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 落腳
按照何信的指點，杜深先來到城市東部的戶籍中心辦理居住證。三橋基地並不強迫大家辦居住證。不過，救濟糧的領取，出入證的辦理，財產的交割和證明都需要用到居住證。所以，大多數難民都會主動辦理居住證，提供個人信息。
原本，何信建議杜深註冊民兵。非民兵，無法辦理出入證，每次進入市區都必須接受檢查，上繳一定比例的物資。基地雖然發放救濟，但分量很少，也就是勉強保證不會餓死人。想要吃飽，要麼為政府和軍方工作，要麼自己出城尋找物資。
三橋市人滿為患，政府和軍方的確迫切需要雇傭勞力。但是因為物資的限制，雙方不敢大手大腳的雇傭人手。市裡的大多數人也就無法獲得工作的機會。
而要想出城尋找物資，自然是依靠出入證免除入城費才划算。入城費由稅務員主觀判斷收取，基本在入城物資的四成左右。
杜深不可能總是從晶塵里憑空變出物資，當然希望能節省進城費用。然而一旦註冊民兵，不但需要定期完成基地安排的任務，危機情況下還必須接受軍方的徵調，參與戰鬥。
杜深不想遭受束縛和壓制，也就拒絕何信的勸說。
辦好居住證，杜深兩人走出人影密集的大廳。兩人走到露天停車場，只見兩個人影在杜深的皮卡附近徘徊。
何信見狀，畏縮起來，逐漸落後。杜深察覺到何信的異樣，也感受到兩個健壯男子若有若無的挑釁。杜深朝皮卡附近的兩個男人笑笑，大模大樣的走到車邊，鑽進駕駛座。
杜深發動汽車。車子後面的兩個壯漢，惡狠狠的瞪杜深兩眼，緩慢後退。
杜深把車開到何信跟前，沖他笑道：「怎麼啦？不想進來？你的工作尚未完成，可得不到報酬！」
何信惦記，杜深故意擺放在車廂里的紙箱子。他本就腹中飢餓。他一咬牙，迅速鑽進副駕駛座。尚未關門，他就急著催促：「杜先生，咱們趕緊走吧！」
杜深不緊不慢的啟動汽車，從後視鏡里觀察兩名不懷好意的壯漢。他平靜的微笑：「你認識他們？」
何信同樣觀察後視鏡，心不在焉的解釋：「不算認識，但知道他們。他們是三橋互助會的人。這個互助會原本只是本地人抱團取暖的組織。可是現在早就變味。他們膽子很大，背景也深。他們經常搶奪外來者的資產。尤其是像您這樣孤身一人的。」
「哦。」後視鏡里失去壯漢的身影，杜深收回視線，略微加大油門。杜深笑道：「他們的本事挺大的嗎？居然肯定我是孤單一人！」
何信狠狠的咒罵：「肯定是早前的幾個混蛋向三橋會出賣消息。杜先生，您之前在大街上同裝甲車分手，太惹人注意啦。」
「你是說那幾個想做嚮導的人，」杜深若有所思，笑容不減，「那現在怎麼辦？你有什麼建議？」
何信扭頭打量杜深幾眼。他感受到，杜深明顯有恃無恐。何信並未因此放鬆，反而皺眉道：「杜先生，初來乍到，我建議您先不要跟他們衝突。您的車子，目標太大。而現在油價太貴，您與其用車，不如多囤積點食物。畢竟，聽說政府正在考慮停止發放救濟。以後的情況，只怕越來越難。」
何信住口，短暫猶豫，正色道：「杜先生，實際您的車不算太值錢。值錢的，是您油箱里的油。我建議您，把車子和油直接賣掉。要麼換個條件好點的住處，要麼換批食物。」
杜深點頭：「如果我想要一處獨立、寬敞的院子，你有沒有辦法？最好是偏僻點的。」
何信的視線，緩慢的在車廂里掃視起來。他暗自評估杜深的財產：「我也是本地人，倒是知道幾座院子。主人都有出賣的打算。不過，杜先生，我得提醒你。如今城裡人滿為患，沒有強硬的背景，條件太好的房子反而會招來禍患。別人強行借住都是輕的……」
「行啦，」杜深緩慢的把車子停到路邊，以節省燃油，「既然你是本地人，至少方便打聽消息。你別管我的勢力夠不夠，也別管我的物資夠不夠交換。你就幫我找到合適的房子，我不會虧待你。」
何信皺眉，仔細端詳杜深。他猶豫片刻，咬牙道：「好。我接受你的生意。我現在就知道一處院子，條件非常好。它位於市區邊沿，高牆闊院，與周圍的房屋間隔較遠，也不必擔心別人在高處窺視。就是那院子有點麻煩。」
杜深平靜的點頭：「儘管說明，不要吞吞吐吐的。」
何信彷彿豁出去，點頭道：「那是我一個叔叔的院子，被一幫流氓強佔。我叔怕院子莫名其妙的換主人，一直堅持住在裡面。那伙流氓，好像背景挺大。我叔兩次去治安中心申告。政府倒是派人來調查，可都是調解一番就沒有音信。只要你支付的代價合理，相信我叔是願意賣掉院子的。」
「指路，」杜深立刻啟動汽車，「你帶我去看房。」
何信點頭，抬手一指，似喜似憂。
杜深駕車向南。何信頻頻注視油表，終究忍不住開口：「杜先生，您也許可以先把車賣掉。雖說只有五六公里，但油價騰貴，能省一點，總是好的。」
「放心吧，」杜深笑笑，「我有足夠的東西向你叔叔支付房錢。」
「我不是這個意思。」何信強笑解釋。
汽車抵達城市南部邊沿，沿途的高樓越來越稀疏，最終只剩兩三層的小樓和老式平房。在平房的盡頭，杜深看到何信所說的大院。
院子毗鄰稻田，院牆的確很高，也比較厚實。院子周圍原本也有民居，只是已經拆成廢墟。廢墟里，人影不少，撐著好幾頂大型帳篷。院子的面積不小，直徑應該超過百米。但杜深仍不滿足。
杜深把車停在大院門口：「還有沒有更大的院子？」
「更大，」何信一愣，搖頭道，「那可就難啦。杜先生，三橋市近些年發展迅猛，市區里肯定是容不下大院子的。城市外圍的情況，我比較熟悉。比這兒更大的院子肯定有，但要麼是廠房，早就被政府徵用。要麼，院子被暴力團伙盤踞。那些人，數量上百，可不像這裡只有十幾個。杜先生，您真的想去找更大的院子？」
杜深出神，狀似考慮。何信心頭一跳，愈發好奇杜深的底氣和背景。他暗自欣喜起來：「也許，這次的交易真能成！」
何信不由勸說道：「杜先生，東邊的別墅區，倒是有更大、更漂亮的院子。可是那裡已經被軍方佔據。其它地方的院子，我敢保證，肯定沒有我叔家的條件好。您初來乍到，就算背景再強，也沒必要稀里糊塗得罪人吧！不如選個合適的地方先落腳。看看情況再做打算？」
杜深回神，不置可否，平靜的笑道：「條件好？那帶我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