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碾壓般的對決
“哈?”何筠一怔,仿佛聽到了最好的笑話,此刻也不是很忌憚葉夕玉華宮宮主的身份,當下就表明了自己的反對立場,“葉宮主我還是奉勸你不要多加幹涉,你的小心思,我都是猜透了。”
開玩笑,怎麽能夠讓葉夕摻和進來,她如今這般正大光明地說要參加,指不定會放水。眼下就是成功之時,蘇暮受了傷,當然是多一個不留情下狠手的人便多一份勝算。
他何筠這筆賬還是算得清的。
葉夕唇角噙著笑,並不管何筠怎麽說,抬起手,將劍尖指向何筠身後的那群人,眼中畢露鋒芒,“江湖的規矩,你們誰可以打敗我,誰便可以大肆舉起反旗,如果沒有這個能力的話,”她頓了頓,拉長了聲音又道,“我看你們所謂的反對還是別了吧。”
這話出口惹得在場人都不住噤聲。
開什麽玩笑,那可是與號稱天地一劍的蘇暮齊名的玉華宮宮主葉夕啊!今日在場的都是同一輩的佼佼者,但若論比武,有著堪比蘇暮比肩的實力又是他們這些人能夠輕易戰勝的?
尤其是那些與蘇暮交過手深切體會到蘇暮可怕的人,此刻再不敢小覷葉夕。
“沒有人?”饒有意味卻又氣勢十足地從那群人身上一一掃過,此刻的葉夕看起來強大而又堅定,但也隻有她知道自己內心隱藏的不安——蘇暮抓她的力道越來越大了,眼下的蘇暮已經混沌到已經把握不準力度,給她回旋的時間也不多了。
不給對方留下任何反應的機會,葉夕在周圍小聲的討論聲還沒有放到最大時張開唇瓣,掀動著一些狂暴的字眼,“既然沒有人,那麽由我來執行也是沒有問題吧。”
在天罡三十六刀這個審判的體係下,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因為啟用的次數實在是太少,所以常常被遺忘,但這確實武林默認的存在。
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可以選擇由武功最強之人單獨主持。
也就是說,一旦有人擔任,那麽他就必須負擔與受審判者的若幹場比試,代入到現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葉夕擔任,那麽她就必須要完成剩下的九場比試。
在麵對一些窮凶極惡的被審判者時,即使是單方麵的殺傷卻也伴隨著巨大的危險,同時體力也會有問題,這也是單獨主持這種事例極為稀少的原因。
葉夕的意思已經是再明顯不過,在場的自然也不是傻子,此刻聽得葉夕提出了這個設想,也都是交頭接耳地討論可行性。
見葉夕已經將自己預算好的事拖向不可回轉的方向,何筠有些著急,推開擋在自己麵前的人,幾大步便走到葉夕麵前,“當然是有問題!”
