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拿金子
鐵四娘不以為意。
哪年沒幾個外國倒霉蛋兒跑到門前嚷嚷著說是師父的徒弟？
不過是說明白了再送筆銀子打發了事。
一袋銀子送不走，那就送袋金子，總能讓對方歡歡喜喜的離開。
這點子事兒還能當成新聞？
瞧鐵四娘絲毫沒有興趣的樣子，丘白鳳嘴巴一撇，眼淚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四師姐你是不是不喜歡鳳兒了？為什麼我說什麼你都不感興趣！」
鐵四娘心中作答：「那是因為姐姐長大了！」
原本鐵四娘還想趁機勸誡丘白鳳幾句——還是速速去練劍吧！
只是瞧著眼前落淚的小人兒跟雨打嬌花似的，心中生出不忍來，連忙搖頭否認。
又裝作很感興趣似的追問了幾句，丘白鳳這才破涕為笑，恢復了之前的明媚。
鐵四娘被自家小師妹表情變化之迅猛給晃了一下，這才注意到丘白鳳提到的一個名字——荷團團！
是他！
鐵四娘猛的想起一些往事，眼圈漸漸泛紅。
「前世」的這一天，荷團團來求見師父時，她也是這般不在意。
還被小師妹說動去了城西看熱鬧。
等到傍晚回來，看到那個落魄的少年倔強的站在門前，聲音都啞了，還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一句話。
她只是略有同情，其實她對他說了什麼、叫什麼名兒都不在意，甚至不理解對方為什麼這麼執著面見師父。
管事一定將事情解釋的很清楚了，直接拿了金子走人不好嗎？
進了府她便將門外的一切拋之腦後，反正她再也沒聽說過他。
直到後來她在新婚夜被自己的「新郎官」餵了毒，臨死之際，被大師兄趕到用換命蠱與她換命，她活了過來，好的不能再好。
而大師兄死了。
不願接受這個結果的她利用師父給的「仙引」見到了那位仙人。
仙人許她一個願望。
她一開始許願讓大師兄活過來。
仙人便讓她看了一些未來的片段。
在她窺視的未來其中的一角里，荷團團在她們師徒被天下大勢所圍困之際，依然拔劍而起，來到他們師徒面前。
對師父行師禮后說道：「在下大隋國毓流島荷團團特來報一劍之恩。」
然後轉身殺向蜂擁而至的敵人。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才第一次正視那個少年，第一次記住他的名字。
傻瓜！
師父當時明明避了他那一禮，告訴他自己從未教授過他劍技，不是他的師父，讓他速走。
而且他習得的那招「聽風」雖然是師父所創，卻是別人依葫蘆畫瓢教給他的！
可他卻說：「在我心裡您就是我的師父。」
然後帶著那招「聽風」殺入敵群，為他們師徒爭奪喘息之機。
最後若不是有人拼上一腿一臂將荷團團從殺伐里救了出去，荷團團免不了要和他們師徒死在一處了。
想到這些，鐵四娘心中無不動容。
雖然那未來一角里的種種因為她做出的選擇而不必發生，但她卻不能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似的對荷團團冷眼旁觀、不做報答。
心中有了主意，鐵四娘便不想再耽擱。
和丘白鳳匆匆閑聊了幾句后便將她哄走，然後讓人取了帷帽，領著春夏秋冬四大貼身婢女去了大門口。
此時桃園大門前，如熱鬧的集市般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不少人。
有住在附近的貴人、也有聞訊趕來的普通百姓，或是偷得半天閑的負責出門辦事的婢女僕從，也有挎著劍、扛著斧、提著刀的特意來雪見城參加武道盛會的武者們。
更有瞧見商機趕來促銷一波花生瓜子的販夫走卒。
一時間大家忘了門高戶低、新仇舊怨，只管磕著瓜子剝著花生分享著八卦信息。
你一言我一語的為後來者解惑，竟如多年鄰里好友般和諧友愛。
荷團團作為這次熱鬧的焦點絲毫不受影響。
他倔強的站在桃園正門前，連看都不看捧到眼前的那袋金子，只是躬身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大隋國毓流島荷團團求見劍聖大人！」
「大隨國毓流島荷團團求見劍聖大人！」 ……
看著眼前倔強的少年，捧著金子的管事同情的嘆了一口氣。
這種被騙子騙，以為自己拜了劍聖為師跑到桃園來認師的倒霉蛋兒他一年能見到好幾個。
被騙者多是來自偏遠小國的外國人。
這些被騙的人不止被騙走了大量的錢財，更重要的是錯失了最佳練武的時機，在最好的年齡被騙著學了蹩腳劍術，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以至於失去了武道未來。
同情歸同情，但騙子的賬不能算到劍聖大人頭上，贈予這些受害者一些錢財已是他們劍聖大人宅心仁厚了。
管事無奈的將裝著金子的袋子在荷團團面前晃了又晃，見他不為所動，又將袋口解開，露出裡面金燦燦的金子來，惹得站在一旁的天靈子抓耳撓腮。
小蟲則是看到什麼新奇玩具似的伸著小手想要去夠。
一旁看熱鬧的早就沸騰了：「老天爺！老頭子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金子！」
「呸！」一旁挎著個籃子的婦人斜睨了說話人一眼，說道：「你見過金子嘛！」
之前說話那老頭乾笑兩聲，趕緊嗑瓜子。
又有人接話道：「看他衣衫襤褸，飢餓如柴的模樣，我不信他看著那袋金子不眼饞，定是被我們圍著不好意思拿！」
「是嗎？」大家若有所思。
最後不知誰起的頭，帶的眾人一起有節奏的大聲喊道:「拿金子！拿金子！拿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