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好奇害死貓

  無數繁星點綴夜空，從億萬光年之處奔波而至的幽藍星光，彰顯著宇宙玄妙無邊的神秘，今晚是個好天氣。


  華夏芷雲省會的野山，一道黑影矯健的由狹窄山道飛奔而上，動作敏捷如同在暗夜中可以視物的狸貓。


  「呼~」黑影登上山頂，深深出了一口氣，抬手向後拉掉黑色的衛衣連體帽。這是一位皮膚白凈的青年，十七八歲，身材勻稱，五官清秀，是個標準的美男子。


  「時間還早。」青年按亮手腕上精緻的電子錶，從容的取下後背上的圓筒背囊。蹲在早已選定的一處平坦石地上忙活起來，三角支架和鏡筒等物在青年熟練的安裝之下，眨眼之間組合成了一個攜帶型的天文望遠鏡。


  青年名叫龍迪，華夏百家姓排名第八十，眾人熟知卻不多見的姓氏。就讀於芷雲省第一體育學院，今年剛上大一。龍迪家境中等，算是小康之家。他從小就有兩大愛好，一是運動，這個愛好被他付諸到了學業之中，儘管家裡人比較反對，但他依舊報考了體育學院，並且順利拿到了通知書。


  第二大愛好說起來則比較廣泛，龍迪從小就對所有的新奇事物上心，這其中無疑包括天文學。


  往年固定時間段出現的英仙座流星雨，今年出奇的安靜。直到開學第二周的周六，也就是今晚，從未在夏季星空中缺席過的流星雨，即將到來。


  對於一個天文愛好者來說，英仙座流星雨絕對要認真對待，因為其是眾多流星雨中，最適合非專業流星觀測者欣賞研究的流星雨。


  龍迪在三天前就找到了最佳觀看地點，學院後方數公里處的野山頂峰。山雖然不高，但環境很好，而且無人看管，一條直通山頂的窄道，完全符合夜間攀登的條件。


  一切準備就緒的龍迪原地坐到背囊上，夜間的山頂氣溫雖然不高，但是特意穿上厚實衛衣的龍迪感覺剛好。山風拂過，涼爽之感遍布全身。


  抬頭仰望蔚藍色的星空，龍迪腦海中再次出現無數深奧又略帶哲學性的問題，我從哪裡來？將到哪裡去？那顆最亮的星辰上又是怎樣一副景象？是否真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調和宇宙的平衡運行？不知不覺，龍迪的靈魂彷彿都要脫離軀體，飛入浩瀚無垠的宇宙之中。


  「啦啦啦啦，啦啦啦……」一陣手機鈴聲打斷龍迪的冥思。


  「喂，老四，你在哪呢？」剛剛接通電話，聽筒中就傳來宿舍老二粗狂的聲音，「趕緊回來開黑，四缺一啊。」


  三缺一是打麻將，四缺一則是英雄聯盟。一個已經風靡全球，涉及漫畫、小說、影視的推塔遊戲。其火爆程度，在遊戲史上前無古人。龍迪也是這款遊戲的愛好者，不過技術中庸，打的不算太好，但也不是太坑。


  「我不是告訴你們了嗎？今晚上我要看流星雨。」龍迪把手機稍稍拿的遠了一些。


  「我靠，不是吧？！你真一個人去爬野山了？！你小子的膽摘下來能當乒乓球打啊！」不出意料，老二的聲音又提高了八個度。不過還沒等龍迪回話，老二又開了腔，「不對，正常男人哪有晚上爬山不帶妹子的。如實招來，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是不是要打野戰？」


  「說什麼呢你。」龍迪無語望蒼天，正巧看到英仙座方位出現一個小小的閃光，緊接著一道堪稱完美的弧形光痕劃過天際，流星雨開始了。


  「不和你扯了，回去再說。」龍迪掛上電話，快速起身來到望遠鏡下，全神貫注的觀看。


  隨著第一顆流星拉開序幕，三五成群的流星依次出現，帶著幽藍色的迷人光彩，悄無聲息的劃破夜空。這種景象動人心魄，言語和文字描述不出其中萬一。


  龍迪想起俄羅斯的一個古老傳說：每顆流星化作微塵，就意味著一個靈魂被送入天堂。如果真是那樣，這些靈魂為人間所呈現的最後一道光弧，無疑是世界最為奇幻優美的景色。


  和之前報道的一樣，這次不同以往的英仙座流星雨大放異彩，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而且流星數目巨大，很可能超過1992年每小時400顆的記錄。


  龍迪在這靈魂所演繹的景象下如痴如醉，直到流星雨結束十分鐘之後，他才意猶未盡的收回目光。兩個小時的原地站立，讓他雙腿酸麻，腰和脖子也有些吃不住了。但是這一切都值得，如果可以，龍迪願意再看上幾個小時。


