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霧氣

  冬去春來，無論白天黑夜，街道上面的人影明顯多起來。並非更多的倖存者遷徙抵達基地。而是人們從又擠又悶的房屋裡搬出來。


  冬天裡，天氣寒冷，基地把所有人硬塞進房屋。三橋市原本的人口也就一百多萬，房屋的容量自然是與之匹配的。如今，難民的數量大約千萬，可想而知，居住的條件多麼糟糕。大多數人以地為床，夜裡肩並肩的睡在一起。因此產生的矛盾、事端不知凡幾。


  如今氣溫轉暖，很多人也就急不可耐的從又臟又悶的房屋裡搬出來，日夜待在街道和曠野里。


  杜深的兌換所，每天里都有大量的物資兌換出去。越來越多的人找到杜深，請求投效。杜深統統婉拒。如今，杜深的盤子越來越大，的確需要大量的人手參與管理。不過，杜深如今與軍方關係親密，他直接雇傭軍隊里的人手。


  陸戰隊的軍人或許刻板，但基本不會亂伸手。杜深用得很舒心。營建勢力，是需要消耗精力的。杜深更關注自身實力的提升。陸戰隊的軍人為杜深工作，只是兼職，杜深付出的代價很低，每天每人也就一到三斤糧食。


  如今，杜深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靜修。兌換所的事情，主要由千昌俊等人異能者負責。杜深當初收服千昌俊等人的時候，是經過仔細考察的。千昌俊等人的薪資，雖然跟經手的物資相比少的可憐。但他們從來矜矜業業，既無不滿，也沒貪墨。


  這天中午，杜深正在放鬆精神。他查看幽鬼的屬性：力量2，敏捷3，體質1，智力10，精神14。幽鬼的精神屬性，再次提高4點，正是杜深近些日子來的收穫。


  如今，因為幽鬼的智力、精神屬性相對異能者具有壓倒性的優勢。幽鬼不但能惟妙惟肖的偽裝常人，而且能隱身四處遊盪。整個三橋基地，對於杜深，幾乎沒有秘密可言。


  目前，共有大約1200個獵人團隊跟杜深合作搜集物資。以杜深的資產，並非不能支持更多。只因管理麻煩，而且杜深只有2400個怪物限額。杜深需要在每支搜索小隊里派遣一明一暗兩隻幽鬼，防備他們向杜深隱匿收穫。


  通過幽鬼，杜深已經從任啟的口中證實岡辰神使的存在。但有關神使的具體信息，杜深毫無所得。


  杜深正在遐思。一位三十左右歲的清秀女人急急忙忙的衝上樓頂：「杜先生，不好啦。車場出事啦！昌俊被人挾持。求你快去救救他！」


  杜深正要詳細詢問。他看到輪休的季雄出現在門口。他轉而安慰：「千嫂子，你別急。我這就去車場看看。」杜深邊說邊走向季雄。


  千嫂子懇切的哀求杜深，一定要把千昌俊平安的帶回來。杜深嚴肅的保證，安慰兩句，帶領季雄下樓。


  兩人登上轎車。季雄駕車啟動，杜深才問：「知不知道詳細的情況？」


  季雄點點頭，迅速解釋起來。挾持千昌俊的，算是熟人，曾經跟隨杜深外出收集物資的唐勝水。


  當初，唐勝水跟隨杜深帶回大量的物資。他與別人合夥，組建拓荒隊，獨立外出搜索物資。可惜唐勝水或許是運氣太差，或許是能力不行。總之，兩次外出以後，唐勝水的小隊破產，宣告解散。


  之後，唐勝水又與另一伙人組建隊伍，從杜深這裡租借物資外出搜索。本來，唐勝水的新隊伍，初次收穫還不錯的，至少分成后略有盈餘。然而唐勝水和另一名隊長不甘心，瞞著隨隊監督的幽鬼，偷偷藏起部分糧食和汽油，打算以後偷偷運回基地。


  唐勝水的作為，自然被杜深發覺。杜深帶領各個合作小隊的隊長，找到唐勝水藏匿的物資。杜深不但剝奪唐勝水等人此次的所得，也取消他們的合作資格。杜深甚至動用私刑，狠狠懲罰唐勝水等人，把幾個主謀打得差點咽氣。


  今天上午，唐勝水來到車場，找到千昌俊，乞求恢復他的合作資格。兩人開始還說得好好。後來好似因為千昌俊不肯鬆口，唐勝水就突然發狂，把千昌俊挾持起來。


  守衛車場的衛兵，原本打算使用狙擊槍解救千昌俊。他們嘗試一次，未能成功。唐勝水的情緒，因此異常激動，動手傷害千昌俊。車場的眾人不敢行動，趕緊通過電話聯繫北豐院。


  車場距離北豐院也就一千多米。原本是塊河灘，遍布卵石，早前才被軍隊平整出來，交給杜深做車場。


  車場里，東一片西一堆的停放近百輛卡車。二十幾個管理員和衛兵，擠在檢修區，正朝幾輛卡車之間的空隙里呼喚：「老唐，有話好好說！你先把昌俊放掉，我就答應你的要求。」「唐勝水，你這是犯罪，你知道嗎？你該想想你的家人！」


