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再見了蘇暮
葉夕有些手足無措,蘇暮忽然的倒戈相向讓她猝不及防。白少初與涼夏都多次詢問此事,而她什麽都不知道隻能一遍遍搖頭——蘇暮不是那樣的人。
隻是白少初涼夏會信,但是別人會信嗎?
再加上漢劉聰很快頒布的詔書:著升晉都護將軍為漢龍驤將軍。蘇暮不是那種忘恩負義貪圖富貴之人,說出來又有多少人會信呢?
她沒有辦法,隻得以玉華宮的百年基業與底蘊相擔保,得到的卻是更如潮水般的口誅筆伐,不少大臣甚至是在她曝光身份的情況下將輿論的焦點引導到她的身上。
就連輔國大將軍司馬保也多次對她進行了一些詢問,但礙於她玉華宮宮主的身份,暫時還不曾將她軟禁起來,這似乎派人多加看管她的行為,這時常導致葉夕身後常有人跟著,實在不爽利。
“他值得你放這麽大身價去擔保?”白少初曾這麽問她。對方也是在蘇暮叛逃家底被揭後知道蘇暮的江湖身份,但並不影響他對目前此事的看法,“你知道叛國多大的罪名,就算你是皇親國戚或是當今天子,他的罪,你都是洗不掉的。”
“那又如何?”葉夕揚了揚眉,說的很是淡然,“他亡我便亡,我活,他也得活。”
白少初對此很是無言。
而葉夕依舊在爭取武林中各界的支持,以此作為蘇暮的擔保,但是這都隻是徒勞。蘇暮叛國同年八月,蘇暮作為漢龍驤大將軍對壘晉軍,致使晉軍的一次大敗,這一戰徹底坐實了此前的種種叛國說法,也使葉夕先前的一係列輿論努力與話語支持化為烏有。
輔國大將軍司馬保對葉夕進行了進一步的詢查,而葉夕也隻有堅定的一個不。於是,葉夕作為叛國高危人選被軟禁,一時間掀起江湖巨浪。而軟禁她本人的司馬保力壓江湖中的浪潮,硬是以待定審查的罪名扣住了葉夕——這次確是不容置疑的了。
畢竟若不是葉夕玉華宮宮主這一層身份,沒有證據便不好隨意緝拿,否則依照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原則,葉夕早就沒命了。
白少初為了葉夕此刻也是動用了不少本就淺薄的關係,在外落的名聲也不是十分好了,又有大晉王爺的這一層身份不好去求助江湖中人,所以在葉夕這麵幾乎是事事親勞。況且劉聰那邊的局勢緊的很,葉夕的境遇可謂是一日比一日危險,白少初幾乎要使盡了法子都不曾有效用。
不久,漢兵大肆侵占大晉,緊逼晉長安,晉湣帝司馬鄴大駭,又有朝中大臣相催,幾欲之下都差點下令殺了葉夕。
白少初和涼夏急得不行。
“我上書娶了葉夕。”在某個夜晚,在涼夏驚愕的表情中,白少初丟開手中的杯盞,咬牙道,“隻要是皇家的媳婦了,皇上自然不會再為難她,她日子也好過些。”
涼夏驚得話都說不齊,“葉夕……會同意嗎?”
白少初不言,隻是次日去探望葉夕時說及此事,卻被冷了一通。
“你這是做什麽?”葉夕斜了眼眸望向白少初。“我根本不需要你如此做,你可知我已是蘇暮的妻?”她道。
白少初喉中哽塞,好久才道,“我知……”
“那你何此言?”葉夕的麵容在昏黃的燈光下蒼白一片,她的唇角勾出笑,慘慘地望了一眼白少初,直看得他心悸不已。
我既已是他的妻,就不會叛他離他。
她本以為會一直如此。
卻不料訓走了白少初,這一切最終依舊是壞在自己身上:那一日牢中,她一直覺著身子不爽利,恍惚之中起身竟是一頭栽倒在地,再不省人事。
醒來時隻覺得換了地界,模糊中聽得喜脈一詞。她慌得立馬醒了,睜大了眼眸卻隻望見幾個重重疊疊的影子,一個是離她最近的太醫一般的人,此刻似乎跪在床榻前,一隻隔著手帕都能察覺到涼意的手搭在她的脈上。一個身影莊重筆直卻顯得身板稚嫩,立在較遠的地方,她聽見有人喚他王上——竟是驚動了晉帝司馬鄴來此,玉華宮宮主的身份實在有臉麵。還有一個異常熟悉,卻是這幾月來為她奔波的白少初,此刻不知在說些什麽——在她聽起來仿佛是若即若離的輕語。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掙開太醫的手,向前抓了抓,卻被一隻異常溫軟的手握住,耳邊傳來涼夏的聲音,“夕夕姐別動。”
耳中一陣耳鳴後,太醫的聲音逐漸清晰,“病根久矣,實乃連日操心,意不回轉,氣血不足,累絕倒地,因而有滑胎之象。”
“如何得治?”似是涼夏在說話。
“懷胎兩月遭此大苦,又不曾有任何補養之物,腹中胎兒虛弱。實乃好生調養,以熟地黃、阿膠、白參等補氣血之物入藥,再連日修養,入小四月,病況方才得以穩定。”
“皇叔,此是何因?”司馬鄴略顯稚嫩的聲音響起,卻是實打實地在質問白少初,“這葉姓女子腹中為何有骨血?”
