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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六章 就此結案

  兩人坐馬車到大理寺,為不引人注意,七皇子命席善直接將馬車行到大理寺的後院中,下來的時候竟然遇到了秦二娘子。秦二娘子看見七皇子拉著季雲流下車,幾步走到她旁邊,探頭輕笑道:「師姑婆今日可算一解這兩月的相思苦了……」


  「你為何也在大理寺這兒?」這人年紀小小,身為地道合法古代公民,講起不害臊的話卻長江後浪推前浪,能讓六娘子都死在沙灘上,於是季六明智的選擇轉移話題,「莫不成大理寺還需要你來作證?」


  「阿依被蠱反噬,太醫院的御醫全數聞蠱變色,寧世子便讓我來替阿依瞧一瞧。」秦二娘子婚事將近,日子真是扳著手指頭都能數到,今日一身石榴紅衣裳的她更是紅光滿面、光彩照人,她指了指後頭帶藥箱的流月,「其實這些蠱我亦只在書籍中見過,還未見過現成的,也是私心求寧世子讓我這兒見識一下的。」


  說白了,她同季雲流一樣,都是走後門的。


  正說著,大理寺獄丞跑過來,邀請三人進大理寺後堂。


  這種要關係皇家皇權的事情,可不僅僅是大理寺審一審七皇子從旁聽一聽就算了的,之前審張二郎,還能關起來門來,你想怎樣我就怎樣,可如今那是大昭王爺,皇帝的嫡親弟弟,自然是要三司會審才能定案!

  三司會審非小事,此刻大理寺自然要查出宋姨娘肚子中是不是真的是蠱,才可驚動刑部與御史中丞。


  後堂側殿中,大理寺卿坐在主桌正在審問,寧世子則坐在一旁聽審。


  下頭御醫上官江軟著腿、臉色慘白的站著,宋姨娘跪在阿依的另一邊,口中依舊塞著白帕子,連手腳都被綁了個結實。


  季雲流由七皇子帶進去時,大理寺卿微微一怔,而後同寧世子一道起身行了個官禮,似乎未見到六娘子一般,揮手讓人再搬來三張椅子讓三人都坐於一旁。


  「穆王殿下,」陳德育讓主薄把審問下來的供詞卷宗全數拿到玉珩面前讓他過目,「阿依已經全數招供,說景王侍妾肚中的便是她下的神蟲蠱,此蠱能讓人腹中脹大吞人精血,能在腹中養上數月之久。」


  玉珩翻著卷宗,環視一圈:「那阿依呢?」


  陳德育道:「她情況穩定了一些,下官便讓她在側房中口述讓她下蠱的人的面貌。」陳大人辦事迅速,事無巨細,把那些大夫替宋姨娘把脈全數是喜脈的事兒都說了。


  「那可曾知曉到底是阿依通過景王府的何人給景王侍妾下的這蠱?」


  「阿依說她只負責把蠱放入在燕窩粥之中,自有人會把燕窩盅端走,所以她亦不知曉景王府接線人是何人。下官本想問一問景王府的宋姨娘,只是這宋姨娘似乎接受不了自己肚中是蠱的事實,只要口中拿出帕子,便會一直言辭激烈。」


  這樣不配合的證人,陳大人也是深感無奈。


  聞言,季雲流把目光移到跪地的宋之畫身上。


  她面孔慘淡,就算被綁了手腳塞了口,依舊搖頭晃腦激烈動著,似乎根本不信自己肚中懷的不是皇家子嗣。


  七皇子:「下蠱之人已經在此,只需給宋姨娘解個蠱,她不是便能知肚子是否真假?」


  這事兒唐陳大人更加無奈:「回殿下,這蠱蟲兇殘,且在宋姨娘肚中已兩月有餘,已經食掉宋姨娘大部分精血,可謂與宋姨娘融為一體了,阿依說她亦是無法解此蠱。」


  這話似乎刺激到了宋姨娘,她心情激動,面孔扭曲,整個人蹦起來又落下去,額頭撞到青石磚,伏在地上哭泣流淚。


  這一幕讓秦二娘子於心不忍,她就算見過宋之畫為達成目的下作手段,但這件下蠱事件之中,她在其中確實算是個受害者,這般如花年華被蟲蠱所害,也實屬殘忍。


  秦二娘子探過頭在輕聲問季雲流:「師姑婆,道家可有道符解此蠱?」


  道符確實能驅邪避凶,但道符也確實不能當萬能符使用。


  「連阿依都解不了,只怕我也不能。」一頓,季六從和荷包中掏出幾張道符,又道,「有沒有用我亦不知,你就把道符當成你的藥材,配上幾貼葯給宋姐姐試上一試罷。」想了想,她再抽出幾張道符遞向玉珩,「七爺,解蠱就算有法子還是需要些時日,但若讓宋姐姐看到自己腹中是何東西,那也是有法子的。」


