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賭局
「等一等。」赫麗絲的體型絲毫沒有影響她的速度，肥厚的手掌后發先至，搶先按在了那一摞卡牌的上方。
「還有什麼『輸前話』要說嗎？」崔斯特收回手來，露出迷人的笑容。
「誰不知道你崔斯特是出了名的『快手』，這牌可不能讓你來發。」赫麗絲雙眼散發出黑心礦主特有的精明，她也是一位老賭徒，卡牌自然不能掌控在對方手裡。
「哦，赫麗絲小姐，這些謠言你從哪聽來的？」崔斯特詫異道，「我贏錢從來不是靠手快，而且我可以用大衣和我腳上的鹿皮靴子擔保，我從來都不會用那些不光彩的卑鄙伎倆。」
「得了吧，我從來不相信別人的話，尤其是你這樣的賭徒。」赫麗絲不為所動，上下瞟了崔斯特一眼，「而且，今天你的大衣和靴子都會輸給我。」
「我很欣賞你的自信，看來，我們需要一個值得信賴的荷官。」崔斯特拿目光左右掃視，周圍的人不少，但都是些愛佔便宜的傢伙，希望贏錢的人能夠大方地打賞他們幾枚銅幣，亦或者送上一杯烈酒以示慶祝。
赫麗絲也扭頭看去，但並沒有中意的目標，一來她對周圍的人沒有信任可言，二來，她認為這些窮鬼滿是污漬的手指，不配為她發牌，而且說不定會給她的好運帶來影響。
「他是誰？」赫麗絲四處巡視的雙眼忽然一亮，她看到壁爐前坐著一位生面孔，一個年輕帥氣的小伙。烏黑的頭髮，乾淨的皮膚，裹著毛毯在那發獃，亦或者是在冥想。總之這位安靜的小伙有別於屋內所有人，給赫麗絲一種鶴立雞群的即視感。
「我剛要給你介紹，一隻縮卷在雪地里的迷途小鹿，我在上帝的指引下救了他。」崔斯特打量著龍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剛剛我還在質疑上帝的用意，原來是他老人家給我們送來的荷官。」
「讓他過來。」赫麗絲早已習慣用命令的口吻和人交談。崔斯特是賭場老手，花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赫麗絲必須親自確認一下，以防龍迪是崔斯特早已布置好的棋子。
「嗨，龍迪，請過來一下。」崔斯特明顯熱情了很多。
還在胡思亂想的龍迪微微愣神，扭頭一看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成了酒吧內的焦點，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你在叫我？」龍迪指著鼻尖，面色詫異。
「有趣的小傢伙，我喜歡。」看著一臉呆萌的龍迪，赫麗絲色色的笑道。這個已經遠遠超過適婚年齡的未婚女人，向來對自己的慾望不加掩飾。
「對，就是你，我的朋友，過來。」崔斯特擺了擺手，「有位美麗的小姐想要認識你。」
龍迪知道，想要在未知的地方生存下去，首先要學會聽話。雖然背景故事中的崔斯特是一個聲名狼藉的詐騙犯，但他多是對那些有錢人下手。比如像赫麗絲這種，全部財富建立在抽打奴隸礦工的皮帶之上、貪婪且黑心的惡毒商人。所以從總體來說，崔斯特還算是個正面人物。
「希望故事來源於生活這句話，在這裡同樣適用。」龍迪心裡祈禱一聲，緊了緊身上的毛毯，小心翼翼的來到桌子前，「請問，叫我來有什麼吩咐？」
「龍迪，這位美麗的小姐就是烏爾鐵礦的女主人，赫麗絲·烏拉德。」崔斯特拍了拍龍迪的肩頭，「這位是喜歡在雪地里裸身旅行的芷雲省帥小伙，龍迪。」
「龍迪，很好聽的名字。」赫麗絲有些花痴的招手，「過來龍迪，我們好好認識一下。」
直到赫麗絲開口說話，龍迪才反應過來，崔斯特口中的美麗小姐就是面前這位好比如花的悍婦。
龍迪本能的想要後退，但崔斯特反應更快，悄悄從後面推了一把，正好將龍迪推到赫麗絲面前。傻子都能看出來，赫麗絲不好惹，龍迪只得不土不洋的打起招呼，「你好美女，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今天『美女』兩個字，是龍迪近二十年來，最言不由心的話。
「關照那是一定的，來，讓我看看你的手。」赫麗絲根本就不知道矜持兩個字怎麼寫，不由分說的抓起龍迪雙手，拉到眼前仔細看了看。作為一個牌場老手，赫麗絲一眼就可以肯定，龍迪是個雛兒。
「赫麗絲小姐太多心了，龍迪確實是我從雪地里救回來的，在場諸位都可以作證。」崔斯特自然清楚赫麗絲在想些什麼，攤開雙手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話，荷官由你來選。」
