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糰子（1）
這是放療后第二次複查，距離第一次時隔三個月，千秋有點不安地躺在B超檢查床上，一直用眼睛的餘光盯著醫生的電腦，一旦醫生突然將動作停下，標記低迴音區，她就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得異常厲害。
可能是看到了她的診斷，醫生做檢查的時候特別仔細，那些特殊部位一個都沒有放過，甚至連醫生沒有開的部位也順便幫忙看了一下。
「沒什麼大問題，具體的等結果出來之後再去你主治醫生那裡吧。」B超醫生示意趙千秋把衣服穿戴整齊，看她整理得差不多之後叫下一個人進來檢查。
「好了？」清和一直在門口等她，見她出來朝她點了點頭，「加強CT的時間已經到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恩……」千秋點了點頭，走在清和身後，突然有些走不動了。她伸手拉了下清和的T恤，表情有點僵硬。
「怎麼，是有點害怕嗎？」清和停了下來，伸手牽起千秋的手，明明天氣這麼熱，她的手卻異常冰冷。
「那樣的經歷，我不想有第二次……」千秋回握了清和的手一下，慢悠悠地跟在他的身後，那種被死亡支配的恐懼正蔓延著全身，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動彈不得。放化療那麼痛苦，她好不容易才堅持下來，下一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堅持下去。
「沒事的，不用害怕……」清和順了下千秋的短髮，「我們那麼努力治療了，而且一直都在調理，一定會沒事的。我們千秋這麼善良，上天一定會眷顧你的。」
「那……不用再檢查，我們直接回家？」千秋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抽血和超聲波的檢查並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但加強CT就有些痛苦了，治療期間她也做了幾次，雖然並不會過敏，但每次她都覺得噁心得不得了。
「不行，只是做個檢查，幾分鐘就搞定了，我不是陪著你一起么，所以不用擔心……」清和一邊安慰她，一邊拉著她往CT檢查中心走去。
「清和，不行啦，我突然有些害怕的說，萬一又檢查出什麼毛病，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麼活下去？」千秋又一次停住了，她僵在原地，說什麼都不敢走進那裡面。
「啪——」清和拍了千秋的肩膀一下，「打起精神來啊，當初那個搭訕我讓我陪你一會兒的趙千秋哪裡去了？就在那裡吧……你叫住我，然後想要找我幫忙……」清和指了指離醫院大門有點近的公共椅那裡說道。
「那……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還以為做個檢查就好了……」千秋回答地有點吞吞吐吐。
「現在才是做個檢查就好了，做完檢查之後，我們就去看電影，然後去那附近逛街，你說好不好？」清和俯下身小聲地詢問道。
「那，不能看恐怖電影，我怕我心臟受不了……」千秋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那，我做檢查的時候，你在外面等我，哪兒都不要去，門一開我就想見到你……」
「恩……」清和點了點頭。
躺在檢查床上，又是濃重的酒精味從嘴裡面冒出，千秋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那裡面很安靜，安靜到只能聽到機器高速旋轉的聲音和醫生下達的指示聲。她覺得時間彷彿停止了，時間又彷彿在倒退，就像清和所說的那樣，他與她的相遇是在這裡開始的。
「哎，清和那個時候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看到我的時候時候好像慌裡慌張把什麼東西塞到背包裡面了吧？是葯吧？但如果是平常的葯，好像也沒必要藏進去，我也不是那種會掏別人塑料袋子的人……」千秋搖了搖頭，想起清和的事之後，她的心情總算是平靜了一些，就算屏住呼吸，只要一想著清和正在門外等著她，她的心情就開始舒暢了起來。
檢查室厚重的門開了，千秋側著臉往外看，清和就站在那裡，見門打開后，拎著千秋的小包往裡走。他先是幫著千秋按著針頭拔出后的止血貼，順便拉千秋起來，之後再俯下身，幫千秋把鞋子穿上，全都弄完了之後，才拉著千秋從檢查室出去。
「怎麼樣，還像以前那樣恐怖嗎？」找了個位置坐下后，清和遞了一杯溫水給她。
「恩，還好，沒想象中的那麼恐怖，一想到你就在門口等我，我的心情就好了很多。」千秋笑了一下，「我剛才好像真的有點窩囊，還好你今天陪著我來了。」
「那以後你每次來做檢查我都陪你過來……」清和笑了笑，「我們先坐一會兒……多喝點水，順便看看有什麼好看的電影……」
千秋點了點頭，側過頭看了眼清和的手裡，瀏覽了上面的電影放映表，這一段時間能看的電影並不是很多，又正巧趕著飯點，她略略思考了一番，然後指著其中一部看上去還比較搞笑的電影說：「我覺得這個好像挺不錯的，感覺還蠻好笑的。」
「恩，那就這個吧……」清和看了下電影的評價，感覺還算不錯，下面有一些很多看過的人在下面點評說這電影挺搞笑的。
坐著的半個小時期間，千秋喝了兩瓶多的水，上了一個廁所之後，他們倆從醫院大門走了出去。車停在醫院不遠的停車場裡面，想著電影院離醫院也不是很遠，就搭著公交過去了。
千秋平常不怎麼願意去看電影，覺得那樣有點亂花錢，但偶爾看一次好像也挺不錯的。電影確實如評論中所說的那樣搞笑，千秋笑得都快喘不過氣來，倒是清和，看上去還是比較淡定，雖然光線有點暗，但是千秋隱隱覺得他在看著自己。
隔壁的爆米花傳來了香甜的氣味，那味道確實很香，不過千秋仍然在忌口中，這是不能吃的。她咽了一下口水，看了下清和，他正用手撐著臉，正視著幕布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麼，不好笑嗎？怎麼都沒見你笑出聲？」千秋湊在他的耳邊小聲地問道。
「還可以吧……」清和轉了過來，「只是覺得有點無厘頭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