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生還
時間緩慢流逝，巫師國度隆重的宣告建立，典禮平靜的結束。一轉眼，已是隆冬時節。
這些日子，泰瑞莎安靜的待在暗影堡，處置各種事務。根據泰瑞莎的暗中調查，聖殿並未大張旗鼓的宣布杜深死亡的消息。但消息並非沒有泄露。聖殿從內部，以非正式的方式宣告杜深的死亡。隨著時間推移，杜深死亡的消息從聖殿流傳出來，四處蔓延，已經影響到黑鋒軍團。
馬里奧曾經跟泰瑞莎聯繫，詢問杜深的下落，也通報黑鋒軍團里的暗流。似乎有巫師按捺不住，想要脫離黑鋒軍團單幹。
泰瑞莎當然想收服黑鋒軍團。但杜深來參加典禮之前，似乎對軍團的幾個頭領有所命令。幾個頭領面對泰瑞莎會面的請求，統統嚴詞拒絕。
泰瑞莎再次體會到，大多數黑鋒巫師對杜深的死忠。
泰瑞莎偷偷告訴梅根，杜深已經死亡的消息。梅根吃驚、錯愕、難以置信，就是沒有多少悲痛。泰瑞莎與梅根商議。兩人一致認為，若想收服黑鋒軍團，主要還得依靠絕對的力量。
在妥善安排新國度的事務以後，泰瑞莎偷偷跟雅科夫達成協議，準備藉助時光秘境增強自己的實力。
這天傍晚，泰瑞莎借用潮汐之門，從暗影堡抵達紫岩城郊外。為了對聖殿保密，泰瑞莎此行攜帶的護衛較少，而且不會與雅科夫的人接觸。此時雖然已是夜晚，郊野仍有少量人影、車馬活動。泰瑞莎來到某處偏僻的據點歇息，等待深夜的降臨。
泰瑞莎獨自待在房間里歇息，忍不住再次想起杜深。她再次深深的懊悔、自責起來。時光的沖刷，多少削減心中的痛楚。泰瑞莎儘管痛悔，總算沒像前些日子那樣落淚、哭泣。
這些日子，每當獨處，痛苦總會席捲、淹沒泰瑞莎。泰瑞莎正想出門，隨便找兩個女侍衛一起呆著。她的面前，突然出現一團陰影漩渦。漩渦扁平樹立，直徑超過兩米。
泰瑞莎尚在愣神，一道熟悉的人影從漩渦里鑽出來。
泰瑞莎顧不得防備、詫異。她瞪大眼睛，死死盯住從漩渦里鑽出來的人影。泰瑞莎搖頭，精神恍惚：「杜深，是你嗎？」
杜深微笑，笑容很淡：「是我。你沒有做夢，也不是錯覺。」
「真的嗎，」泰瑞莎半信半疑，欣喜的往前撲，張開手臂想要擁抱杜深，「太好啦！」
「站住！」杜深冷淡的後退。他身後的漩渦已經消失。杜深伸手推拒：「不要過來，你還想殺我？」
泰瑞莎停下腳步，心中一痛，喜極而泣：「不是。你聽我解釋。我不是真的想殺你……」
泰瑞莎焦急的解釋，聖殿如何一步步的迷惑她，如何騙她舉行驅魔儀式拯救杜深。
杜深靜靜聆聽，搖頭哀嘆：「泰瑞莎，你怎麼能如此愚蠢？居然相信聖殿的拙劣騙計？」
泰瑞莎垂下頭，羞愧、懊悔：「對不起，杜深。我只是太笨，不是真的想要傷害你。請你原諒我！」
杜深知道：泰瑞莎並非太笨，而是關心則亂。他平靜的點頭：「我可以原諒你。泰瑞莎，你打算去時光秘境。你想去做什麼？」
「你知道？」泰瑞莎驚訝，但沒多想。她點頭道：「我打算去構建第二個本能巫術……」
「真的只是這樣，」杜深打斷，明顯不信，「你不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你說永遠不會再去時光秘境！」
「我……」泰瑞莎語塞，無法回答杜深的兩個問題。
杜深皺眉等待一陣，直接道：「泰瑞莎，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些日子，杜深躲在吊墜空間里，時而藉助影的力量感應外界。杜深多次感應到泰瑞莎悲傷啜泣，不停呼喊自己的名字或者道歉。那種表現，明顯超出普通友誼的程度。
泰瑞莎面頰微燙，囁嚅不言。
杜深冷漠起來：「泰瑞莎，我明白告訴你。你還是趁早死心吧！我是不會喜歡上你的……」
「為什麼？」泰瑞莎捏緊拳頭，緊張起來。
