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感性與理性
"秋實呀,我才回家不到半天,怎麼就反了天了?"站在門口,姜秋對著正彎腰脫鞋的兒子叫著,"這都是些什麼事啊?這不是作嗎?"
"媽,冷靜下,別激動。"輕輕擁了一下神情焦灼的媽媽,韓秋實走進卧室。
坐到床邊,看到向春早蜷縮身體沉睡著,蒼白的臉上愁眉不展、淚痕點點,彷彿用無言的述說,告訴她的愛人,她的內心裡充滿了糾結和掙扎。
心中一痛,韓秋實禁不住伸出手,輕輕拂了拂她臉頰上的幾縷散發,定定的看著她,直到淚光閃爍。
抹著眼淚走過來,拍了拍兒子,姜秋指了指門外。母子二人走出卧室,坐在了沙發上。
這時,韓秋實的手機響了,拿起一看,面色一變,瞥了一眼向春早開著的卧室門,連忙起身敲了敲劉淼的房門。
劉淼探出頭來,看著韓秋實晃了一下手機,心領神會,讓向一邊,等他進去,趕緊走了出來,順手關上了門。
"你倆幹什麼?"神秘兮兮,像特工劇對暗號似的,看得姜秋一頭霧水。
"這個電話至關重要。"一定是李哥哥打來的,不然,韓叔叔不會這樣緊張,坐到姜秋身邊,劉淼盯著自己的房門。
"至關重要?誰打來的?你倆下午在醫院都幹什麼了?這麼晚才回來?不知道我們都快急死了嗎?"拽過劉淼,一連串的問號從姜秋嘴裡吐嚕出來。
哎喲,奶奶,你這是過堂審問呢?電話的事,一會兒讓你兒子講給你聽好了,嘆了一口氣,劉淼回道:"和黃老太婆鬥法唄。你也不想想,她能輕易放韓叔叔走嗎?"
"哎呦,那個老東西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想起以前的那些破事,我這頭就疼。"抓著劉淼的手,姜秋的聲音很緊,"黃娜怎麼樣了?"
"她呀,沒事,洗了胃,養養力氣就能出院了。"歪了歪腦袋,劉淼閉上了眼睛,足有兩分鐘。
"丫頭,閉眼睛幹什麼?"不言不語,姜秋不解劉淼為何這個樣子。
忽的睜開一雙大眼睛,劉淼看著自己緊閉的房門:"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就是想不出來。"
能有什麼不對勁?這個年過的,除了事還是事,煩不煩?還讓不讓人喘息?長長嘆了一口氣,姜秋靠在了沙發上。
從跨進這個門,春早一直在哭,擔心黃娜的狀況,擔心秋實的處境,擔心女兒的安全,唯獨忘了擔心她自己。
好在黃娜有驚無險,總算不用為她背上良心債。想必春早也能快些從糟糕的情緒里解脫出來,不再自責,不再想以退出這段感情為代價,還給秋實自由身,從而成全黃娜的良苦用心。
這邊都要打退堂鼓了,秋實你怎麼還不出來?急不急人?想到這些,姜秋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就要往劉淼房間去。這時,門開了,韓秋實走了出來,拉著媽媽坐到沙發上,面色凝重。
"快說說怎麼回事。"姜秋的一顆懸在了半空。
看了一眼開著的卧室門,韓秋實壓低了聲音:"李然問過當班醫生了,說是被黃老太太做了工作,收了她的好處,才對黃娜急救的情況守口如瓶。"
"為什麼要守口如瓶?是有貓膩怕我們知道?我們沒有懷疑錯是不是?"話音剛落,劉淼就叫了起來。
"李然?李然是誰?他的消息可信嗎?"這丫頭如此激動?難道黃家母女使詐?姜秋愣了愣。
"奶奶,李然是韓叔叔他們單位李軍叔叔的兒子,在那家醫院裡是份量很重的醫生。"劉淼跳了起來,"他的消息准沒錯!"
"准沒錯?這可是整不好要吃官司的事,大意不得。"隔行如隔山,醫院裡的規矩外人看得明白?姜秋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把著媽媽的肩頭,韓秋實目光堅定:"當班的醫生年紀不大,應該是參加工作不久,根基不見得牢靠。而李然是他們醫院的台柱子,他想知道什麼會有阻力嗎?"
對啊,這樣重量級的人出手,當然不會有阻力,分析正確!姜秋點了點。
"奶奶,先別打岔。"重點呢?我們需要的重點呢?心中著急,劉淼又坐了回來,"韓叔叔,他還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從急救的記錄看,情況較嚴重,而實際上黃娜吞服安眠藥的量並不足以致命。說白了,就是作勢嚇人罷了。"韓秋實捶了一下沙發,"這件事很麻煩,我們要是較真,當班的醫生恐怕沒有好結果。"
"誰讓他昏了頭,受那該死的黃老太太擺布!"發泄過後,姜秋突然覺得不好受,"可話又說回來了,苦了多少年才熬上了這醫生的白大褂,要是不小心鬧大發了,跑了偏,我們解了恨,他卻扒了皮,那也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為人也太陰毒了,唉!"
"李然也擔心會這樣,說那個當班醫生本質不壞,家境不好,舉全家之力才供出他這麼希望來。做這種作姦犯科的事,只是一時被蠱惑,所以,希望我慎重處理。"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劉淼,韓秋實接著道,"至於當班醫生,已經向他承認錯誤,他會用自己的方式妥善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這可怎麼辦?事情的源頭在黃老太太,讓一時昏了頭腦的人替她墊背,是不是有些不值得?就她那張顛倒是非的嘴,惡毒自私的心,指不定怎麼忽悠涉世不深的當班醫生,才讓他不知不覺當了幫凶。
低下頭思忖片刻,姜秋轉向劉淼:"苗苗,奶奶知道這件事對你媽媽衝擊很大,你心裡很著急也很難受,奶奶和你韓叔叔也都能理解。只是你先冷靜下,等你媽媽醒了,我們聽聽她的意見,再做打算好嗎?"
你們都這樣說了,我能怎樣?聽話就是了,點了點頭,劉淼再次看向開著的卧室門,媽媽怎麼睡得這麼沉?這樣大聲說話都吵不醒她?
年輕的女孩子哪裡知道,她的媽媽從她跑出家門,一直落著淚,揪著心,掙扎在感性與理性之間,來來回回,尋尋覓覓,直到枯竭了體力。在她到達身邊的前二十分鐘,方才暫時忘卻了所有的無奈和無助,酣然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