  「該回去了。」龍迪展了展腰身，開始收拾工具，今晚不虛此行。而就在此時，已經平靜下來的夜空之上，再次閃現出一點亮光。


  「還有？」龍迪雙眼微亮，此時望遠鏡已經放進了背囊，再想取出根本來不及，他只能用肉眼觀看。


  可是那點亮光並沒有立刻劃飛消失，而是越來越亮，越來越大。幾秒鐘之後，那放光的源頭就變成了一顆火紅色的圓球，直奔山頂而來。此時的龍迪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嚇愣了，那根本就不是一顆流星，至少不是一顆正常的流星。那是一個幾層樓房大小的火球，拖著長長的火焰尾巴，從龍迪頭頂呼嘯掠過，墜向野山之後。


  一聲轟然的巨響，宣告火球的成功著落。


  龍迪從未見過這樣驚人的景象，火球掠過之時，他甚至能感受到上方撲下的熱浪。飛機失事，這是龍迪回過神來的第一個想法，也是在其認知之中，對神秘火球唯一的合理解答。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對於從小就愛好探索新奇事物的龍迪來說，震驚和好奇大過於恐懼。在龍迪心中，一種拔腿就跑，徹底遠離是非之地的想法，和前去一探究竟的慾望展開了鬥爭。最後，龍迪強忍住了逃跑的念頭，好奇心佔了上風。


  他覺得，不管是飛機失事，或是隕石墜落，這樣的場景都是千年難遇的，如果離開，機會將不復存在。而且如果真的是飛機失事，龍迪作為第一個目擊者，可以迅速報警，予以施救，儘可能的救回更多的人。雖然他認為火球之中，根本不具備人類生存下來的條件，但是如果不去親眼查看的話，他會後悔終生。


  強打起精神的龍迪，將望遠鏡放在原地，拿起摺疊好的三腳架，向火球墜落之地進發。雖然三腳架不在十八般兵刃之列，但現在它卻能給龍迪帶來稍稍的安全感。


  野山並非是一座孤山，而是由六七座小山丘所組成。那顆火球正砸在龍迪所在山丘的對面——一個相對略矮的山丘腰部。儘管夜色朦朧，但是那衝天煙霧所形成的龍捲，比夜色還要黑暗，配合著尚未熄滅的環形火焰，為龍迪引領著道路。


  緊握三角支架的龍迪飛快的前行，直到他到達火球著落地點兩百米之外，才稍事休息。彎腰喘息一番后，保持警惕緩緩靠近。火球的衝擊力無疑是巨大的，百米之內被衝擊波吹倒的樹木證明了這一點。此時龍迪周身一片狼藉，焦土的氣味撲鼻而來。


  「不是飛機失事。」龍迪現在可以肯定，飛機墜落的破壞力不足以造成眼前的景象，即使是超大型的飛機。而且在這種程度下也絕對沒有人可以生還，恐懼再次爬上龍迪的心頭，他從來沒有為親眼觀看屍體殘骸做過心理準備。


  此時的龍迪想要逃跑，但是不知為何，他的身體彷彿已經被好奇所控制，雙腿依舊不停向前邁動，一步步的靠近核心地帶。


  五分鐘，也許是十分鐘，龍迪終於來到火球落點旁邊。面前的景象讓他震驚到獃滯，其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坑洞。猶如用籃球在鬆軟的土地上砸出一個深坑，而龍迪現在則是站在圓坑邊緣的小螞蟻，被眼前所見驚到無法思考。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只有幾秒鐘，龍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借著周圍燃燒的樹木向圓坑正中心看去，下方的焦土冒出絲絲的青煙，朦朧的煙霧阻擋住了龍迪的視線。不過他並非一無所獲——兩道深深的痕迹，從前方朦朧的煙霧中，一直延伸到龍迪身後。


  這兩條痕迹雖然斷斷續續，卻異常筆直。最重要的是，痕迹出奇的大而深。以龍迪估計，如果說這兩條痕迹是坦克履帶的傑作，那這輛坦克得有兩層別墅這麼高大。


  龍迪知道，華夏沒有這麼大的坦克，至少在他的認知中沒有。而且稍微腦袋正常的人都清楚，沒有像顆火球一樣，從天而降的坦克。這種霸道的出場方式，只有科幻大片中的外形生物。


  一想到外星生物，龍迪心跳速度更快了，他想起了科幻片中的各種怪獸和異形。再仔細看那兩道痕迹，龍迪越發的覺得，這是怪獸的足跡。


  「必須儘快離開。」直到現在，本能所感應到的危機和恐懼，才算把龍迪的好奇心徹底打敗。什麼飛機，什麼隕石，全部都被龍迪踢出腦海。他現在只想儘快離開，回到宿舍躲進被窩，這裡留給專業人士處理就好。


  龍迪終於認識到自己只是一個非專業人士，但為時已晚。當他轉過身之後，面前的景象讓他徹底呆若木雞，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