  唐勝水久久沒有回應，半天才嚷出一句：「你們滾！叫杜深出來跟我說話！」


  杜深走到檢修區。眾人紛紛喊出名字，有人上前彙報情況。


  躲在卡車背後的唐勝水，突然大叫起來：「杜深，是不是杜深來啦？趕緊過來。要不然，我立馬擰斷千昌俊的脖子！」


  杜深輕輕一按雙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他獨自走進卡車間的空隙。他略微一繞，看到躲藏在卡車中間的唐勝水。


  唐勝水背倚車廂，把千昌俊緊緊勒在胸前。千昌俊頭破血流，血漬直達下巴。千昌俊已然昏迷，像個破布袋一樣，耷拉著腦袋。


  杜深頓時緊張起來：「唐勝水，我來啦。你先放開千昌俊！」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唐勝水笑起來，雙眼微微外突，顯得很大，布滿血絲，「你不是很了不起嗎？你不是當著眾人的面羞辱我嗎？你不是高高在上的說饒我狗命嗎？」


  唐勝水越說越激動，不停抖動身前的千昌俊。他的身體周圍，出現若有若無的灰氣。灰氣略微飄起，迅速消散。


  杜深察覺到，唐勝水周圍的稀薄灰氣。他皺眉觀察：「唐勝水，你的狀態不對勁！你的周圍，為什麼會有灰色的霧氣？」


  杜深記得，唐勝水的異能，只是在雙手覆蓋一層硬甲，可從來不會冒什麼霧氣。


  唐勝水垂首一看肩頭，笑容愈發濃郁，流露得意：「原來你也看到啦。這不是灰氣，是神氣，是老天爺賜給我的力量源泉。這是證明，我是上天選中的救世主。上天要我拯救世人，結束末世。」


  唐勝水越說越亢奮，眼神逐漸混沌。他好似陷入某種臆想。


  杜深感覺唐勝水的精神狀態很有問題。他緩慢接近：「既然是救世主，就先從千昌俊開始救起吧。他快斷氣啦！」


  唐勝水猛然驚醒，探頭瞄一眼千昌俊的面龐。他焦躁起來：「你以為我瘋啦？我沒瘋！為什麼你們都不肯相信我？我現在就證明自己。」


  唐勝水把千昌俊隨手一扔。杜深召出一隻幽鬼接住千昌俊。唐勝水毫不在意突然出現在身邊的幽鬼。他的緊緊注視杜深。


  唐勝水的體表，瞬間出現一層土黃色的甲衣。甲衣覆蓋包括面龐在內的所有皮膚。唐勝水的整個身體，忽然冒出濃郁的黑氣。他一個猛撲，揮拳打向杜深的胸膛。


  杜深的體表，同樣被黑色覆蓋。那是影龍。杜深抬手，握住唐勝水的拳頭。他面色一變，接連後退。唐勝水的力量出乎預料的強大。


  唐勝水似乎更吃驚，用拳頭推著杜深緩慢前行。他瞪大眼睛，使眼珠更加明顯的外突：「這是你的力量？不可能，明明我才是被上天選中的人！」


  杜深念頭一轉，搖頭笑道：「顯然，我才是被上天選中的人。」


  唐勝水站穩身子，忘記收回拳頭。他注視杜深體表的黑色，不停的搖頭：「不可能，不應該。難道，你也有神甲？」


  杜深點頭，傲然的道：「當然。這不是很明顯的嗎？」


  唐勝水瞬間失魂落魄，彷彿喪失力氣。他失神，微微垂首，茫然的呢喃：「原來神甲不止一塊。原來我並非被上天……」


  唐勝水猛然抬頭，瞪向杜深。他的眼中血絲更加密布。他收回拳頭，氣勢猛然兇悍起來：「不對，我也是被上天選中的人。只是老天爺一下選中兩個。把你的神甲交給我！」


  唐勝水猙獰的撲向杜深。這一次，杜深沒有掉以輕心。他身子一閃，使出全部力量，打向唐勝水的胸口。


  「砰！」竭力躲避的唐勝水未等躲開杜深的拳頭。他向後飛起，狠狠撞在車廂上面。卡車發出巨響，明顯搖晃起來。


  「不可能，」唐勝水緩慢從車廂壁上滑落下來，斷斷續續的感嘆，「我才是救世主！我才是上天選中的人啊！」


  唐勝水漸漸閉上眼睛，也不知是昏迷還是斷氣。他體表的黑氣迅速消散，土黃甲衣也迅速消失。


  杜深走上前，在唐勝水懷裡搜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