無它物,看這房內的四壁和地面,竟然比正房還要乾淨幾分,仔細嗅聞似有淡淡的香氣殘留。
杜老頭早已站在供桌旁,見到我們走入,便當先開口說道:「咱們這行子,越來越難湊齊人手,稍微有點本事的都去做外活了。最近的幾次,全是勉強成行,所幸沒有出太大的岔子。」
「是啊是啊,這都是拜劍龍老弟所賜啊!」水猴子對我還是頗多怨言,「要不是他早早見青兒,放了甩尾條子,三年前也不一定會損兵折將,弄得咱露了這麼久的碗底子。」
「水胖子,現在穿成串了,就少說兩句便宜話,別弄得咱們自己先嗆嗆起來,讓其它朋友在邊上看熱鬧。」燒火棍推了一把水猴子,又向他打了個眼色:「還有,閑的沒事少說咱行內的暗……術語,新來的朋友聽不懂。」
水猴子小眼一翻,立馬明白了燒火棍的意思,平時總說暗語,指不定就讓女人和小王旁敲側擊的學了去,真到關鍵時候要瞞著她倆時,說出來就不一定靈驗了。他卻也不吃虧,抬手也反推了燒火棍一把,毫不示弱道:
「這多廢話,也罷,水爺我就當照顧所有人的情緒了,劍龍的婆娘雖然把他甩了,好歹也算是替我出了一口氣。」
女人就在我們幾人身後,聽了胖子的話也不以為意,只是好奇的看著那供桌。那是榆木打造的長條形桌案,上面立著四塊黑乎乎的牌位,每塊牌位上都用硃砂寫著兩個古篆字。另有一個被金色綢緞蒙住的物事,與那四塊牌位並列放置。
每塊牌位之前,都安放一個小香爐,再靠前少許,接近供桌最外側,擺放著豬牛羊肉和各類果品的供奉。
小丁香進門之後,給每人發了一炷香,杜老頭最先點著香頭,插在了最中間那塊牌位前的香爐中,隨後水猴子、燒火棍和小丁香也點燃了香頭,分別插在另外三塊牌位前的香爐中。
他們都做完后,我點著自己手中的香頭,對著蒙了金色綢緞的物事拜了三拜,拿掉金色綢緞,其下露出塊相同樣式的牌位,只是其上的硃砂篆字不同,隨後我也把香插進牌位前的香爐中。
我本已退隱,原打算再不接手行內的事情,所以這幾年來都未曾拜過祖師,可這次掀開了牌位上的綢緞,又燃香而拜,就是當著祖師爺的牌位表明心意,打定主意正式復出。
所有牌位前的香爐中都已經有了香火,我們五人按照供奉牌位的順序,在供桌前的蒲團上跪成一排。杜老頭當先磕頭跪拜,又講了一番禱祝的話,最後高聲說道:「五行祖師在上,今次五字頭齊聚,請祖師爺保佑我等,平安如意,旗開得勝。」
「祖師爺保佑!」我們四人也磕頭跪拜,齊聲禱祝。
跪拜完畢,杜老頭從蒲團之下取出一張黃紙,已經提前剪成了猙獰的形狀,其上也用硃砂寫著古篆字。他用手掌把那黃紙拍在地面上,使勁揉搓,片刻即成了破爛的一團紙屑。
我們四人也紛紛效仿,各自取出蒲團下的黃色剪紙,然後用各自的方式將其毀壞。燒火棍是直接點火燒掉;水猴子不知從哪取出一個塑料瓶,滴了點其中的液體,那剪紙很快變為了炭黑色;小丁香用竹籤把剪紙紮成篩子,我則是掏出匕首,把紙片切碎。
再次磕頭跪拜后,這祭拜祖師的儀式便算是結束,我們五人不約而同的站起,杜老頭很是感慨,又像是有些高興,吩咐小丁香把廂房打掃乾淨后,叫我們去院外,這就準備上車出發,說完挺著腰桿轉身出門。
女人一直歪著頭,眨著大眼看我們燃香祭拜,又毀壞剪紙,顯然並不明白我們在做什麼。小丁香拿著掃把打掃那些紙屑,女人趁機拉住她不放,非讓給解說剛才的行為,似乎很有些興趣。