“問題?”葉夕揚起聲音一字一頓地重複著何筠方才說的字眼,抬手就將手中的劍丟飛出去,那劍劃開空氣,直直地插入何筠腳邊的地上,隨後又斜起眼眸,空洞的瞳孔睥睨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廢物。
何筠被她驚地跳開腳。
葉夕的眼中又閃過一絲殺氣,逼得對方瞬間僵直了身子。
“打的過我,再說便是。”葉夕揚了揚眉尖,她這絕色的麵容配上這般凶狠的表情大有一定程度的震懾力,這也確實達到了她最想要的效果——她已經看見了何筠的退步。
何筠被她這般震著,一時間已然動搖,張大了嘴巴發不出一點聲音。
“所以,我接手了。”葉夕道,挺直了身子,一副理所當然強者當道的樣子。
“喂喂宮主,你想做什麽?接手後主動棄權嗎。”仿佛想到了什麽,何筠放大了聲音,轉動著身體,在他身後的那群龐大的人群麵前笑了幾聲後回過頭朝葉夕裂開挑釁的嘴角,“大家在這裏,恐怕是不好吧。”
何筠滿臉笑意,感覺自己又一次把握了主動權。
什麽全盤接收,又有什麽意義。
隻能贏不能輸的比試,他不相信葉夕會放棄。
葉夕若是主動放棄在天罡三十六刀中的比試,那麽就相當於是放棄了玉華宮幾百年的傳承,她作為當代宮主必然會位於不義之位。他這麽說也是為了真正斷去葉夕棄權的心思,
這也是逼迫他們不得不全力一戰。蘇暮怎樣已然無所謂,因為此刻的他必然戰不勝全盛狀態的葉夕,輸,在所難免。
他果然看見素色衣物的女子脫開蘇暮的手,前行幾步,“噌”一聲將劍從地裏拔出,還在空氣中耍了幾招,劍鳴陣陣。
笑意放大——果然還是如此嗎?傳承終歸是大於一切的。
葉夕深深地看了一眼蘇暮。
在何筠看來幾乎是充滿戰意的了,蘇暮對葉夕,這巔峰一戰,無緣江都比武的他自然此刻也是忍不住澎湃起來,仿佛下一秒的爆發就在眼前。
葉夕舉起了劍,劍鋒對準了蘇暮。
青筋躍上何筠的額頭,猙獰的笑炸裂開來。
然而……
“我放棄。”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驚的何筠不敢相信,他睜大了眼睛,似乎並不明白眼前的一切是為何。
“為什麽?為什麽?”
“很簡單吧,你要陷我於不義,這麽簡單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葉夕淡然地收回劍,絲毫不在意何筠因為在興奮與震驚中交錯而露出的癲狂之色,“不過會是些風言風語,放棄,並不代表什麽,傳承,也不會斷。”
“天罡三十六刀,”她冷笑一聲,“這場鬧劇結束了。”
說罷便不再解釋,也不理會周圍吃驚的目光,徑自走到蘇暮身邊,扶住對方的胳膊低聲道,“祈禱你不要太重。”
“我約莫還可以使出輕功來。”蘇暮彎了彎眼眸。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再理會周邊的人。
何筠瞪著眼,滿眼的猩紅,青筋在麵上跳動著,他深知被擺了一道,葉夕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什麽配合,整個過程,看起來倒像是他一個人的鬧劇!
“怎麽辦?”有人湊過來問他,“這種情況,真要寬限七天?”
何筠平靜下氣息,想起那七天之約,心裏便一陣氣急,深吐一口氣後惡狠狠道,“七天就七天,再給七天不過還是死絕。”
“我倒看看他們有多大的本事。”目光鎖定在那兩道騰空躍起的身影上,何筠啐一口地,目光凶戾。
剛落地蘇暮便已然支撐不住了,整個身體一沉,慌得葉夕趕忙扶住。
“無妨。”蘇暮翻了翻眼簾,隻是眼前那層薄霧依舊不散,這樣的感覺讓他心煩,借著葉夕的支撐一點一點挪上來。
兩人在街道上一拐一拐地走著。
“蘇暮。”
“嗯?”雖然反應有些遲鈍,但蘇暮還是回應了。
“喚喚你。”
“死不了。”蘇暮笑一聲。
他此刻精神恍惚但不代表他看不出。
葉夕,大概是怕他失去意識吧。
這麽想著,便勉強打起精神來——也許是有了在意的事,眼前的路都清晰起來。
“你這算違規吧?”蘇暮強撐著眼皮,眼前已然出現了重重疊疊的虛影,但他此刻卻好像還是悠然自得的模樣——至少還有空來打趣她。
對於蘇暮所言,葉夕既沒有反對也沒有讚同,隻是一手架著他的胳膊,一手掀開神醫小息的隔間的簾子,朝裏頭喚了聲神醫。
蘇暮倚在葉夕身上,也不知是不是身子不敢亂動,嘴上便開始亂說起來,倒像是個饒有興致的點評,“那何筠被你威脅的不輕啊。”
眼前的人垂下頭,大半張麵容便都隱在淩亂的發絲中。
“我不管。”
低低的一聲,緊靠著她的蘇暮都幾乎聽不清楚,隻勉強抓住了幾個明顯的音節。
“你說什麽?”蘇暮問出聲。
葉夕眨巴著眼睛,“是不是特別嚇人?”說著便把蘇暮摁倒一邊臨時搭好的木板支撐的臥榻上,彎起眼眸,“不過你這麽厲害,一對二十七。”
“嗯。”蘇暮倒也不謙虛,蹭了蹭衣物上的鮮血,毫不含糊地接道,“我還可以再打幾個。”
“喂!”