  七皇子看著季六手上的道符立即明白過來。


  他讓人將道符化成灰,融於水中,叫獄丞將水給宋之畫灌下去。


  大理寺卿的項上人頭壓在皇帝桌子上,死馬也要當成活馬醫,陳德育揣著沉甸甸的人頭,也顧不上六娘子荷包中為何能滔滔不絕的掏出道符來,立即讓獄丞照辦。


  口中帕子被拿開,宋之畫得到機會又是一陣大喊:「我乃景王府的人,我肚中懷的是皇家子嗣,你們怎敢如此待我……唔唔唔……」


  獄丞面無表情,一手掐住表姑娘下巴,讓她下意識張開了口,咕嚕嚕把那碗符水全數個灌了下去。


  直到水確定被喝下去了,獄丞這才放開手,等在一旁。


  眾人的目光全數在宋姨娘身上,每人眨都不眨一下的緊緊盯著她的肚子與口。


  「啊……」不一會兒,宋姨娘便開始腹痛,一陣陣的腹痛讓她難忍忍受,她伏在地上直打滾,陳大人因視線收了影響,還站起來,探頭出桌案注視著。


  「啊,你們給我喝了什麼……」宋之畫不停打滾,她慘痛大叫,「你們這群人,為何人人都見不得我好過……」


  她一邊高喊,一邊從腹中湧上一股血腥味,一口噴在地上,那從腹中湧上的血水中,爬著許多的白蟲,裡頭還有無數蟲卵,不止口中,就連下體的同時流出血液與白蟲……


  「啊!」宋之畫被這一幕嚇的整個人一彈而起,一股酸味上來,她肚中再把今日所吃的飯菜全數涌了出來。


  即便是見慣刀子與血肉的大理寺眾人亦被活人吐白蟲的畫面、在當堂吐飯菜的酸味噁心了一把。


  「這便是你肚子中的東西!」陳德育一鼓作氣,顧不得髒兮兮的宋姨娘,一拍堂醒木趁機開審,「宋之畫,你肚中的便非皇家子嗣而是一肚子的白蟲,還不速速配合本官搜查對你下蠱的人!景王適才已經派人向本官說明,本官可以將你留在大理寺直至本案結束,本案牽連甚廣,你若還執迷不悟,本官可留你在大理寺牢獄幾月甚至幾年有餘……」


  陳大人言辭鑿鑿,宋之畫咬唇握拳轉眼去瞧一旁擔心秦二娘子見不慣這樣血腥畫面的寧世子,此刻的他傾斜了身體,右手抓著秦二娘子左手,左手虛擋著她的雙眼,神態溫柔,正在她耳邊低語著什麼。


  在那樣一雙長年握劍的大手遮掩下,只能看見秦千落的一張雙唇,那唇在寧慕畫麥色皮膚相映下,越發嬌艷,她嘴角微翹,嬌羞一覽無遺。


  那人的溫情實意,景王的冷酷絕情,宋之畫心中絕望連喘氣咽氣的氣力都失去,跪在地上口中再無其他言語,陳德育問什麼她便回答著什麼。


  照宋之畫的口供看來,她在景王府亦有一間小廚房,那燕窩就是廚房中的廚娘燉的,第一次食用時,她覺得有些怪味,只是她除了在季府吃過幾次官燕之外,從來沒有嘗過血燕,以為這樣的怪味是血燕的腥臭味,也沒有多加註意……


  把宋姨娘口中的廚娘與丫鬟全數帶上來審問,廚娘見了官威,不敢隱瞞半句,招供道,她貪求景王府宋姨娘的血燕,於是當有人給她送來一盅已燉好的血燕時,沒有懷疑,就把這血燕端給宋姨娘吃了。


  「大人,大人……」廚娘跪地求饒,「民女用銀針試過的,那燕窩是沒有毒的啊……民女只是一個小小廚娘,怎樣造反……」


  再審問御醫上官江,上官江與廚娘大同小異。


  上官江在太醫院已久,但一直未有建樹,在皇宮中,不止後宮妃子要爭寵上位,朝中大臣要力爭上遊,就連大醫院的御醫都要不甘落後才可,上官江因在太醫院一直可有可無一樣的存在,因而這次這個姨娘脈診的事兒便落到了他身上。


