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推測

  在琉璃軍的大軍營地之外，遠遠的還搭建起一個小帳篷，軍士們詫異間，卻被勒令不準任何人接近這座帳篷，甚至連訓練的時候都必須遠離這邊，就是為了不打擾到帳篷的主人。


  這天一早，林柒騎著踏雪烏騅，跨著一個包袱，沒有帶任何一個人，就離開軍營，直奔帳篷而來，到達的時候，正看到螢梨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他。


  「小七！」


  見到林柒，螢梨頓時眉開眼笑著迎上前來，林柒微微點頭，翻身下馬，因為右手的傷並沒有痊癒，因此還稍顯笨拙一些，這時候，螢梨已經迎過來，結下了他手中的包袱。


  「姨娘起來了沒？」


  「嗯，姨娘醒的可早了，已經洗漱完畢，正等著你呢。」


  聽完螢梨的話，林柒便挽起女孩的手，兩人並肩走入帳篷之中。


  這帳篷並不小，睡兩個人卻是綽綽有餘，帳篷中應用之物一應俱全，這時候曲亦彤正坐在一張方桌之前，桌子上，還放著一碗清水。


  「姨娘，小七送吃的來了！」


  這時候，螢梨已經將包袱放在了桌子上，沒等曲亦彤回應，就開始解開，包袱中有一方食盒，食盒分兩層，上面是糕點米飯，下面是幾碟小菜。


  「姨娘，這是軍營里廚子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曲亦彤隨意搭一眼，便知道這飯菜也是用了心的，於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無妨，姨娘我什麼粗茶淡飯都能吃得，這樣子已是極好了。」


  見曲亦彤滿意，林柒也很開心，於是幫著螢梨一起張羅，這時候取出竹筷，先遞給曲亦彤，然後又遞給螢梨一雙。


  曲亦彤接過竹筷，夾起小菜嘗了一口，飯菜熱度剛好，口味清淡宜人，十分合自己心意，不禁又點了點頭。


  這時候，她抬頭看看林柒仍然包紮著的手臂，於是開口問道：「小七，你的傷怎麼樣了？」


  聽到曲亦彤的話，林柒輕撫一下右臂，笑著答道：「用了姨娘的傷葯，果然見好。」


  說完，眉頭卻是微微一皺，神情這會兒有稍稍顯得黯淡下來。


  見他如此，曲亦彤也知道因由。


  「你六師伯還是老樣子嗎？」


  「嗯，不過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就是一直昏迷不醒，他被劉繼宗的劍意入體，直接破壞了筋絡，如今能活下來，已是萬幸了，只是……只是眼下，六師伯他是整個琉璃軍的主心骨，這樣下去，只怕之前所有的準備，如今都要付之東流了罷……」


  如今秦飛翎重傷之下，昏迷不醒，琉璃軍的事務已經暫時交付到了肖岳等人的手中，雖說短時間不會有什麼問題，但畢竟秦飛翎才是朝廷欽點的全軍統帥，若是秦飛翎一直就這樣昏迷下去，只怕過不了多久，就能影響軍心和軍中士氣，到那個時候，琉璃軍只會面臨兩種結果。


  要不解散，要不朝廷就新派一個統帥前來，但無論哪一種結果，都有違琉璃軍組建的初衷，無論如何，這都不是眾人想要看到的結果。


  首先，作為琉璃軍核心存在的琉璃閣，會不會聽命於其他人的命令尚不好說，這些以秦飛翎馬首是瞻的謀士與軍事家們，卻一個個都是驕傲自負之輩，要是來一個昏庸之輩統領全軍，只怕第一個不同意的就是琉璃閣。


  其次，就是劍閣眾弟子的安置了。劍閣之所以把這百餘名弟子交給琉璃軍，而不是北方軍，其實也是看在張筱與秦飛翎的交情上，況且張筱也清楚張筱與琉璃閣的實力，他也知道把弟子交給秦飛翎，一定會有所提高，但若是換了人，那可就需要另加考量了。


