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她不會把你放在眼裏
今日建康城內掀起了一番暗流,原因是不知為何當年那些關於蘇暮的一些或大或小的過往事跡都被重新提起。據說當朝有人高價收購,雖不知為何,但大多數人樂的高興有這麽一筆額外的收入,一時間也是鬧得人盡皆知,但凡有這麽幾個和蘇暮麵對麵接觸過的人都湧向一家小館提供情報——這家小館裏有位姑娘長期收購這些。
“這位姑娘,我是街角賣餅的阿婆,那姓蘇的來買過餅。”
“姑娘,我是顧光頭,那蘇狗進城時與我打過照麵,那一副樣子,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
“我,我是從前蘇將軍府下的門徒,蘇將軍人比較和藹……”這位怯怯的小兄弟還未說完,就被周圍五大三粗的人給了擠兌了。
“那叛國賊也就你這樣的捧著說是將軍了!”顧光頭說。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賣餅的阿婆說。
坐在中間的蘇蘇許久不曾說話,她隻記好手中的東西,再將錢幣付給提供信息的人,最後麵無表情地望著他們喜笑顏開的臉孔和轉身離去的背影。
就是這幾人鬧鬧嚷嚷地爭吵,蘇蘇也沒有插話。
她心裏頭是氣的。
幾年前,本在玉華宮的她接到自家宮主即將大婚的消息,本以為宮主與蘇少俠終於要修成正果了,誰知得到的竟是蘇暮叛國,宮主嫁給白少初這兩條雙重打擊。
她怪蘇暮不聲不息的叛國,又心疼自家宮主。本來她還麻痹自己蘇暮叛逃宮主他嫁是最好的選擇,隻是在她一路風塵仆仆去到葉夕暫時修養的並江王府,瞧見自家宮主渾濁無神的瞳孔時,才覺著自己似乎是想的太過樂觀。
她見識到自家宮主的心路曆程,近些年來竟也是有了過去十幾年不曾有過的城府,如今也會算計了——日日讓她幾個出換著搜集情報恐也是為了洗清蘇暮罷。
蘇蘇歎一口氣,瞧見自己帶出來的紙張實在不夠寫了,筆墨也剩餘不多,而依舊有源源不斷的人前來提供一些所謂的與蘇暮的交集,一些買餅這樣的交集實在不足掛齒,隻是為了吸引更多有價值的情報,她也隻好一視同仁地都給了——那賣餅的阿婆很是高興,直道她是好人。
“今日便到此為止,明日還是一樣的時候,各位若真有寫關於蘇暮的事跡情報,還請再來告訴小女子。”
這般一說,等著周圍人散了,蘇蘇才開始著手收拾一切。
剛將最後一隻筆卷入懷中,一抬頭便瞧見一雙不是十分友好的眼睛,正惡狠狠地盯著她。
“做什麽?”蘇蘇閃躲了幾次都被對麵的人攔下來,心態有些爆炸,便皺了眉問她。對麵的也是一個看起來與她差不多大的女子,著裝也不似小姐,倒像是哪裏來的丫鬟。蘇蘇在腦中搜索了一遍她素日得罪的人,思來想去卻還是不記得有這號人物。
那對麵的女孩子一臉稚氣卻偏要表現出凶惡非凡的樣子,叉著腰就喝蘇蘇,“我家主子找你說話。”語氣也是不善。
蘇蘇忙著回去交差,也懶得理她,轉身就要走,迎麵就碰上一位麵相清秀的公子哥,打著一把折扇唇角噙著笑朝她走來。
“誒?小娘子你去何處?”咋一聽這位公子哥的語調十分輕浮,倒像真是在調笑她一般,隻是蘇蘇又豈是常人可以度量的那種女子?長久地跟在葉夕後頭,這種事情她見的實在太多。她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當她看不住這是位小姐麽?眼前這位玩的都說當初自家宮主玩剩下的。
隻是麵上還要推拒一番,“這位小姐……找我何事?”隻是即已經知道對方女兒的身份,再說公子倒也不太好,在這一點上,蘇蘇倒還是沒有打對方臉的意思。
隻是那“公子”麵上掛不住了,啪地一聲關了折扇,語氣不善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女兒身?”
蘇蘇心裏想著回去複命,心不在焉道,“猜的罷了。”
那“公子”輕笑一聲倒是很快進入了主題,“不愧是並江王妃身邊的得力丫鬟,確實好眼力。”
蘇蘇聽見並江王妃這幾個字渾身一顫,葉夕最不喜別人稱作她王妃,私下裏都是要她們叫她宮主的,一來二去,蘇蘇本身也是對這個字眼十分敏感。此刻眼前的這位來路不明的人提起這個字眼,蘇蘇也是下意識反感起來,當下蹙眉道,“尊客何事?”
