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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我找到她了

  微風拂起簾子,帳外細碎的日光灑落進來。


  曹能舉著杯盞,湊去陽光之下,光滑的杯壁反射出刺眼的光,曹能閃躲著目光,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已成算盤。


  那少年所言之事,他已然理清了頭緒。


  這次圍剿魔教的行動,已經演變成了兩個江湖後輩之間的博弈。


  這個人所知道也不過隻是這個龐大棋局的一小部分——也僅僅是知道墨涯設計捉去晏一笑這件事,知道得實在太少。


  他不追究那日蘇暮所言,並不代表他不想知道真相。


  曹能這個人,作為一代莊主,江湖名人,雖沒有野心,卻總是探究心起。


  約莫過了十日。


  當初在外城被俘的一批俠士陸續被發現出現在城外的稻田內,有了曹能不露聲色的接應,蘇暮也是成功將他們好生安置在城內養傷的養傷,分派工作的分派工作。


  隻是正當竇無雙終於漸漸將那幾名病患體內的疫病引出,幾人恢複在望之時,異變發生了。


  先是一個人的突然而然地暈厥,再是毫無意料的死亡,原本日日服用竇無雙藥劑本不應該有大礙的城內居民大麵積地病亡。


  突如其來的洶湧態勢,令竇無雙招架不住,城內頻頻告急,不隻是竇無雙每日腳不沾地地忙著,蘇暮幾人也是為了維持城內秩序來回奔波。


  隻是情形一再嚴重,幾乎就要控製不住。


  城內民眾紛起,若不是蘇暮控製的緊,早有大批人湧出了防線,來勢凶猛,讓人不得不咂舌。


  幾人忙的焦頭爛額,情形卻沒有任何好轉。


  每日都有數十人死去,城內白紙錢與辱罵聲不斷,再者城內糧食緊缺,有些地方已然出現易子而食的現象。


  蘇暮雖然極力阻止,嚴加懲罰,卻總有漏網之魚作祟。


  一時間城內烏煙瘴氣。


  蘇暮不得已,請曹能密談。


  曹能原也是知道些實情的,知眼下事大,也不敢怠慢,又恐自己貿然出行惹人懷疑,便尋了由頭說是蘇暮宴請,獨自入了城。


  一入城內幾是被驚了一跳,兩旁嚶泣不斷,老人婦女互相攙扶相對而做,見曹能進來都是麵無表情,一片死氣,偶爾有樂意抬起頭的,曹能看見的也隻是一雙毫無生氣,死寂地如死水一般的眼眸。


  曹能看得心驚,遠遠看見蘇暮,便疾步而行,運足功力不一會兒便出現在蘇暮麵前,“蘇公子,這是……”


  “曹莊主。”蘇暮急忙拱手,還未行禮到位便被曹能攔住。


  曹能搖頭示意無需多禮,把著蘇暮的手道,“眼下之事很是蹊蹺,我原以為你能控製得住。”


  曹能還未說完,竇無雙急匆匆進來取藥材罐子,聽見曹能這般說,半皺了眉,抱著罐子往外邊走邊說,“原是快好些的,隻怕是又被動了什麽手腳,此刻真真的是抑不住了。”


  他話音落下,人也已經走了出去不見影子了。


  “是這樣的,”蘇暮接過話頭,“本就推測此為墨涯一計,隻是他幾日都未有行動,便也疏於防範了,不曾想如今……”


  說罷麵上染上一層濃濃的霧氣,瞳孔中也隨之升騰起一股殺氣,一手脫開曹能的手,一手隱在身後握緊了,蔥白的指尖掐出幾道痕跡。


  “我知曉了,隻是城外那邊,原有我控著,他們不敢入城打探,如今我不在了,估摸著是鎮不住的。”曹能麵上思慮,右手托住下巴,屋內走了幾步,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蘇暮。


  曹能說的這般明白,眼下的情況如此,蘇暮本也就沒想著瞞住眾人,關鍵時刻還是要借用外城大量的人馬維持秩序,積極戒備。


  而打破這層窗戶紙,則需要一個人為此負責,最好的人選便是蘇暮,這一點蘇暮也是明白的很。所謂負責人,也算是一力承擔所有責任,此時發生這樣大的事,他必然逃不開公審,這一點蘇暮也清楚。


  但是有什麽辦法呢?誰讓他是這場博弈的中心,這場博弈的主人公呢?

  “蘇某願一力承擔!”


  “可以,”曹能頷首讚許,隨即又道,“眼下最大的事便還是疫病一事。”


  曹能話音未落,便是葉夕匆忙闖入,“城外被襲擊了。”她的麵上通紅一片,聲音有些顫抖,“被下了帖子,下帖人,墨涯。”


  葉夕剛說完前半句,蘇暮一動,當下就抓了裴虹劍在手,葉夕隻覺得耳邊一陣勁風呼過,再看看曹能身邊,哪裏還有蘇暮的身影?