「就讓他來發牌吧。」赫麗絲總算鬆開了手，將一疊卡牌推到龍迪的面前。
「這……這是幹什麼？」龍迪看著面前比華夏撲克大了一圈的卡牌，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會玩牌。」
「就是因為你不會才讓你幫忙啊，小可愛。」赫麗絲調戲道，卡爾鎮周邊的居民多是以狩獵為生，像龍迪這樣的小鮮肉可不多見。
「很簡單，只要按照命令發牌就行了。」崔斯特解釋道。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會，你們還是換一個人吧。」龍迪連連擺手，不管是崔斯特還是赫麗絲，他都得罪不起，不管哪一方輸了，萬一遷怒到自己身上，可就不好了。這趟渾水，還是不蹚為妙。
「不換，就你。」赫麗絲解開鼓鼓的錢袋，入眼一片銀光。雖然早有猜測，但這場景還是讓周圍的人雙眼放光，引起一片驚嘆聲。當然，崔斯特和龍迪並不在此列，崔斯特大場面見多了，百多枚銀輪還不足以讓他浪費表情。至於龍迪嘛，他根本不知道銀輪的價值，所以也沒什麼特別感覺。如果把銀輪換成一箱子百元大鈔，或許龍迪會驚嘆一下。
「這枚銀輪是你的了。」赫麗絲用兩根手指夾起最上層的一枚銀輪，大氣的丟到龍迪面前，引得不少人紅眼。
「我真的不會。」龍迪依舊不為所動。
「龍迪，到手的錢怎麼可以拒絕呢。」崔斯特語氣有些不滿，「麻煩搞清楚狀況，你身無分文，就連身上的毛毯都是我的。還有之前你喝了提克拉姆兩倍熱血烈酒，價錢可不低。如果你拒絕幫忙，我現在就收回毛毯。相信在座的各位和赫麗絲小姐，都想要看一看你赤裸的樣子，還有你胸前獨具一格的紋身。」
「我答應！」龍迪並不知道崔斯特口中的紋身從何說起，但現在他沒時間追問。單單想一想自己被赫麗絲看光光的場景，他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非常感謝。」崔斯特狡黠一笑，做了個請的姿勢，「先洗牌吧。」
在眾人羨慕的注視下，龍迪一臉不情願的收起那枚銀輪，然後拿起面前的卡牌，開始生疏的打亂它們原有的順序。
這些卡牌相當厚實，背面是紫色的菱形花紋，大概有三四十張。洗牌結束之後，龍迪看向崔斯特。
「赫麗絲小姐，需要打牌嗎？」崔斯特問道，所謂的打牌就是華夏撲克發牌前的抬牌，也是一種防止荷官作弊的簡單方法。
「不用，直接開始吧。」赫麗絲習慣性的撫摸著那枚昂貴的精美戒指。
「女士優先。」崔斯特從始至終都遵循著紳士風範。
「我應該怎麼做？」龍迪是真心不知道瓦洛蘭的發牌流程。
「請先給我們每人發一張底牌，不要被任何人看到。」崔斯特細心的講解。
「好。」龍迪從最上方抽出兩張牌，分別放到崔斯特和赫麗絲的面前。
「很好。」赫麗絲快速掀開卡牌一角，在眾人目光鎖定之前將牌蓋上，「帥氣的荷官，再給我一張，直接翻開就行。」
龍迪按照要求，再次發給赫麗絲一張卡牌，並且主動為其翻轉過來。這也是龍迪第一次看到瓦洛蘭卡牌的正面，那是一張眼熟的紅心k，只是背景並不是華夏撲克特有的四名大帝，而是一位手持利劍，身披威猛鎧甲的勇士。
「運氣不錯哦。」崔斯特挑眉稱讚一聲。
「我的運氣一直都很好，現在該你說話了。」赫麗絲對第一張明牌很是滿意。
崔斯特大大方方的拿起底牌看了一眼，對他身後的幾人明顯不做防備。
「為了節約時間，把剩餘的四張牌全部發給我吧。」崔斯特看上去信心十足。
龍迪依次將上方的四張牌抽出並且翻轉過來，送到崔斯特面前。兩張十，一張三，還有一張q。
「不算好也不算壞。」崔斯特將兩張十單獨推了出來，笑看赫麗絲，「大過這個點，你就贏了。」
「那我贏定了。」赫麗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看來她還是個老煙槍，「寶貝，再給我一張好牌，快些。」
龍迪強忍著惡寒，又給赫麗絲髮了一張，黑心j。
「哈哈哈，崔斯特，看來你今天的好運已經用盡了。」赫麗絲將底牌亮出，竟然也是一張j。
「赫麗絲小姐果然是賭場老手，我領教了。」崔斯特將面前的牌丟到桌子中心，那張底牌依舊沒有被翻開。
「別急著用認輸的語氣來奉承，這才剛剛開始。」赫麗絲將桌上的錢幣全部攏到自己面前，開心溢於言表，「崔斯特，我想下一局，你要自掏腰包了。」
「如你所願，美麗的小姐。」崔斯特右手從肋下一劃而過，變戲法似得拎出一袋錢幣，看其分量竟比赫麗絲的賭資還要多一些。
真正的賭局，現在才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