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皆是女眷
「錯的不是你,是你那個上不得檯面的母親!她就這樣的計較,連六丫頭的月錢都要算計著?還真是商賈出身的女兒!」老夫人說著,又擺擺手,面露倦色,「多說無益,你呀日後也少跟你母親學那些斤斤計較的算計之事,過來吃飯罷。」
季雲妙再次磕頭認錯,被金蓮扶起來,戰戰兢兢的在桌旁坐下。
左邊,又是季雲流。
單手托著下巴,朝著自己又是莞爾一笑:「七妹妹,早。」
季雲妙用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抬首一把掌扇到那張笑靨如花、讓自己噁心到吐的臉上。
笑,你且笑!狂,你且狂!
等到張家來退親,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定要詛咒你此生都嫁不出去,孤獨終老!
用過早膳,一行人出院落,往前頭三清大殿走去。
這裡各個院落來來回回也統統是各家姑娘與夫人。
於是這個早晨又是個相看誰家女兒最配我家兒郎的最好時機。
這麼多年下來,都已形成一種不成文的習俗。
看見順眼的小娘子,要上前問上一問,相一相眼緣。
合適的,也許當場塞個見面禮之類的,好再回去讓官媒上門說個親。
二夫人王氏出了院落,就把四姑娘拽在手裡。這樣一來,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二房女兒,季四姑娘。
七姑娘道理不通,爭寵很會。吃完早膳就以誠心認錯伺候老夫人名義,窩到了她的身邊,且死賴不走,一臉『千錯萬錯,祖母萬萬不能斷我姻緣』模樣。
季雲妙在季府就很會認錯賠禮,一認起錯來,周身上下圓潤無縫,誰都插不進手來。
老夫人想著季六也已經定親,也就睜隻眼閉隻眼,讓季七跟在了身邊。
明眼人一看也懂了,這姑娘在季家定然頗得老夫人寵愛。
老夫人本著要給外孫女找個好兒郎的意思帶上了宋之畫,此刻一手拉了季雲妙,一手又拉上了宋之畫,讓她走在自己身邊,三人出了院落。
四個姑娘,被拉了三個,獨獨剩了個季雲流,一人跟在最後頭。
季雲流昨日沒有細細看這觀星台,如今有了機會,也不願再錯過,抬首看了個仔細。
觀星台在正院高聳而立,確實有『飛升』之意,是個天人合一參悟道法的好去處。
飛升,不僅僅指靈魂得到成仙,還指精神智慧上升到終極狀態。
把觀星台前前後後看了個遍,最後,季雲流又對著觀星台豎了幾根手指,嚴謹地做了個道家的尊師禮。
千年輪迴,讓她來到這個以道為尊的世界中,雖說天道意欲何為,她不得而知,但是這感謝之情,卻怎麼都免不了。
謝三清天尊讓她再世為人。
陳氏看了一遍,三個姑娘分別被二夫人與老夫人拉走,往身後轉首看去,見季雲流此刻垂首目不斜視,也不知再想些什麼。
想到她被何氏刻薄在城外莊子中兩年,以為她心中定是在難過,這才落後眾人。陳氏於是走過去就拉起了她:「六姐兒在想什麼呢,這般入神?」
季雲流抬起首來,看見陳氏,又見自己果然已經落後別人許多,笑了笑:「初來紫霞觀,只覺得這裡氣勢恢宏,很是雄偉,有些心驚而已。」
陳氏看她側臉。
見她笑容得體從容,身上找不到任何失落憤怒之意,似乎早已忘卻掉適才季雲妙吐出的何氏剋扣她月錢之事,又似乎這事在她眼中一直就沒有發生過。
陳氏頓覺心中更加難過,拍了拍她的手,軟聲道:「好孩子,是大伯母平日里太疏忽,以至於苦了你。你放心,到了尚書府,大伯母定會給你做主讓何氏把虧欠你的月錢與用度連本帶利都還與你。」
三房糊塗,她確實也看不上,所以平日里沒有什麼流言蜚語,她也就不再管三房太多。
那何氏商賈出身,按理來說,這樣的人家入了季府三房為妾,也已經到頭了。可就是這樣的商戶,入了府之後就被季三老爺獨寵著,生了一個又一個兒子,那三房庶長子的年紀可是比季雲流還大上不少呢!
之後又因亡妻已故的名頭,把商賈的蘇氏給扶正了,也可以看出蘇氏手段厲害。
這樣的厲害婦人,陳氏也不想與她處處對著干撕破臉皮,才有了季雲流被放到莊子上不聞不問兩年的事情來。
從院落一路往三清大殿去的路上,路上遇到好幾撥的各家女眷。
季老夫人不怎麼出門會客,陳氏為了尚書大人的夫君倒是個結交小能手。
她認識的各家夫人姑娘多不勝數,一路上看見她便有微笑點頭的,還有相互問好的。
見了她前頭的季老夫人也會上來問安一句:季老夫人安好。
季老夫人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便是有個尚書大兒子,只因她養出了個尚書大兒子,才這般有面子有裡子,受人尊重。就算在季老爺的那些兄嫂之中,也最有底氣說話。
於是看見有人問好問安時,都是挺了搖桿,輕輕點首的。
庄二夫人那邊也是掐好了時辰,聽得來人稟告說:季家出院了,正朝這裡過來。才攜了庄四姑娘一道出了荷花院。
母女兩人裊裊娜娜出了荷花院,就與季家女眷撞了正著。
皆是女眷,道家清修地,自然沒有了沒有小轎、紗帽之物。
此刻所有姑娘家的美醜胖瘦,一覽無遺,一目可知。
庄若嫻眼快,掃過季老夫人兩邊的人物就把目光放在宋之畫身上。
原來這便是季六?
容顏倒是端正秀麗,倒也算不得什麼大美人,眼角略含滄桑之意,確實是在莊子上呆了兩年苦過的命!
只是人長得不好看也便罷了,穿成一身白與那神情配起來還真是故作清高、矯情的很!
陳氏看見孟氏,拉著季雲流的手驀然一緊,然後迅速拍了拍她的手,帶著她走了上去,微微點首行了個禮:「庄二夫人與庄四姑娘昨兒也在這後院過夜?」
說起來,她乃是一品尚書夫人,誥命可比庄二夫人還要高些,若不是國公府名頭在那裡,她確實不用行那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