  “怎麽回事?”曹能快步上前,望著頭發散亂的葉夕道。


  葉夕撐著門楣,自緊衣袖口中摸出一張紙條,“城外送來的。”


  曹能結果紙條,麵容大變。


  蘇暮拎著裴虹劍,隻覺自己胸中氣息不穩,仿佛有什麽自胸口崩裂而出,他急速掠向城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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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境靈山

  無雪飄零的靈山更顯孤寂,白衣的人盤腿坐在雪地裏,也不管那雪赤地肌膚冰涼,抬手將壺口送入口中。


  仿佛察覺到什麽,他抬低酒壺,那壺口便脫了口,白衣人唇角勾起弧度,唇瓣上還殘留著幾絲透明的酒液,此刻襯的朱唇發亮。


  “來不及迎你。”長樂撇到落在不遠處一身鶴氅皂絛的男子,再次抬起酒壺,便見著那發亮的朱唇又含住壺口,白暫的喉結滾動,便又不知吞了多少酒。


  來人遠遠地並未說話,隻聽見他長靴跋雪的沙沙聲,不多時長樂便覺麵上一道陰影投射上來,手中的酒壺一不留神便被來人奪去——男人已然走到了他的身邊。


  來人仰起脖子,端著長樂的酒壺,滾了好大一口酒才又重新遞給長樂,待長樂接過後才原地坐下,緩聲道,“早知吾要來,汝也不會去迎。”


  “怎麽會,”長樂笑起來,彎著眼眸,將酒壺立在一邊,打量起那與他一起坐在雪地裏的人,嘴上壞道,“好一個知命神君,如今也與我這鄉野村夫一同坐在地上了?”


  知命一向知道眼前這白衣男子的脾氣秉性,天上地下估計也就隻有他用這仙風道骨的皮囊說些爛話,“長樂神君也是別來無恙。”


  長樂擺擺手,“還是仙君順耳些,叫了萬年,終是舒服些。”


  “是吾唐突了。”知命笑起來,眯緊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長樂,自己原先也是算了長樂有難,放不下心,打發了小童便悄悄來看他,隻眼前這個人仿佛悠閑地很。


  長樂不以為意,緩緩立起一條腿,側向知命換了個姿勢。


  “那麽知命神君此來貴幹?”長樂疊了疊自己單薄的白衣,蔥白的指尖插入雪中攪動著,絲毫不在意刺骨的冰涼。


  知命見他麵色蒼白,竟是大不如從前,心中不知是什麽樣的滋味,響起那日自己算的劫數,竟是頭一回希望自己算錯。


  “知命神君,你此次前來,總不會是來特意通知我有什麽樣的大劫數吧。”長樂眯著眼,拔出雪中的指尖,他望著指尖沾著的細雪,一頭青絲在風中飛舞。


  他猜到了!


  知命滾動著喉嚨正準備說些什麽,長樂卻先行道,“天機不可泄露,”隨後又偏過頭,朝他勾出一臉萬分爽朗的笑意,“對吧?”


  知命被他堵住了話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看著眼前這個蒼白到有些無力,隻坐在雪裏喝酒的人,忽得想起從前那個名動天下意氣風發的戰神長樂,萬般情緒湧上心頭。


  喉中滾了好幾圈才滾出些字節,“你是不是有事?”


  他隱隱覺得眼前的這個人雖然沉寂了,但骨子裏的反逆依舊存在,在這個孬弱閑逸的長樂仙君,表麵下說不定存在的還是當年那個衝冠一怒為紅顏逆天大殺四方的長樂神君。


  所以那道劫數與長樂的所作所為興許有些關係。


  “我有什麽事?不過是個閑散的三流小仙罷了。”長樂扁起嘴自嘲道,眸中掠過一道不明意味的光。


  真的沒有?


  知命看著長樂,長樂自然地避開他的目光,將壺口再次湊到嘴邊。


  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呢?


  萬年前的那場浩劫嗎?

  終歸是那道身影的消逝,徹徹底底地改變了眼前這個人的吧。


  一夜之間殺遍四方,一神一劍,一身戰袍,立於古境之地,眾神統領‘天’麵前的那副神姿。


  還有那道貶神為仙的旨意。


  萬年前的那件事,他了解地不是很多,隻知道,一切始於玉瓊神君的仙逝,結束於戰神長樂的貶謫。


  “你不覺得當初玉瓊的身死大有蹊蹺嗎?”知命出口,“當初那場叛亂本身就疑點重重……”


  知命本以為長樂興許對此事興趣極大,也理了理說下去的思路,哪知長樂隻是微微笑起,目光投向遠方,唇瓣微動,“不重要了。”


  他帶著笑意,說話的語調也微微上揚,心情仿佛很是愉悅。


  不重要了?


  什麽意思?

  知命不解,盯著長樂的麵容半天沒有出聲。


  長樂張開手,握在手心的雪一點一點從指尖滑落,他盯著自己的指尖,饒有趣味地看著,唇角飛揚,“我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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