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 師 道
見眼下兩人似乎再無戰意，凌昔雨和司徒賀這才敢近到前來。
聽到恩師自認敗北，兩人也是一陣心酸，於是趕緊上前將張參露扶住，只不過張參露伸手避過兩人，示意自己沒事。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本應該是萬眾矚目般的一場曠世對決，竟然這麼快就結束了，到現在為止，無論是年輕的凌昔雨，還是老年的司徒賀，其實都有些恍惚。
兩人驚天的劍意，他們也的確感受到了，但要說劍招，卻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雖然張參露出了許多劍，但卻只有剛開始的三劍，算的上是驚世劍訣吧，而林柒這邊更過分，全程都在防禦，一直伺機反擊，最後卻只出得了一劍，就結束了整場戰鬥，而且這一劍，在他們看來卻僅僅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劍。
看兩人的神情，張參露便明白了個大概，這時候不禁冷哼一聲，頓時嚇得兩人惶恐不已，一時噤如寒蟬。
不過這個時候，張參露卻沒有理會他們，反是重新回過頭來，向林柒看去。
「林小子，你果然為讓老夫失望，不過現在，我倒是希望能聽你說說看，老夫這劍意，究竟如何？」
見老人並無其他情緒，林柒這才稍稍安心，於是趕緊點了點頭。
「老前輩的劍，大氣磅礴，凜然不屈，頗有上位者的風範，以前輩您的地位和實力而言，實在是無比契合，施展起來更是遊刃有餘，讓小子大開眼界，十分佩服！」
聽了林柒的話，張參露似乎有些不滿意。
「莫要撿好聽的說，對於參悟劍道的修行，你不如老夫遠矣，所以不需要說這些不咸不淡的話，我現在只想讓你把真正的感悟說出來！」
聽到張參露的話，林柒一抿嘴，似乎知道老劍痴不好糊弄，隨即釋然一笑。
「說句不客氣的話，前輩的劍，似乎有違自己的初衷，甚至這裡面，還夾雜有他人的劍意，就比如說……劍神張筱前輩！」
「林道友，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你……」
此言一出，一旁的司徒賀卻是惱了，沒想到此時的張參露卻仍是一臉淡然，甚至一揮手，將有些激動的司徒賀攔了下來。
「林小子，你看的不錯，說的也不錯，其實……在我輸給張筱之後，就重新審視了自己，特別是見到過張筱那種霸道的劍意之後，我一度認為那就是最接近無上大道的劍之天道，是我應該追尋的東西，然後，我就把必勝所學棄之一旁，然後違背了我本來的心愿，開始不斷融合其他的劍訣，甚至一度廢寢忘食，痴到極致！」
「但是，我在見過了你的劍意之後，才突然發覺，原來我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
說著，張參露突然抬起頭來，望向天空，眼神之中閃現一絲神往。
「林小子，你知道我為什麼最後會接受你的挑戰嗎？」
林柒搖了搖頭。
「與張筱對決之後，他曾經跟我說過這樣一句話，他說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人可以超越他的劍道的話，那個人，只有可能是你！」
聽到這句話，林柒突然一愣，沒想到張劍神對他的評價，竟然如此之高，真是讓他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聽說，張筱曾經給予你兩個選擇，然而面對一條相對而言更加穩定也更加吸引人的道路，你選擇的竟是是拿起自己的劍這一條更加艱難的道路！原本我對他的這番話，還有些嗤之以鼻，沒想到今天見到你之後，我才突然明白張筱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說道這裡，張參露突然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凌昔雨和司徒賀。
「方才的對決，你們可有所領悟？」
聞聽此言，凌昔雨兩人頓時面露尷尬，不敢言語。
張參露點點頭，卻並沒有責怪他們。
「不怪你們，要你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看透，實在是為師強人所難了。」說著話，張參露又看向林柒，「林小子，經過與張筱和你兩次對決，我似乎也有所明悟，這裡有三式劍訣，不知道可否請你為我指點一二？」
張參露的話，著實嚇了凌昔雨兩人一跳，而林柒更是震驚不已，甚至還有些惶恐。
「老前輩，您言重了，在您的面前，我怎麼敢指手畫腳呢？」
聽了他的話，張參露只是笑笑，這時候提著回峰劍，緩緩走到前方空地之上。
「看好了！」
這句話，是對凌昔雨和司徒賀兩人說的，更是跟林柒說的，而隨著老劍痴周身劍意變得凌厲起來，林柒的心神也重新落在了張參露的身上，甚至連一瞬都不肯放過！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一言既出，一劍橫來，剎那間罡風不止，無盡劍意傾瀉而出，猶如萬馬奔騰，一瀉萬里，轉瞬間天地色變，漫天龍吟虎嘯，聲聲震耳！
這一劍，彷彿去除一切雜質，簡單到了極致，卻一點都不普通，正如話中所言，這一道劍訣，效法天地，勇往直前，可謂極具真意！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張參露話鋒一轉，劍勢也隨即一轉，剎那間無盡劍意似乎有了綿綿暗勁，峰迴路轉，乍一看淳樸，卻胸懷廣闊，海納百川，似有無盡無止的空間，能將世間一切的招式法決，都裝在這裡面一樣。
正所謂學無止境，人人皆可為師，這一劍既有張參露本身的豪邁，又有收盡天下志氣的心胸，其間雖夾雜張筱，林柒等人的劍意，卻又脫出胎型，浴火重生，化作新的劍意，與張參露本身劍意融合一起，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若是第一劍，足以驚艷到林柒的話，那這第二劍，卻叫林柒有些震驚莫名，忍不住就要拍手稱快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張參露的第三件隨即而來！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
言罷，一劍斬落，霎時候撥雲見日，雲淡風清，天地重歸本來面目，無盡清風穿過林間，帶起的窸窣聲響，不絕於耳，但卻不由的讓人心情舒暢，心生嚮往自然之心。
而張參露的這一句話，也是道家名言，說的是道家的追求，以及道的深意，而張參露這時候說出來，也明顯是意有所指的。
他一生追求極致的劍道，惜名利，卻不通人情，蹉跎一生，到此時才明白劍之本源是跟隨本心，任何紛爭不過都是妄為罷了。
而就在張參露終於看透的時候，他也同時明悟了自己此生最強的一劍，此一劍斬出，便是林柒也隨即怔立當場，不敢直視！
三劍畢，張參露收劍在背，突然仰天長嘯，但是漸漸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弱，一時間更是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