不堪其擾的小丁香,一邊打掃,一邊用清脆的嗓音說道:「姐姐,我打掃完屋子,再跟你慢慢說好嗎?」
我一隻腳已經邁出廂房門外,見女人卻還在糾纏小丁香,便重重咳嗽了一聲,向她擺了一下頭。
終於注意到我快要出門,女人心有不甘的跟了出來,小王也跟屁蟲一般的走出。水猴子也聽到了女人問小丁香的事,半開玩笑的搶著說道:「有問題,問水哥啊,絕對比那小丫頭講解的詳細精彩!」
女人正跟我玩橫眉冷對,聽到水猴子的口風鬆了,立即換了一副媚笑的表情,嗲聲嗲氣的道:「水哥哥,就知道你最好了,跟人家說說剛才的事唄?」
水猴子被女人的表演嚇了一跳,全身的骨頭都像是鬆了,走路也有些發飄,趕緊眼觀鼻,鼻觀心,板著臉說道:「先上車,路上時間有的是!」
走出院牆外,水猴子開了車門,自己先跳進駕駛位,杜老頭坐進副駕駛的位置,我坐在胖子身後,燒火棍坐我旁邊,最後那排坐了女人和小王,小丁香打掃完廂房,鎖了院門,上車擠進了最後一排。
「人齊了,咱就出發,下一站,山西省會,太原!」水猴子麻利的發動汽車,向村外駛去。
聽了胖子的話,女人和小王都吃了一驚,他們原以為還會有些準備時間,能回住處拿些衣物和雜物,卻沒想到即刻就出發。杜老頭不厭其煩的解釋,這一次的目的地在新疆阿勒泰,路途非常遙遠,而僱主又著急催得緊,所以眾人都沒帶什麼隨身物品,不過可以在路上現買,這些小錢當然都由他這領隊來出。
女人出門時帶著自己的挎包,裡面證件和銀行卡一應俱全,也就不太緊張和反對,小王卻什麼也沒帶,雖然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在女人的安撫下,很快就恢復平靜。他們倆神態親昵,我卻恨得咬牙切齒,只好趕緊攛掇水猴子,撿那些無關緊要的,給女人普及普及,盼著能分分那對姦夫淫婦的心神,省得他們再親親我我,看得心煩。
水猴子即愛逞口舌之快,更是把口活好手,一邊開車,一邊口沫橫飛的說道:「有人求咱,咱就勉為其難講上兩句,反正不是秘密,也沒啥見不得人的。我說妹兒啊,你多少長點記性,之後遇著事,也就別太大驚小怪。說到哥幾個的業務,那可了不得,擱現在的新潮叫法是『動物探險家』;至於老祖宗傳下來的名號,乃是大名鼎鼎的『獵五行』。往白了說,就是獵人中的獵人……」
說到『獵人』,即是種職業,又是種身份,它不包含歧義,就是指狩獵的人;而所謂『狩獵』,則代表一種行為,號稱人類最古老的覓食和謀生手段之一,那就是捕殺野生動物。
至於我們這群人,雖然也是獵人,但不是那些個下套子放冷槍,對付些山雞野豬的普通獵戶可比,我們的手段更高明,也更專業和挑剔,因為我們只獵殺最窮凶極惡的害獸,民間俗稱凶獸獵人,老祖宗傳下來的名頭叫做『獵五行』。
若是追溯獵五行的由來,要從遠古的洪荒時代說起,那時每個原始部落中,都有幾位最高明的獵人,專門獵殺那些噬人凶獸,保護部落中族人的安全。隨著漫長歷史的不斷演化,傳說在黃帝戰蚩尤之時,所有部落最擅長狩獵凶獸的高手聯合在一起,同心協力之下,擊潰了蚩尤麾下的惡獸軍團,也因此受到諸天眾神的嘉獎,參戰的獵人們得到了神的庇佑,並被賜予『獵五行』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