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 撞破

  渾圓的月亮從東邊升起，照亮大地。


  岳穎坐在木桌邊，望著院子外面發獃。紅燭燃燒，不見輕煙，散發淡淡的香氣。


  不知何時，外面傳來隱約的吵鬧。轉眼間，喧鬧變得清晰起來：「有賊人！」「啊，在這裡！在這裡！」


  岳穎逐漸清醒，側首豎耳聆聽。她感覺喧嘩聲正在朝這邊接近，王府里突然響起警鐘聲。


  岳穎幾次聽到有人高喊「捉賊」。她不由心中一緊：「會不會是王二？」


  恍惚間，岳穎聽到頭頂傳來輕微的瓦片撞擊聲。就好似有人在屋頂落腳。


  岳穎凝神、起身，模糊看到一個背影從院子上空掠過，消失在對面的高牆後面。那背影速度飛快，岳穎一時無法確認對方是否王二。


  王府里的賊人，很可能不止一個。剛才飛掠而過的人影，身後無人追趕。東邊的王府較深處，仍然傳來捉拿賊人的呼喊。


  岳穎心中挂念王二，也好奇究竟何人如此大膽。她略微猶豫，跨步衝出門來，縱身飛上半空，追趕剛才的人影。


  岳穎居住的院子，距離外牆不算太遠。她翻越牆壁，一眼看到之前飛掠的灰白人影。那人影已然衝到外牆附近。


  外牆周圍的守衛，或許是被另一邊的動靜吸引離開。灰白人影衝到外牆上面，也沒見侍衛出現阻攔。


  眼見灰白人影就要跳下高高的外牆消失不見。岳穎來不及思索，自己的實力能否應付此時的局面。她急急忙忙的追趕灰白人影，只想確認對方是否王二。


  岳穎時而踏腳借力，高低起伏，速度極快。她飛出王府，遠遠望見灰白人影逃向上元城。王府外面視野開闊，圓月當空，光線不算黯淡。岳穎緊盯前方的人影，越看越覺得對方像是王二。岳穎腳步不停，竭力追趕，想要問個明白。


  岳穎竭盡全力，勉強追逐前方的人影，久久未能拉近距離。轉眼間，兩人就一前一後抵達城牆底下。兩人縱身，飛入城中。


  岳穎落入巷子里，追趕一陣，漸漸失去賊人的身影。她有些焦躁，顧不得隱藏自身。她高高飛起，猛然看見遠處的路口有個人影一閃而過，正是王二。她急忙縱身追趕。


  王二似乎是想隱藏自己。他緩慢穿行巷道，彷彿常人。岳穎因此很快追上他。


  岳穎拐過街角，遠遠看見杜深的背影。她面色一喜，正要呼喊。王二突然轉身一躍，跳進旁邊的院子里。


  岳穎收住呼喊，同樣縱身躍進同一個庭院。


  庭院廣大，似乎是富貴人家的花園。花園裡多有假山、竹林、花草、樹叢。岳穎一時看不到王二的身影，悄然跨步尋找。


  沒多久，岳穎尚未繞過一個假山，已經看到王二的身影。她剛剛流露笑容，又突然凝固。她突然後退，以免王二發現自己。


  岳穎躲在假山後面呼吸兩下，悄悄探出頭來。她看到：遠處的涼亭里，王二正與一名漂亮少女說話。兩人似乎關係親密。那少女觸摸王二的小腹兩下，居然伸手脫王二的外衣。王二居然主動配合。