  最後一個問題，則就是關於暮雪族人的指揮權問題了。最開始的決議上，暮雪族已經同意將部隊的指揮權交於大華，但是也表明只交到自己信任的將領手中，那個人就是秦飛翎，雖然目前琉璃軍還沒有與暮雪族的部隊兵和一處，但如果秦飛翎一直這樣昏迷下去的話，那一定會影響到大華與暮雪族的協議，如此一來，若是處理不好，不但會影響到聯軍的穩定性，甚至最開始決定保全暮雪族的計劃，也會被打亂，但就是這一點，就需要眾人重新計劃。


  除此之外，一個新的問題還擺到了眾人面前，得知這件事情的林柒，其實也非常驚訝，而且他覺得也有必要，將事情告訴曲亦彤。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修鍊玄靈功的人胃口都極好，便是平日里極其冷淡的曲亦彤，到了飯桌之上，也能吃不少東西，雖然比不得螢梨，但兩人還是極快的消滅了一桌子的飯菜，要知道這可是林柒要求廚子按照四個人的量來做的。


  曲亦彤吃完了早餐，林柒也已經替二人沏好了茶水，待吃飽喝足后，曲亦彤卻是看向了林柒，似乎已經猜到了對方懷有心事。


  「是不是對天妖門那個邪僧的問訊，有了什麼進展？」


  見曲亦彤果然猜到了，林柒也不隱蔽，於是點了點頭。


  「這一次天妖門來草原，實際上背地裡卻是為了謀劃一件大事，就像之前那個高沐恩說的那樣，他要對付大華，不過與其說是對付大華，倒不如說是想把大華，草原以及天山暮雪一起拉入漩渦之中！我覺得他們有意想要畢其功於一役，趁此機會消除所以的敵人，然後一統天下！」


  聽了林柒的話，曲亦彤點了點頭。


  「果然如此嘛。」


  「姨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聽到林柒發問，曲亦彤看他一眼，卻是略作思索。


  「要說知道些什麼，好像並沒有實質性的內容，不過根據我的情報可知，天妖門的一部分勢力，已經開始悄悄向大華帝都滲透進去，甚至有人已經潛入皇城，靠近到了趙璟的身邊，其實大華偷襲我東島，借暮雪族的名義與草原人開戰，其實這裡面都有天妖門的運作。」


  「不過，這些人想做什麼，我卻並不清楚，種種行為，看起來暫時似乎並不打算對大華下手，不過今天聽了你的情報才讓我明白，天妖門這是有更大的計劃了。」


  說完，曲亦彤彷彿卻是自嘲般的一笑，其實她身為東島島主，與大華本就是敵對關係，就算不論大華，中原人的生死也與他無關，若不是因為林柒和螢梨，他根本不會插手大華與天妖門的事宜，這時候說起來，的確是叫人有些唏噓呢。


  「小七，依你看，天妖門究竟意欲何為呢？」


  「若我猜的不錯，天妖門是想把蠻荒時候未完成的事情，再做一次呢！」


  「上古凶獸嗎？趁著大華，暮雪族與草原人戰成一團的時候，再藉助凶獸之力，來個一網打盡嗎，這天妖門，呵，還真是居心叵測呢！」


  林柒點點頭，算是承認了這件事情。


  「根據邪僧的情報，他們此次來草原，是為了見草原人的單于，至於凶獸的事情，卻是一概不知，依我看，不像是作偽，估計是因為本身地位不夠，所以沒有得到核心的情報吧。」


  「呵，不但想利用趙璟，看來還想利用一下草原人的單于，如此看來，這些天妖門之人，與其說是瘋狂，還不如說是魔怔了呢！」曲亦彤冷笑一聲，卻是又抬起頭，望向了林柒，「小七，你打算怎麼做？」


  「我想帶著琉璃軍與北方軍回合，現如今想要攔下這伙天妖門的人，已經來不及了，既然如此，我也要先把這件事情知會於北方軍的將領們，讓他們早做準備，以防不測，雖然六師伯暫時倒下了，但是琉璃閣的意志卻還沒倒，琉璃軍的精神也會屹立長存，無論是草原人還是天妖門，我們都要勝利到最後一刻！」


