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五章 要美人不要江山
「你爹一年忍一年,一年復一年又是為了誰?!」琪伯爵放下手,臉上露出疲憊,「玉瑜生性多疑,若不是裝瘋賣傻,如何保你平安長大,如何保的你娘的身份,又如何保的住咱們琪王府這些家底!我只要稍微露點野心出來,你與你娘就會沒命了!」
當年,他也像玉璫一樣年少有志,一心想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如今一年老一年,好似真的壯志未酬就失去了鬥志一般,不想激進,只想穩中求勝。
玉璫見琪伯爵臉上有動容之色,趁機道:「爹,成王敗寇,即便咱們失敗了,我亦不枉此生來人世走一遭!」
琪伯爵抬首看自己這個兒子,從那年生下他抱在懷中還是個比巴掌大一點點的小奶娃娃一直長到現在,也已經十七年了,穆王九歲入國子監,學諭說七皇子玉珩才思敏捷,能過目不忘。那一日,十歲的玉璫抓著鳥蛋,還被學諭領到家中說孺子不可教也……
而那時候,學諭一走,玉璫扔下鳥蛋,把玉珩背過的文瞬間就背了出來,不僅能過目不忘,還能倒背如流。
若不是為了讓皇帝不起疑心,若不是不能讓自家兒子太出眾引人注目,他家的玉璫也應該是萬人稱讚的翩翩少年郎。
「好,英雄蓋世,既然你躊躇滿志,我不阻你!」琪伯爵解下從腰中拿出一塊黑鐵令,「江夏兩萬重兵,京中兩千侍衛,由今日起,全由你指揮調度!」
二十年苦心經營,確實也該要算一算這筆二十年前的賬了。
……
穆王府內,由於大理寺與巡邏侍衛的前來讓刺客兵敗如山倒,整個穆王府都被搜查的乾乾淨淨,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陳德育見穆王整個人殺氣騰騰,想到昨晚被抱回去六娘子莫約又出事兒了,帶著人馬退出穆王府時,恭敬行了禮,道:「殿下,季六娘子大仁大義,這份俠義之氣著實讓人佩服,她日後若有需要,請殿下儘管相告,下官自當竭盡所能全力以赴!」
張御醫又被席善連夜請過來把脈。
進了房中,張御醫看見躺在軟被絲枕上的季雲流,他心中嘆息一聲,提著藥箱幾步過去。
他與這個六娘子也算幾番有緣,當日在紫霞山中,也是他幫這個六娘子看得傷勢,那時候他親眼看見這個六娘子與穆王殿下同生共死,後來知曉兩人被皇帝賜婚,在心中為這一對小夫妻還高興過一把,卻不想,今日見到了她整個奄奄一息的模樣。
「殿下,六娘子若能熬過這三日,便會逢凶化吉……」查看半響,張御醫說了同秦二娘子一樣的話語。
「若不能熬過呢?」玉珩問。
「這……」張御醫再瞧一眼緞被下頭人,無法說出那結果,他一撩官袍,跪了下去,「下官無能……還請殿下責罰……」
「六娘子能醒來的機會有多大?」
「這……」張御醫頓了一會兒,終是實話實說道,「只怕很是渺茫……」
「席善,你送張御醫出書房開方子。」七皇子坐在床頭,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從張御醫這頭望過去,只是覺得穆王殿下的臉色比平日里更白了一些,放在腿上的拳頭握的很緊。
張御醫嘆息一聲,隨著席善出去了,他是真沒想到,如今再替這個女娃娃把脈,已經是油盡燈枯之兆了。
御醫一走,玉珩直接抱起季雲流開始給她一件一件的穿衣。
「七爺?」九娘被七皇子的這番舉動嚇了一跳,這大半夜的,穆王給她家姑娘穿衣是做什麼?
「幫六娘子收拾行禮,讓寧石備馬車。」玉七手中不停,頭也不轉,開口便吩咐,「再讓席善幫我收拾行禮,我要帶著六娘子去紫霞山。」
九娘怔了怔,站在那兒見穆王半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連忙轉身就出去了。
穆王連夜啟程驚動府中的謝飛昂與寧慕畫,謝三少包紮著肩膀被趙萬扶出來,站在二門處,想最後阻止一下穆王:「七爺,此次一去,後果如何,您可要想好了,如今京中穆王府刺客都敢進來,難保外頭就沒有刺客,這還不到兩個時辰天就亮了,明日早朝至關要緊……」
昨日太子被廢,東宮位置虛空,今日只怕有屬意的大臣都會提出讓自己心中之人上朝或在朝中謀個差事。
且穆王府昨日受了刺客襲擊,這事兒更要穆王親自上朝去向皇帝稟明。
如何看來,天亮之後的早朝,若七皇子能在皇帝面前表現一番,就能穩住朝中各臣人心,可謂籠絡人心的最好時機。
成王者,就是要善於抓住任何可利用的機會!
七皇子伸手接過九娘遞上來美人蕉,彷彿沒有聽到謝三這些話語,毫不猶豫的踩上木踏,掀開帘子,鑽進了馬車內。
「七爺,若想成大業,犧牲在所難免……今日即便是我死在穆王府頭,我下了地府也不會在閻王面前責怪七爺您的……明日機會才是千載難逢……」
看著那帘子放下,兩輛馬車漸行漸遠,半點沒有回頭的意思,謝三少堂堂男兒郎眼淚熱熱的滾出來,哭得跟死了親爹一樣的痛心疾首。
「少爺,穆王殿下擔心未婚妻子安危,連夜去紫霞山也無可厚非……」趙萬不解自家少爺為何如此難過,小聲安慰了一句,「過幾日,穆王殿下便回來了……」
「你懂個什麼!」謝三少用袖子擦著眼淚,哭聲止都止不住,「你家少爺日後就要去跟錦王每天打馬吊了……人不夠時,還得拉著你來湊了……」
穆王這是瘋了,要美人不要江山……只要日後當了皇帝,後宮什麼美人沒有,可穆王為了一個六娘子,如此大好時機擺在他眼前,竟然半點猶豫都沒有的便放棄了……
嗚嗚嗚,既然如此,穆王還讓他做個嘮子的狀元,當個啥子的翰林院修撰,當初讓他每天跟著錦王烤番薯打馬吊多好!
搞得他滿腔熱血全被這紛紛大雪澆滅了……19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