  岳穎心中一沉，呼吸一滯。她偷偷摸向涼亭，想要聽清王二和少女的交談。


  涼亭被小河環繞。一河之隔，坐落幾個假山。岳穎躲到假山後面，透過孔隙，能看清王二兩人的動作，也基本能聽清兩人的談話。


  涼亭里，嬌俏少女已經將王二的所有外衣脫下來，放置亭中的木桌上面。王二的小腹上面，存在一條較淺，但很長的刀口。


  少女伸手，輕輕觸碰刀口兩邊的肌膚。眼見有殷紅血珠不停從刀口裡冒出來。少女不由心疼起來：「不是答應過我，會小心的么？怎麼又受傷？」


  王二大大咧咧，豪氣干雲的笑道：「不就是破點皮？放心吧，三兩天就好啦！」


  「你不痛，」少女憤懣的抬手輕輕抽打王二的肩膀，「可是我心疼！」少女從木桌上拿起王二的雪白裡衣。她細心的輕輕擦拭王二小腹上面的血水。


  王二輕笑，抬手輕輕摟住少女的後背：「玉兒，你對我真好！」


  「好什麼呀，」玉兒輕輕掙扎，略微後退，埋怨道，「我再好，也比不上那個岳穎。」


  「玉兒，」王二苦笑，伸出雙手想要摟抱少女，「怎麼又鬧脾氣？我不是按照你的要求，逐漸減少跟她的會面。還要我說多少次？我發誓，我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岳穎。我愛的人，是你啊！」


  玉兒仍舊生氣的後退：「那你還跟她會面！你就不能永遠不見她？」


  王二伸手，強行半摟住少女：「不是跟你解釋過。我見她，只是利用她！她雖然過得猶如豬狗一般，但好歹是郡主。有關寶物的事情，她興許知道一點。等我從她嘴裡掏出想要的消息，我就把她踹得遠遠的！」


  假山後面，岳穎早就渾身冰冷。王二所說的「豬狗」、「踹」，讓岳穎感覺刺耳，臉龐因此漲紅。她的心口就像被鍾錘狠狠撞擊。她胸中發悶，感覺呼吸困難。


  「都多長時間啦，」玉兒不滿的掙扎，「你還要多久才能掏出想要的消息？我看啊，你是看上她啦。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因為她是郡主，所以你想把她睡……」


  「你在胡說什麼啊，」王二拉扯玉兒，使之跌入自己懷裡，「就算她是郡主，又哪比得上你溫柔、漂亮？你才是金枝玉葉，她只是干粗活的僕婦。」


  話說完，王二垂首，想要親吻玉兒的臉蛋。


  玉兒嬌笑、躲閃：「你幹什麼啊！」


  王二未用蠻力，只是一個勁兒的把嘴巴湊近玉兒。兩人一躲、一追，彷彿捉迷藏。


  兩人擠在一起，笑鬧一陣。玉兒輕輕一推，略微後退：「怎麼如此猴急？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萬一被人看到怎麼辦？」


  王二不答，笑嘻嘻的伸手想要摟抱玉兒。玉兒嬉笑躲閃：「好啦！依你就是。咱們回房吧！」


  「好。」王二轉身，撿起掉落在地面上的裡衣，穿著起來。


  玉兒上前，一把奪下裡衣，又抱起木桌上面的衣物：「還穿什麼呀！反正待會兒都要脫掉。」


  「有道理，」王二笑著摟住少女，走向不遠處的房屋，「玉兒，你家夫君不會回來吧？可別明天大早被他撞見！」


  玉兒嗤笑：「害怕啦？既然害怕，你就去找那個岳穎啊！你不是說，她已經愛上你。估計，你若想跟她睡覺，她都不會拒絕的！」


  「又在說胡話，」王二笑容猥瑣，「你比她有味道。不管啦！若是你夫君回來撞見。我就殺掉他，帶你遠走高飛！」


  「好啊！好啊！」玉兒邊走邊輕輕拍打巴掌。她懷裡的衣物，接連掉落下來。


  假山後面，岳穎逐漸聽不清王二兩人的談話。她身子戰慄，握緊雙拳，彷彿要捏碎自己的手指。岳穎心中冰涼，彷彿落入漩渦，不斷下墜，又彷彿陷入夢中，感覺剛才的景象只是幻夢。


  岳穎思緒紛亂，失去意識。等她清醒，隱約聽到雞鳴。岳穎行走幾步，走向王二兩人夜宿的房屋。她很快又停下腳步。她猶豫一陣，悲涼的轉身，趕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