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喪鐘響
這一年多以來，修為雖然不見漲，可是識海的神識竟是暴漲了一大截，對於靈力的操控更是如臂使指，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超越了手臂了。
靈力凝聚成絲線，從小小的石頭再到數千斤的巨石，小小的石頭打出了萬斤巨石擊出的聲勢，數千斤的巨石在靈力絲線的纏繞下，在空中騰挪翻飛間輕若無物。
「那個廢物師叔還在練習引力術嗎？」
「今天倒是奇了，至今還沒見他從屋裡出來。」
「聽說飛雲師叔祖還用陣法聚攏天地靈氣，給他伐毛洗髓，增加潛力。」
「真替飛揚師叔祖感到不值，竟是為了這麼一個好高騖遠，又無心修鍊，不思進取的廢物去英靈峽拚命，至今生死未卜。」
……
「就剩下最後一個了。」坐在書桌前的陸明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書桌一側已經擺放著幾個刻畫完好的儲靈石，靈路暗淡，很顯然都是引靈陣紋刻畫失敗了。
要麼是靈氣無法引入儲靈石內，要麼是靈力無法從儲靈石內引出。
引靈陣紋，這是最基礎的陣紋，雖然道文會慢慢吸收靈氣，轉化為靈力，但是無論效果還是效率上都比不上人為的引導。
儲靈石的八個頂角都有一個細密的孔，需求不同，所以引靈陣紋的刻畫也各不相同，大多數都是在六個角刻畫引導靈氣進入的陣紋，兩個角刻畫引導靈力釋放的陣紋，這樣靈氣的吸收和靈力的消耗，能維持陣法的長期運轉。
陸明靈力運轉，注入手中的雕刀，慢慢在儲靈石上刻畫了起來，刀鋒過處，就留下一道靈光忽閃的靈路，一條條自然，仿若天成的筆劃線條應運而生，漸漸連城了一體，整個儲靈石上已經密布了線條，靈光忽閃忽閃的。
「啪嗒」
一滴汗自陸明的臉頰滴落，仿若未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儲靈石和手中的雕刀。
「最後一筆了，先前就是靈力交匯點沒有處理好。」
雕刀在陸明的手中，圓潤的拐了一個半圓，和先前的半圓線條對接在一起，成為一個圓圈，讓靈路形成迴流。
「呼，還好最後一個儲靈石刻畫成功了。」陸明長出了一口氣。
看著手上靈光忽閃忽閃的儲靈石，能夠很清晰的感應到靈氣快速的從下方四個角湧入。
陸明皺紋密布的臉上滿是欣喜，培育青陽花有望了，把玩著炙熱的儲靈石。
「咚咚咚咚」
沉悶的雲音鐘聲連響四下，傳遍了天雲山。
「是四聲，有長老戰死了。」
「快走，去天雲大殿。」
「魔羅淵戰場情勢這麼快就惡化到有長老戰死了？」
……
「這是…有長老戰死了？」聽到雲音鐘聲的陸明站了起來，喃喃的道。
愈顯老態的陸明打開房門，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
劍飛雲一臉沉重的站在院子門口，看著比自己還要蒼老的陸明，嘴唇嚅動的幾下，沒講出話來。
「師父。」陸明喊了一聲。
劍飛雲轉過身，似是不忍再看，手中忽的多出了一把小小的劍，往外一拋，小劍迎風暴漲，劍飛雲一腳跨越上去，道：「上來吧。」
陸明應了一聲，走上飛劍，劍飛雲手中劍指一掐，飛劍慢悠悠的飛向了山腰處的天雲大殿。
稀疏的流光從天雲三峰鑽出，比起一年多以前入門大典的盛況，顯的非常冷清。
天雲大殿前早已圍攏了眾多外門弟子，數十個內門弟子聚成一團，寥寥幾個精英弟子散布在各處。
上萬人聚集竟是鴉雀無聲，看見劍飛雲帶著衰老的陸明慢悠悠的飛了過來，僅是看了一眼，也沒人再指指點點，喋喋不休，盡皆一臉沉重的看著天雲大殿緊閉的大門。
