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 丹成
仙坊距離山谷，大約需要一天一夜的腳程。杜深不想節外生枝，全程未有歇息，卻也始終保持巔峰狀態。
眼看距離激流澗不到五里，遠方的天空出現一道明顯的青光。青光飛速從杜深頭頂劃過，突然停駐，又折返。
因為身後有歹人跟蹤，杜深一直關注周圍的動靜。他察覺到青光的去而復返。杜深故作不知，不緊不慢的繼續前行，實則暗中戒備。
青光飛到杜深身後十多米遠，化作一道踩著飛劍的人影。人影朝向杜深的背影大喝：「嘿！小子站住。我有話要問你。」
杜深駐足轉身，略微驚訝，暗道倒霉。那叫住杜深的人影，居然正是元道成。杜深打個稽首，鎮定自若：「原來是前輩當面。前輩有事吩咐小子？」
元道成的心情看起來不大好。他皺眉，神色嚴厲：「你叫杜深是吧？不是說有好事找我？怎麼沒聽說你去過白馬寺？還有，韓家的事情，你給我老實說道說道。」
「我原本是打算去白馬寺的，」杜深一笑，「只是事情有變，家中老祖就取消聯手的打算。至於韓家的事情。前輩是想知道我去韓家的經歷？」
元道成暗自施法，用神念和靈眼琢磨杜深體表的靈光。他暗自忌憚，表面卻是不快的質問：「你老實告訴我。你跟韓家到底什麼關係？還有，那天你我分別以後，你做了什麼？」
「做什麼，」杜深莫名其妙，「那天前輩離開以後，我就趕往靖泉港，離開泰光洲，來到須彌島。期間就是趕路，沒幹什麼特別的事情。前輩的這個問題，實在寬泛。」
「真的嗎？」元道成半信半疑。他散開神念，察覺到四五裡外的那伙跟蹤者。他也察覺到陪伴跟蹤者的幽鬼。元道成以為幽鬼是跟蹤者役使的鬼靈，沒太在意。
元道成聲色俱厲的威脅：「別以為有長輩庇護，你就能對我撒謊！我問你。為什麼，韓家會說，我驅使精怪害人？他們還說我以大欺小，欺辱你跟另外兩個韓家的小輩。」
「有這回事兒嗎？」杜深吃驚，「不對啊！精怪明明是它們自己作惡，跟前輩毫無關係。韓家怎麼能這樣冤枉前輩？莫非，是因為與前輩的仇怨，他們想壞掉前輩的名聲？」
元道成有此猜測，卻兇惡道：「你最好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跟韓家胡說過什麼？你若壞我名聲，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沒有，絕對沒有，」杜深信誓旦旦，「前輩若是不信，我願意跟韓家對質。就怕他們連我一起誣衊！」
元道成原本已經打算擄走杜深，帶他去和韓家對質。但杜深的最後一句話，打消元道成的臨時起意。元道成只是個散修，能看出杜深體表的靈光，卻不知曉其具體的來歷。元道成只覺得靈光的手法高明，只以為杜深身後的長輩修為高深。
這靈華界，很容易打了小的，惹出老的。元道成雖成金丹，卻遠遠不是元嬰修士的對手。他身為散修，自有生存之道。
元道成惡狠狠的瞪杜深一眼：「真相，我很快就會查明！若是讓我知道，你欺騙我。你就等著懲罰吧！你們這些世家子弟，就是不知死活！」
話說完，元道成化作劍光，飛天而去。
杜深停駐片刻，暗自感嘆：「這靈華界，實在危險。必須早點擁有自保之力才行啊！」
杜深心中熱切，轉身疾行，越走越快。沒多久，他抵達山谷。七個跟蹤者，仍舊遠遠跟在後面。
有上次的經驗，杜深三兩下就進入山谷。
老頭正在茅屋前的空地上閉目打坐。杜深快步走到老頭跟前：「前輩，我回來啦！」杜深呈上裝滿材料的乾坤袋。