兩人正說著,一道沙啞但卻依舊響亮的聲音響起,蘇暮下意識地住了嘴,想到來人忍不住一顫。
上次說什麽來著?
——日後再惹些東西,我不治的。
神醫的原話是這樣的吧。
他看向葉夕,葉夕的表情也實在是複雜。
“你對我親愛的床榻做了什麽?”兩個人的眼神交流還沒有到達貫徹通明的境界,便有人一腳踹開門,隨後便是大力掀起簾子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伴著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站到他麵前的竇無雙斜著眼睛看著蘇暮坐著的床榻麵露凶色,而被他這樣死死盯住的少俠卻還是毫無察覺一般,勉強睜大了眼與他打了個友好的招呼,“無雙啊。”
少俠的身上滿是斑斑的血跡,束好的長發此時也散了大半,不少夾在耳後的頭發零散地滑落到麵側,總是清亮漆黑的眸子此刻也滿是混沌的灰色,唇瓣隱隱發白。
原本還湧上頭頂的怒氣一瞬間降了回去,竇無雙極為不爽地蹭著頭發,麵上露出頗為不耐的表情,撇著嘴道,“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
跟在竇無雙身後的晏一笑朝他二人揮揮手,然後拍了拍神醫的肩膀,“其實這家夥超擔心的,一路嚷著你的身體情況呢。”說罷還
“我說你啊。”竇無雙牙尖咬著銀針叼在嘴上,眼眸中流動起濃厚的色彩,說話的語氣也軟下來,他的手上糊滿了蘇暮的鮮血,現在隻覺得觸目驚心——這個身體先天不足,到底是怎樣才能流出這麽多血的呢。
他看過的所有與蘇暮情況相當的人,甚至隻要受到一點小傷都會萬劫不複,眼前的這個人的生命力真是難以想象。
“聽說那幫家夥指明要你出去給個道理,怎麽弄成這樣回來了?”竇無雙前半句對著蘇暮說,但這問句卻著實在問葉夕——蘇暮的性子是不會說什麽的。
“他一個人打了二十七個。”葉夕吸了吸鼻子,空氣中的血腥味腥得她頭腦發麻,聲音也顯得悶悶的。
“二十七個……”竇無雙被這個數字驚著,停下手中的動作,他當然知道葉夕口中的這所謂的二十七個人不是什麽無名小卒,至少也該是一方名士這樣的。
等等……
瞳孔猛得鎖緊,他不大敢觸及心目中所想到的那個詞匯,驚疑不定地轉過頭去,“他們是動用了天罡三十六刀嗎。”
二十七位當世豪傑該是怎樣的存在,又是怎樣的情況才能使他們聚集在一起,除了那個,他想不到別的。
在得到葉夕肯定的眼神後,驚疑的心卻忽然就放下了,竇無雙低笑一聲,便將處理好的傷口裹上布條,一副了然的神色對蘇暮道,“原來如此,真像你的性格,還真是厲害啊。”
他拎起一旁的藥箱,站起身,“打點好了,好好休息不要再做些大動作了,上次的仙草總歸是增強了你身體的愈合能力,但是還是遠不比常人,好生歇著,我那邊還有事,就先走……”
話音還未落,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蘇暮卻突然說話了。
“七天。”蘇暮睜著眼盯著房頂,從唇瓣中吐露出兩個字眼。
竇無雙的動作一滯,“什麽意思?”
少俠側過頭,微微露出笑容,“達成協議了,七天寬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