「轟」
天雲大殿緊閉的石門緩緩打開。
一眾弟子魚貫而入，整個過程連雜亂的腳步聲都很細微。
庄懷仁和十數個長老站在高台下，一臉沉重的看著身前二十多個擔架，僅有一個擔架上蓋著白布，其餘都是放置著遺物。
臉色同樣沉重劍飛雲帶著陸明越過人群，融入了同是白髮蒼蒼的長老中，沒有一絲的違和感。
庄懷仁抬起頭看了陸明一眼，環視著自覺排成隊列的一眾弟子，沉聲道：「一個月前，外門執事弟子在碧落商會拍下東海千年鹿角珊瑚出世的消息，門中派遣李長老與張長老帶領座下弟子前往東海。」
眾人的目光不由地投向了那位站在擔架旁衣衫襤褸，發白的鬍鬚上還沾著乾涸的血跡的老者。
「不料消息泄露，慘遭東海海妖族與血鯊族聯合圍殺，僅張長老一人生還，這是我天雲門近百年裡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
劍飛雲一臉自責的站了出來，默言不語，看了一眼陸明，哀聲道：「此事罪責由我一力承擔，倘若不是我執意要求搜尋續命靈藥，也不會發生這樁禍事。」
陸明心裡一震，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劍飛雲，張了張嘴，眼圈開始泛紅。
庄懷仁沉重的道：「師叔，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還請眾弟子與長老牢記這次血仇，勤加修行，都退下吧。」
張長老突然憤慨指著陸明道：「真傳弟子陸明，整日不思進取，為何還要我們冒著生命危險搜尋續命靈藥。」
張長老的話頓時點燃整個大殿，群情憤概，眾人看向了陸明的眼神里有鄙夷、有不屑、有惋惜，更多的卻是憤怒。
庄懷仁環視了一圈議論紛紛的弟子們，又看了一眼陸明，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力的道：「召回其餘搜尋續命靈藥的長老和弟子。」
一眾弟子們這才慢慢散去。
陸明低著頭，看著地上二十多副擔架，一股強烈的負罪感填滿了心頭。
眼見弟子們都在長老們的引領下走出了天雲大殿，大門「轟」的一聲緩緩合上。
空曠的大殿中僅剩下庄懷仁、劍飛雲和陸明。
庄懷仁看著低頭沉默不語的陸明，取出了一個玉盒，道：「師弟，自責也是無用了，這是近日，門派在碧落商會購下的血靈芝，還可延續數年生機，加緊修鍊吧，或許還能突破到金丹期。」
「師兄！？」陸明抬起頭看著庄懷仁，從負罪感中掙脫出來，目光有些震驚，有些不解。
劍飛雲和劍飛揚收自己為弟子，一人陷入英靈峽生死未卜，一人執意要求搜尋續命靈藥，更使得一位長老數十位弟子慘死。師父為了徒弟，付出這麼多已經很不可思議了，竟然連門派也願意為了一個築基期的弟子付出大代價購下血靈芝。
任何一株續命靈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旦消息泄露，必定引得萬千強者爭相競奪，甚至連元嬰七重天以上的不世強者可能都會出手。一株續命數年的血靈芝甚至都可以讓元嬰四重天以上的為你賣命，可想而知續命靈藥到底有多珍貴。
庄懷仁仰頭看著栩栩如生的雕像，幽幽的道：「飛揚師叔和飛雲師叔，為了門派奔波了一輩子。」
劍飛雲取過玉盒，對著陸明道：「走吧。」
庄懷仁目送劍飛雲帶著陸明從左側離開了大殿。
……
「師父？」陸明疑惑叫了一聲。
劍飛雲回過頭來，目光有些複雜地道：「回去再細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