“何事?找你談談罷了。”原本攔著蘇蘇的那名丫鬟伸手搭上蘇蘇的肩膀,試圖將她按下來,哪知對方早有防備,此刻竟是使勁渾身的力氣卻無論如何都奈何不得。
那“公子”見此,笑一聲,“原來不隻是丫鬟,還是隨身侍衛。並江王為了護著你們王妃還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閣下何人?”蘇蘇冷眼。
“大涼骨鈐鈐。”對麵的人彎了彎唇。
蘇蘇唇角冷意更甚,冷眼道,“原來是大涼的公主,不知此來何意。”
“隨意逛逛。”骨鈐鈐轉著眼眸,佯裝打量四周的樣子,這才又道,“早就聽聞此處茶點不錯,此來一試,竟不想遇到姑娘。”
蘇蘇要是信了這番說辭,那才有鬼。且不說這家店的茶點真的不怎麽樣,就說他們這一行人明確的目的性,一看就是衝著她來的。隻是不知對方目的為何,蘇蘇想到懷中歸納的情報,隻覺得冷意更甚,若是被這大涼的公主抓住了把柄,借此進了並江王府,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宮主與白少初三年不曾合房的秘密說不定就會被撞破了。
蘇蘇決定主動出擊,“公主從我下手也動搖不了我們主子,您勢必是進不了並江王府的。”說罷也是萬分挑釁地揚了揚唇角。
或是真的被撞破了心事,骨鈐鈐一晃身子,隨後揚著柳眉有些慍怒道,“本公主進不進王府與你何幹?這也輪到你一介下人評判的?”
蘇蘇確認眼前的這位公主心性也不是十分好的,自然覺得沒什麽威脅性,也就不大當回事了。
誰知那骨鈐鈐又惡道,“你怎知我進不去?等我去了自然要拖你那主子下馬,我聽人說這並江王妃與並江王感情也不是很好,時常不在一塊兒,那妖婆聽說今年已經二十有三,我一個年方豆蔻的公主難道比不上她?”
蘇蘇冷眼聽著骨鈐鈐說出這一番話來,待她終於停下了,這才道,“第一,並江王不可能娶你,第二,既然並江王不會娶你,我們主子也就不會把你放在眼裏,第三,並江王也不會把你放在眼裏。”
她說的句句確鑿,白少初雖是那樣一個人,但對宮主畢竟是真心誠意的,他雖恨他當日不經宮主同意便要求賜婚,但這麽多年白少初對自家宮主的照拂她也不是沒有看在眼裏。一直以來從未勉強,反倒是好生養著兩位小殿下和宮主。
白少初喜歡宮主自然不娶一個對葉夕攻擊性極強的女子為側,哪怕是侍妾都是不可能的,既然不會娶她,自然也就不會把她放在眼裏。
“你可知你說話人是誰?你們主子怎麽養出你這種刁奴的?”骨鈐鈐冷笑,手中的扇子一揮就要示意周圍人一擁而上。
蘇蘇反應很快,幾套動作下來,不僅掰倒了那幾個人,指尖捏著的一把小刀顯然已經抵上了骨鈐鈐的喉嚨,對方驚地一動不動,艱難地吞咽了一口。
“別惹我,我這種刁奴是很沒有教養也是很沒有耐心的。”蘇蘇這樣說。
丟下僵在原地的幾個人,蘇蘇也不顧那些錯愕驚恐的目光,扶了扶懷中的東西,一路出去回去並江王府。
這一路回去,剛見到葉夕,還未說明一切。
就聽見葉夕道,“你今日可是在外闖了禍?”
蘇蘇不料葉夕竟是這麽快知道了此事,正摸索著該如何回答,卻聽見葉夕又道,“大涼王上那邊來了人要拿你。”
“那宮主怎麽辦?”蘇蘇有些心驚地問道。
葉夕笑了笑,“我什麽都不知,也不知有這麽一個人,也不知有這麽一件事,擾我清修,三言兩語將那來者亂棍打出去了。”
蘇蘇一遍感歎那骨鈐鈐告狀動作之迅速,一遍又感歎自家宮主的英明神武,在心裏又替那骨鈐鈐捏了把汗——要是日後對上了,可見是一定沒有好果子吃的。
她想了片刻這才有些猶豫道,“宮主不怪我擅自動手?”
“怪什麽?你做的事並無什麽不妥,這樣確實該打。隻是要打,你找人打就是了,何必自己出手,銀錢不是多得很麽?”葉夕笑了笑,目光依舊放在麵前玩鬧的兩個團子身上,“打人還費力,倒不如雇凶來的愜意。”
蘇蘇便噙了笑,送上懷中理好的新情報,“宮主明鑒,這是今日的情報。”
她抬頭望了一眼葉夕的表情,“好壞參半,不排除有人帶有虛假成分和貶義之意,這裏是關於蘇少俠的一些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