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六章 寧世子要歸隱山田
太子與寧都統同坐男賓首座,眾人虎視眈眈的見寧世子端起酒杯受了太子的酒,各個心裡道了一聲:原來如此。
莫怪寧世子短短時間扶搖直上,原來此人早已開了雙慧眼結交了太子殿下!
太子自上次接了容家軍之後,皇帝一直沒有收回其手中兵權,所擺出的態度亦是很明顯了。
如此就算眾人心中有些微詞說寧慕畫早早與太子結成黨派,也只能在心中念叨念叨而已,把這話說出口來自然是萬萬不敢。
謝飛昂坐在席面中同樣是人群焦點,各大臣巴結不到太子層面的總要在謝狀元面前晃悠一番。
人家如今不僅是當今狀元,還是太子門生,又與六皇子錦王關係匪淺,上次茶樓上,謝三公子當場氣勢非凡的朗讀皇上聖旨后,天下文人的愛國心被激發,給了謝三一個「智勇兼備、文韜武略」雅稱。
家中有女待字閨中的,人人都像瞧自家女婿一樣的瞧著謝三,面上掛著一副慈祥好岳父的臉,讓謝飛昂端著酒發笑應酬的同時整個人都毛骨悚然。
謝三正應酬著,一人端著酒盞撞進來:「謝三哥,我敬你一杯!」
謝飛昂一抬眼,瞧見了許久不見的庄六公子。
自從紫霞山一別,就只在一年多前在長公主府中見過他一面而已,如今的庄少容長高不少,黑了不少,十五、六的年紀,面上倒是顯出了不一樣的穩重老沉來。
「聽聞你去了江南歷練,」謝三舉了舉手中的杯,「都去了哪兒?瞧著你這模樣,是漲了不少見識罷,都說說,一路下江南見識了什麼新奇的?」
庄少容敬了酒,一杯飲盡了杯中酒:「只是隨意走走,瞧了瞧各地的風土人情罷了,母親一路讓人將我照顧妥帖,當不得什麼歷練,謝三哥可不能取笑了我。」
謝三眉目一挑。
當初更年幼時,與自己說話全數是謝三、謝三的來,如這樣的謝三哥,倒不是更顯親切,而是更顯疏遠了。
「七爺還在這裡呢,我哪裡會笑話你!」謝三長臂一勾,搭上庄少容肩膀,本以為能搭上,卻見庄少容一個轉身,不著痕迹的避開了,「謝三哥,那頭還有幾個知交,我且先去那兒敬一敬,失陪了。」
說著,快步離去。
劉大郎從後頭步過來,看著離去的庄少容,低嘆了一聲:「唉,這庄六公子……亦是個命途多舛之人……」
命途多舛???
你不要欺負我讀書多,這個詞真是這般用的?!
你名落孫山只能做個紈絝果然是有原因的!
劉大郎自聽不到謝三心聲,依舊在那邊滔滔不絕講八卦,「莊家出了個得了失心瘋一樣的庄四娘子,上次長公主府中做出那樣又跪又撞的事兒,明眼人誰看不出她是為了張二郎?!據說那四娘子回去之後在府中要死要活,定要嫁給張二郎,正是庄老夫人同意那一日,庄六公子便獨自出了京中,去了江南……」
謝三舉著杯慢慢問了一句:「後來呢?張二郎被安王打入大牢之後呢?」
自從長公主府中的事兒一鬧,庄皇后被皇上冷落,玉珩除了與庄老爺來往幾次外亦漸漸疏遠了莊家其他人,他也沒有再去特意打探莊家的這些事兒了。
劉大郎撇撇嘴:「張二郎都被陷入牢獄了,張庄兩家的親事哪裡還做的什麼數!據說庄老夫人因庄四娘子的事兒,還在床上躺了好些時日,後來還是張侍郎親自拿著庚帖去庄府退了親事,道了歉,這親事這才作罷了,現下庄四娘子嫁到京外去都快要做娘了罷,對了,好像是西北豫州的王同知家!」
謝三奇道:「這種閨閣秘事你倒知曉的清楚,連莊四娘子嫁的哪家都知道。」
劉大郎嘿了一聲,「我家小妹與庄四娘子亦算手帕交,自然清楚!」他眼一斜,探過頭去,「對了,我家小妹你不是見過的,小時經常繞著後頭謝哥哥喊你那個……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如今鯉躍龍門,又得了太子賞識,怎麼著也該流到我劉家田中罷!」
謝三:……
合著,他卻是那肥水啊!
……
謝三與聒噪的發小聊閨閣秘事,太子與沉穩的寧世子聊得卻將來大計。
成王敗寇,景王敗了,反賊敗了,玉珩如今擁兵上萬,地位穩固,他打算將容家軍讓寧慕畫暫時接任大將一職,讓容家軍真心實意的全數歸順於他。
「殿下厚愛,下臣必定竭盡全力。」寧慕畫領了命令,卻復又道,「只不過下臣不才,卻想在今日的大喜之日想跟殿下討個賞了。」
這人忠心耿耿,又助他甚多,如今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說要賞,玉珩自然不會拒絕:「寧卿請說,金銀權位,只要本宮能給的出必定不拒。」
寧慕畫瞧了女客那頭一眼,含笑收回來:「下臣所求之物便非金銀權位,下臣只求三年之後,殿下准許下臣辭官歸隱山田。」
「歸隱山田?」玉珩旋即一怔,「你乃寧國公府世子,肩負整個寧國公府的榮辱,如何能夠隨心所欲歸隱山田?」
寧慕畫笑了:「如今寧國公府已有令一世子,屆時,下臣願卸下世子稱謂。」
玉珩想出口叱呵一句:胡鬧!世襲稱謂乃是你想卸便能隨便卸下的么!
可一見寧慕畫嘴角含笑一副憧憬模樣,他又生生忍住了怒火,問了一句:「為何?年後為何要歸隱山田。」
寧慕畫抬眸眼中微微亮,也不隱瞞:「下臣本就不是意在京中,且下臣答應了內子,三年之後,待小哥兒長大一些,待臣弟繼承了家業,下臣便帶帶著她去這個遊歷大昭的山河。」他目光緩緩往上,越過玉珩,瞧向天際,「雖說莫約不可走遍世間的每一角落,但總要瞧一瞧這世間到底是怎樣。」
太子背著手,沉默無聲,看著寧慕畫。
在反賊與容家還未圍困狩獵場時,他已經淡去了心中對皇位的執念,到現在,身為萬人口中的太子,他的欣喜之意倒也沒有那般的濃烈,他還曾無數次親口承諾季雲流,與她一道瞧江山萬里。
可如今對著寧慕畫的「歸隱山田,卸下世子稱謂」他那般短短几字的承諾更顯虛無縹緲。
只是大昭如今人心不穩,朝綱不正,他的父皇經歷反賊之事,身體大不如前……
寧慕畫見太子沉默,深深做了一揖,又道:「還請殿下成全,三年之內,下臣必定會盡心儘力做好下臣分內之事,讓太子羽翼更豐!」
玉珩蹙著的眉頭鬆了,心頭微動道:「寧卿不必擔心,本宮答應你,三年之後,朝中若人心大穩,定忍痛割才,放你離去。」
所以,在三年中,誕下子嗣,鎮定好人心,肅清朝綱,他也可帶著季雲流一道去真正瞧一瞧大昭的這萬里河山?!
太子在心中比了一個剪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