老頭閉目起身，有些驚訝：「這麼快？看起來，你身家豐厚啊！」老頭接住乾坤袋，從裡邊取出妖丹。他打量兩眼，微微皺眉：「這妖丹，品質有些差啊！」
老頭手中的妖丹，顏色青黑，只比老頭的拳頭略小一圈。妖丹渾圓，外表光滑如鏡，似有黯淡毫光。
「沒辦法，」杜深很無奈，「金丹期的妖丹，本來就有價無市。您手裡這顆，可是難得的金丹後期的妖丹。能得到它，已經算是我運氣極好。大圓滿的妖丹，可不是錢多就能買到的。」
金丹期妖怪，大都經驗豐富，秉性兇狠。它們瀕死，大多會自爆妖丹作為反擊。金丹爆炸，可不是尋常法術所能比擬。若是條件合適，一下炸死幾個金丹修士也是可能。所以，高級妖丹，真不是撒錢就能買來的。
老頭輕輕旋轉指間的妖丹，很是感慨：「靈華界，已經沒落到如此地步？」
杜深感受相同，慨嘆道：「相比其它靈界，靈華界，的確太過沒落。」
「算啦，」老頭意興闌珊，「便宜你啦。只能我多辛苦一點。」
杜深一喜，行禮感謝：「多謝前輩操勞！」
老頭點點頭，隨口道：「你的身上，有兩道追蹤咒。其中一道應該是金丹修士留下的。要不要我幫你驅散？」
杜深早有計較，平靜的道：「只要假丹成形。我就算殺不掉他，也能自保。就不勞煩前輩費心啦。」
「也是，」老頭轉身，走向湖面，「你在這裡等著。」
老頭走到湖中心。湖面輕微蕩漾，一隻雪白丹爐，從湖水裡冒出來。老頭拍開爐蓋，將妖丹和幾樣材料放入其中。湖水輕微旋轉。不見丹爐底下生起火焰，就見丹爐里好似閃耀紅光。
湖水越轉越急，發出「嘩嘩」聲響。偶爾有幾縷白煙從丹爐里散逸出來。老頭時而拍開爐蓋，放入幾件材料。每次爐蓋打開，不見熱氣冒出，只見爐內紅光閃耀。
這一等，就是大半個小時。杜深隱約聞到淡淡的香氣。杜深隱約看到，丹爐上空，出現七彩的雲霧。雲霧剛剛凝聚成形，就突然散去。
「啪！」老頭重重一拍丹爐。爐蓋打開，裡面飛出一顆紫紅色的珠子。
杜深略微詫異。要知道，除掉少數妖怪，大多數金丹的顏色都是金黃。
老頭捏著紫紅內丹，走到杜深跟前：「東西給你。但你必須出去以後，才能嘗試融合。要不然，你會像我一樣，終身困死在這裡！」
杜深前世就知道，山谷的陣法，會限制修道者進出。這個標準，就是築基。
杜深把金丹收入晶塵。老頭向他索要空白玉簡。老頭一面灌注信息，一面道：「我給你《燭龍變》。但無論是否篤信，你都必須從另外的渠道，再找來一份。有關我的任何信息，你最好不要傳揚出去。總之，你就當從來沒有遇到過我。你的所行所言，最好忽略掉我存在的痕迹。」
杜深心中一沉，點頭：「我明白啦。」
老頭把玉簡扔給杜深：「我交給你三件東西。你帶出去，儘快挑選三個資質優秀的凡人，把東西送給他們。三件東西，會幫助他們成道。這算是我幫你煉製金丹的報酬。」
杜深肅然：「前輩放心，晚輩必定不負所托！」
老頭點點頭：「我死之後，你拿好東西，儘早離開。」
話說完，老頭的身體迅速變得透明起來。地面輕微震動，隱約的瀑布聲和流水聲全部消失，整個世界變得死寂。天色昏暗，頭頂的太陽驟然消失。杜深感覺視野模糊起來。
山谷里的景象，轉眼消失，只剩下灰黑的濃霧，籠罩上下四方。
黑暗裡，出現三個微弱的光源。光源飄到杜深跟前，顯露身形。三個光源，一為白玉丹爐，一為金屬令牌，一為雪白玉冊。
杜深招手，三件寶物飛入晶塵。杜深掃視越發漆黑的環境。他轉身，走向略顯明亮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