  聽到林柒的言語，曲亦彤眉梢微挑，雖然心存芥蒂，但最後還是釋然了。


  「草原人那邊，有什麼反應？」


  「大概是昨天夜裡，草原人突然撤軍了！」


  「撤軍，這就有意思了，雖然草原人之前輸了一陣，但以這些蠻人的心性和戰意而言，無論如何這樣的失敗都是要再找回來的，如此乾脆利落的撤軍，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如此說來，小七，你怎麼看呢？」


  聽了曲亦彤的話，林柒也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


  「依我看，應該是天妖門的人已經與對面草原人的首領搭上話，並且成功說動了對方，否則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從風城撤軍，從這件事情中，我們還可以得出兩個結論！」


  說道這裡，林柒稍坐停頓，略作整理之後，這才接下往下說起。


  「首先，是天妖門與草原人商討一事，雖然這件事情，從那個妖僧口中都得不到任何的訊息，但是從草原人的反應來看，絕對非同凡響，這件事情一定影響深遠，否者草原人不會這麼簡單就相信對方，然後如此乾脆利落的撤軍，之前也曾經說過，天妖門要約見單于，如此看來，他們是已經帶著天妖門眾人去往草原人的王庭去了！而正因為此，我才敢推測，天妖門的陰謀，一定是根上古異獸有關！」


  林柒的分析，也叫曲亦彤比較認同，聽玩之後，她也略作思索，這才重新抬起頭來。


  「第二個結論呢？」


  「第二件事，就是關乎草原人想法了。據我所知，這些草原人比較驕傲，並不會輕易接納外來事物，也不會如此簡單就輕信外族人，特別是大華人，要知道，在此之前，這些人可是打著復仇的旗號而來的，但是眼下不但復仇沒有成功，甚至又輸一陣，還把軍中第一勇士折在這裡，不管怎樣都不應該這麼快離去，即便如此，他們這麼快就能被天妖門說服，除了風城這裡的確不算什麼必爭之地外，也肯定有其他的因素！」


  「你覺得是什麼呢？」林柒的話，果然也讓曲亦彤想到了什麼。


  「草原人一定也有什麼陰謀，但是他們卻對這場戰爭沒有必勝的信心，因此迫切需要藉助外力，所以才與天妖門一拍即合，若真是這樣，想必見到單于之後，也很快就會有動作，所以，不管他們究竟為了什麼，留給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


  林柒說完，也是皺緊了眉頭，如今要是六師伯沒有昏睡不醒的話，一定可以給出完美的建議來，然現在內憂外患之際，所以的事情卻只能靠他一個人了。


  這時候，螢梨突然拉住了林柒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只見她微微笑起，卻如溫暖的陽光，照入林柒內里，沁人心脾。


  「小七，不要擔心，這才還有我在你身邊哩。」


  螢梨的話，果然叫林柒安心許多，看到她的笑臉，便莫名有一種心安淡定的感覺，說起來，如今的丫頭，也的確叫人信服的很呢。


  看到二人如此，作為長輩的曲亦彤一時也很欣慰，想到自己，雖然有些淡淡的傷感，但她依舊希望兩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將這種美好永遠保留。


  「小七，既然這樣，你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吧，從我的角度而言，這些事情，我一概都不會參與，之後的事情，就只能靠你自己來把握，這一次，我已經平安把螢梨帶來交給你了，那我的任務這樣就算完成，希望你要好好對她，不要叫她傷心難過了！」


  林柒看看螢梨，螢梨也在看著他，兩人的眼睛裡面，是同樣的東西。


  「姨娘，你要走了嗎？」


  見曲亦彤表明去意，無論是林柒還是螢梨，一時間都十分不舍。


  看兩人神情，曲亦彤也明白二人的心意，這麼多年辛苦過來，沒想到最讓人值得欣慰的，就是得到這兩個子侄輩的親人了，與其說是幸運，倒不如說是上天賜予的禮物，不但幫她解決了困擾自己一生的頑疾，甚至還用誠摯的心意，融化了她內心深處一直封凍起來的真情。


  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事到如今，曲亦彤也知道自己應該走了，她站起身來，走到營帳前掀起門帘，向東邊望了過去，面色似有神往之情。


  「嗯，我還有些事情，必須要我自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