  「下官坐馬車去景王府的途中,忽然途中遇到了黑衣刺客……」上官御醫顫聲意識清醒,聲音顫顫抖抖的招供,「那刺客拿著刀子威脅下官,讓下官給宋姨娘診脈時,就說一切安好便可,該寫的寫,還開的葯繼續開,只是要說她一切安好……下官進了景王府,替宋姨娘把了脈,發覺她是喜脈,只是體虛……於是,於是下官就開了一些強身健體與安胎的藥材……」


  正審問著,大理寺的少卿把阿依描述、畫師描繪的人像呈了上來,這一張畫像讓大理寺卿一看,立刻旋風般刮到了玉珩的旁邊。


  他再呈上畫像,向七皇子鄭重道:「殿下,時間緊迫,下官今晚便要稟告皇上,要求三司會審此案!」


  玉珩垂首一瞧那畫像,那上頭畫的正是琪王府的璫小王爺。


  琪王的小王爺認識了會下蠱的阿依,讓阿依對著宋姨娘下了一個蠱,讓人誤認為她懷了皇家子嗣……只要阿依不死,這人證物證俱在就怎麼也容不得璫小王爺抵賴了!

  但阿依受蠱反噬已經奄奄一息,因此陳德育才要求連夜會審!


  大理寺為大昭鞠躬盡瘁要連夜辦差,七皇子肯定不阻止,但時間不早,他亦受不得心上人受不眠不休之苦,當下里便讓人把季雲流送回去。


  秦二娘子隨季雲流一道,走時,她給阿依與宋姨娘分別開了幾貼葯,送到宋之畫那邊時,阿依看著她冷笑著說了一句,「有命還能活下去時,就好好活著罷,你看我,我說我如今為那男人後悔了,都沒命再從頭來過……」


  宋之畫身上髒亂不堪,也沒人過來幫她洗洗,她靠在牆角,看著慘白月光從廂房的窗戶照進來,照在自己手上,痴痴傻傻一笑。


  好像在紫霞山中,她早就被人告知了,莫要妄動……


  刑部的尚書林幕被人告知大理寺說琪王與璫小王爺意在造反,已經請了兩人去大理寺審問時,差點就從椅子上滾了下去。


  林尚書抓著桌子,哀嚎一聲道,「這個陳狗,好好做皇上的走狗不好了,怎就這般多事!竟然說琪王要造反!這般的胡亂誣陷,他怎麼不說他會飛天遁地呢!」


  哀嚎的林尚書而後就真的接到了皇帝聖旨,茲事體大,關乎江山社稷,林尚書匆匆忙忙穿了官服就讓人趕去大理寺。


  眾人在正堂等了一會兒,御史中丞周平君也趕到,同林尚書一樣,他也是匆忙趕來「加班」的。


  三司會審徹夜而行,可是讓幾人沒有想到的是,玉璫入了大理寺后,直認不諱,半點也沒有拖延,直接就道:「我認罪。」


  小王爺站在那兒,直接把自己對錶姑娘的厭惡給說了,說她這個女子水性楊花、貪慕富貴也撒泡尿照照自己就想野雞變鳳凰,他替景王不值得便想到用下蠱來整一整宋姨娘,至於什麼造反,璫小王爺拍著自己胸口說:「幾位大人,麻煩你們看看我,就看看本王,本王天天斗鳥斗蟲都來不及,怎會有時間去造反!」


  他站在那兒一一舉例,什麼本王侍衛就只有三個,加上小廝也就七個人,還能憑藉七個人去造反?還有什麼每日月錢就多少兩,每日花費是多少兩,所結交的狐朋狗友又是誰……


  一樣一樣的數過來,讓主審的刑部尚書與御史中丞深深覺得陳德育就是完全瘋了才想出的琪王府要造反!


  線索到了璫小王爺這兒也就斷了,再往上查需要時日,大理寺卿就算打了雞血,喝了一鍋十全大補湯也不能再安個造反的名頭給琪王府,這事兒上摺子到了皇帝手中,皇帝手語一批,璫小王爺玩心過重,拿皇家子嗣戲玩,剝奪璫王爺封號,在府中反思一年不得出府,琪王教子無方,剝奪琪王封號,改成琪爵爺,在府中反思三月不得出府……


  追查了一天一夜的琪王府造反案就此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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