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一章 再會

  杜深在靈華界停留的時間，大約是44年。因為時間流速不同的關係，他離開曼洛和水藍星，大約是49年。這個計年，是以曼洛新推行的計年法為準。


  接近半個世紀的時間，曼洛的變化挺大，卻大大出乎杜深的預料。


  原本，按照痛苦邪神烏楚里的行事風格來推測，杜深以為曼洛的人類會暗無天日、痛不欲生。


  沒想到絕大部分人類的日子雖然不好過，卻又還算安寧。至少大多數時候不用擔憂自己的安危，尚能平靜的生產、生活。


  這樣的局面，跟前世的差異實在太大。尤其是在邪神激戰的時間點上。


  杜深略微一想，也只能推測，是絕望邪神對烏楚里的壓制，才導致烏楚里改變作風。


  簡單來講，烏楚里採取扶持曼洛土著的手段，來收集痛苦原力。如今，曼洛世界可以分作兩個陣營。一方是烏楚里扶持的痛苦神教，另一方則是曼洛土著和深藍星人的聯盟。


  痛苦神教在大陸中心，擁有一片面積不小的領土，分封給大大小小的貴族。神教的領土和人口，只怕都不到聯盟的十分之一。然而，現實卻是，聯盟對神教深惡痛絕，卻又無能為力。


  神教擁有強橫的高段戰力，只是較小的原因。更主要的，還是聯盟自顧不暇，無法集合力量征討神教。


  神教行事隱蔽，對聯盟滲透的極為厲害。他們不但到處傳教，吸引愚民信奉烏楚里。他們還經常製造各種事端，極大牽制聯盟的軍力。


  比如說，數裡外的巢穴。巢穴似乎連通另一個世界，一種戰鬥力強悍的怪物從巢穴里出來。每當集聚到一定數量，怪物就會向遠方遷徙，狩獵任何生物，尤其是人類。


  有意思的是，這種怪物的血肉，能夠幫助人類提升實力。所以，大多數時候，教會發現巢穴，爭先恐後佔領以後，不會將之摧毀，而是保護起來收割怪物。


  類似的事情一多。也難怪聯盟會沒有足夠的兵力征討痛苦神教。畢竟，聯盟並非鐵板一塊，而是由大大小小的世俗和宗教國家聯合。其中的爭權奪利和情仇齷齪，不勝枚舉。


  杜深大致了解曼洛世界的現狀，略微犯難。烏楚里居然將收集原力的行動轉入地下。原本，烏楚里的使徒若是大張旗鼓。杜深只需聯絡絕望邪神黯漠。到時候雙方配合，杜深拔除曼洛神使，黯漠卡住烏楚里的運輸線，基本就能斷絕烏楚里對曼洛的掠奪。


  痛苦使徒藏於人海，曼洛世界又實在廣大。儘管杜深如今的神念籠罩的範圍不算小，尋找起來仍然非常費力。


  「難道釜底抽薪？徹底摧垮痛苦神教的勢力，並且斷絕眾生痛苦的源頭？」杜深一時猶豫。這個工程需要耗費的時間和精力可不小。


  杜深御劍飛往東方。他打算前往巫師國度，先找到希爾達。


  杜深已經基本斷定之前傳送失誤的原因。說起來，現在的深藍星可謂已經淪陷，基本被沃納神系的另一個分支佔領。對方已經完全摒棄沃納的傳承，自稱真理之界。


  當初，希爾達跟真理之界的接觸比較謹慎。希爾達提前發現對方獨霸的企圖。鑒於對方發展更早，實力更強，深藍星難以抵擋。希爾達將深藍星的人口大量遷徙到曼洛世界。因為浮空城無法轉移，希爾達就將之隱藏在深藍星。


  很自然的，當希爾達藉助浮空城的星界之門接引杜深的時候，被真理神系察覺。希爾達為了抵禦和躲藏，匆匆中斷對杜深的牽引，這才致使杜深差點遭受意外。


  如今，浮空城的攻防戰尚在持續。杜深打算涉入，必須藉助跨界之門傳送到浮空城。


  杜深已成元嬰，御劍的速度大大提升。若非消耗太大，他用挪移之術速度更快。


  花費大半天的時間，杜深飛抵暗影堡。他用神念一掃，頃刻找到幾個熟人。他一個挪移，瞬間出現在泰瑞莎的面前。


  半個世紀的時光，帶給泰瑞莎不小的改變。她的外貌看起來也就二三十歲，眼神卻特別沉靜。她的身材高挑，也比較豐盈。她的銀白長發編成三個髮辮，彷彿熠熠生輝。她身穿素白長裙，有種雍容、優雅的氣度。


  泰瑞莎發現自己的跟前突然出現人影。她並未驚慌，僅是微微皺眉。她打量杜深片刻，突然微笑起來：「原來是你啊！那麼多年，你幾乎沒有變化。我卻老了。我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回來了！」


  杜深微笑，同樣打量泰瑞莎：「你比當年更漂亮，看起來正是最美艷的時候，何必故作老態？」


  泰瑞莎笑著搖頭：「我是真的感覺自己變老。」


  杜深注意到：大門外，乃至城堡外面，正有大量的人手狂奔而來。杜深動念，攪動空氣，布置簡略陣法，暫時封閉門窗。


  杜深始終微笑：「雖然很想敘舊，但有重要的事情必須抓緊時間。你應該擁有操縱跨界之門的許可權吧？趕緊送我去深藍星。」


  泰瑞莎的笑容緩慢退去。她望向緊閉的房門，遲遲沒有動靜。


  杜深等待片刻，詢問：「你在等待護衛？他們被我擋在外面，一時進來不了。」


  「原來是這樣啊！」泰瑞莎扭頭看向杜深，突然坐到後面的木椅上。她就這麼望著杜深，一動不動。


  杜深皺眉：「泰瑞莎，你不打算幫我嗎？」


  「是呀！」泰瑞莎平靜的輕輕點頭，身子微微向後倚靠。


  杜深微微眯眼：「為什麼？」


  泰瑞莎失笑，彷彿聽到什麼荒謬的事情：「因為我不想幫你啊！」


  杜深疑惑：「你不是希爾達的盟友？你不知道，她的處境現在很糟糕？你難道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盟友喪命？」


  「盟友，」泰瑞莎的臉上浮現怒氣，又頃刻隱去，「你放心，她死不了。最多就是失去浮空城。」


  杜深搖頭，緩慢走近泰瑞莎：「浮空城裡的傳送陣，非常重要！」


  「關我什麼事，」泰瑞莎略微激動起來，「你想要，我偏不給！杜深，你還真是狂妄。說好很快回來，一消失，就快五十年。我都以為你死啦！你倒好，一回來就差遣我幫忙。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


  泰瑞莎越說越激動，忍不住按住扶手站起身來。


  杜深突然停下腳步。他感覺泰瑞莎還是顧念當年交情的。他原本正打算脅迫對方，此時只得停下。他多少有些愧疚，他的確因為個人原因，浪費不少的時間。


  杜深嘆氣：「對不起，泰瑞莎。我來晚啦。咱們稍後找時間團聚。」


  杜深動念挪移，打算尋找其他人啟動傳送門。


  杜深突然消失。泰瑞莎一愣，猛然勃然大怒。她抓起面前書桌上面的文書狠狠一扔。她同時怒吼：「杜深，混蛋！你給我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