大晉民風並未多開放,女子未婚先孕本就是破壞禮儀宗法的大不幸,葉夕對外並沒有成婚之言,再加上她那個夫婿蘇暮現身為叛國者,形式更為糟糕,既不能承認與蘇暮的婚姻關係,也不能承認葉夕未婚先孕……一個說不準便是殺頭的罪名。
當下隻有一個法子。
白少初知道是非解釋不可了,他猶豫地望一眼葉夕的方向,葉夕此刻迷迷糊糊,似是還不曾清醒,涼夏則是抿了唇一番戒備之情盯著他與晉帝司馬鄴。
他磕眼狠下心,“此乃小王的骨血,我與葉宮主情深義重,兩情相悅,奈何大晉為難在前,小王實在不忍心得自己之歡愉鬧天下之苦痛,便隻好委屈九九,並未成婚……前一次纏綿竟是一不小心留了種……”
必須要有人站出來承認是葉夕腹中孩子的父親,同時這個人也必然得是皇室親近之人,這樣才能真正推開那些意思。
也許是他的表情太過懇切,再加上先前做出的不少得罪權貴也要袒護葉夕的行為,有那麽點護短的意思了。年少還未長成的晉帝言語間竟是覺得自家皇叔與這榻上的奇女子實在是苦情鴛鴦用情至深,一時間竟是萬分同情起來。
“皇叔此事處理欠佳。”司馬鄴道,奈何他這個皇叔將話說的太好太滿,他一時間竟是找不到任何一處可以多加發揮,也隻好象征性地發發難。
“求皇上,賜婚。”白少初單膝下跪,那一聲撞擊地麵的聲音不響,但在葉夕聽來卻如同五雷轟頂,一時間竟是方向都辨不得了。
不要……
不要……
喉中幹澀發不出聲音,她睜大了眼睛,努力地朝向司馬鄴那邊望去,隻是年輕的皇帝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更別說看到她眼底的掙紮與絕望了。
小皇帝連忙扶起白少初,為難地看著自家的這位新晉皇叔。
“畢竟是皇家子嗣,不好流落在外,盼著好時日,皇叔你自定一日成婚吧。”良久,小皇帝歎了一聲道後又道,“念葉夕身懷皇嗣,著免去牢獄之災,賜寢殿好生修養。”
“謝皇上。”白少初拜伏。
定了……
葉夕一顫,聽到擬定親事的那幾個字,便失了神。
白少初那一跪,定了他與她的婚事。
她從都護將軍夫人,一夜間,成為了大晉的王妃。
也就定了,她與蘇暮,再無可能。
小皇帝揮一揮衣袖走了,太醫也隨之退下。白少初屏退宮女,寢殿內頓時便隻剩下白少初、涼夏和葉夕三人。
“你為何……”葉夕幾乎說不出話來,憋了許久,眼角才落下一刻用盡全力流下的淚,說不出是恨是怨,想到方才發生的一切,她的一顆心仿佛都麻木了。
白少初無言,他知道眼前的女子並不希望他用這種方式她,隻是他別無所能,唯有一法。有的時候人生就是,世間唯有一法可救你最心愛的她,哪怕這一法會讓他和她徹底陌路,他也一定不會放棄。
葉夕,我救你的命,你得好好活著。
“你好生養病,”他不敢再看葉夕眼角緩緩下墜的淚水,轉過身,假裝很是雲淡風輕,“待你身子大好了,我們就成親吧。”
葉夕無言,隻怔怔地盯著天花板,眼前也不知是過了什麽片花,腦海中也不知是想了什麽,過了良久才發出一聲輕笑。
“謝謝。”她輕聲道,嗓子很是沙啞。
謝謝你保我孩兒,謝謝你保我性命,也謝謝你,讓我對大晉失去念想。
PS:哇真的是這一段寫的折耳我真是很無奈的……當初設定的一些人物結局當然不會改變,包括與白少初成婚這一點,然後馬上有個婚禮後,其實就是第一章的內容“再見蘇暮”啦,到時候會虐出新高度的……其實折耳在處理蘇暮與葉夕這對CP上很明顯是著重愛情培養這一階段,當水到渠成後就很明顯省略了很多……雖然最近的都是很略寫的部分,但是真的也是一點都不輕鬆啊!!畢竟要切合史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