杜深攤開右手，輕輕按住自己的胸口：「泰瑞莎，我雖然打算原諒你。但你以為，我會那麼容易忘卻你對我的背叛？我的胸口，仍然隱隱作痛。它時刻提醒著我，你曾經對我造成的傷害。」
杜深搖頭，嘆息：「外表的傷口已經痊癒。心裡的傷痕，雖然看不見，卻哪是那麼容易消弭的？泰瑞莎，以你對我做下的傷害。你認為，我還會愛上你嗎？」
「不，」泰瑞莎面色發白，慌亂的向前邁步，「杜深，請你原諒我。我從來不想傷害你的！我寧願自己死……」
「行啦，」杜深冷酷的打斷泰瑞莎的自白，「我的理智已經原諒你。但我的心卻無法忘卻傷痛。泰瑞莎，咱們以後就做朋友吧！請掐斷那種無謂的感情。」
「杜深，求你原諒我，」泰瑞莎瑟瑟發抖，楚楚可憐，「我沒想背叛你，我是想救你啊！」
「我知道，」杜深伸直右臂，輕輕按住泰瑞莎的肩膀，以阻止她繼續接近，「我知道你是被騙。然而，之前，在我看來，你的確背叛咱們的友誼。因為你不相信我！我從未想過，你會傷害我。這樣的打擊，實在慘重而難以釋懷。所以，泰瑞莎，請理解，我已經無法再愛上你！」
「不要！」泰瑞莎伸展手臂，奮力前撲，想要抱住杜深。
杜深冷漠的一推，令泰瑞莎踉蹌的後退。杜深抬手，彈出一根黑線。黑線勾住泰瑞莎脖子上面的新月吊墜。墜鏈自行解開，吊墜被黑線拉扯著飛到杜深手裡。
杜深轉身，走向屋外：「泰瑞莎，記住你的承諾。不要再去時光秘境。我有要事必須先處理，過一陣再來找你。記得對我生還的消息保密。」
說話間，陰影籠罩杜深，越來越濃，完全遮蔽他的身影。杜深打開房門，縱身飛起。
房門外，幾個男女巫師本以為是泰瑞莎出來。杜深從門口飛上半空，轉眼消失於屋頂。幾個巫師一時反應不及。他們看向屋裡，看到泰瑞莎的身影，放下心來。幾個巫師魚貫沖入屋裡，詢問：「殿下，你沒事吧？剛剛的黑影……」
「我沒事。」泰瑞莎匆忙轉身，以免屬下發現自己的狼狽。她短暫調整，嚴厲的道：「剛才的事情，屬於機密，你們誰也不許傳出去！」
數日後，烈焰聖殿的大本營，格林城。
寒風呼嘯，天色尚未黑盡，街道上已經罕見行人和車馬。各種商鋪早早關門，唯有各式酒館顯得特別熱鬧。
一戶普通的民居門前，尼古拉輕輕敲打房門。
房門打開，一位邋遢的中年婦人露面，打量尼古拉兩眼。婦人粗魯的把頭一偏，讓開通道：「進來吧。就在二樓。」
尼古拉點頭，鑽進門。客廳比較狹小，只有一座樓梯。尼古拉獨自走向樓梯，爬到二樓。二樓有三個房間，唯有最深處的那個微微敞開房門。
尼古拉走到最深處的房間門前，停下腳步。他深深呼吸兩下，推開房門。房門緩緩移開，露出杜深的身影。儘管尼古拉早有猜測，仍然忍不住身子一僵，流露驚容：「杜深，你不是死了嗎？」
杜深一笑，站立著面對房門：「老師，快進來吧。我還以為，你不會接受我屬下轉遞的信號。」
尼古拉心中微亂，走進房間，輕輕掩閉木門。他暗中仔細打量杜深：「你沒死？為什麼幾個參戰的長老，會言之鑿鑿的說你已經斃命？就算你裝死，你又是如何躲過監視，從秘境里逃出來的？」
「為什麼要逃，」杜深傲然的昂起頭，「老師，我已是不死之身。聖殿的那點布置，怎麼可能殺死我？」
尼古拉明知道杜深誑言，卻無力反駁。他苦澀的問：「你找我，為什麼？還是赫魯的下落？」
杜深點頭：「如今我已死，聖殿對赫魯的防護，肯定有所鬆懈吧？請老師告訴我赫魯的位置。」
「看起來，」尼古拉眯眼，「赫魯對你很重要啊！」
杜深無所謂的點頭：「對赫魯，我志在必得。區別只在於，要死多少人才能夠得手。難道，老師認為聖殿的傷亡還不夠？」
「你……」尼古拉抬手指向杜深，滿腔憤懣，「草菅人命。你的做法，與上古魔王何異？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老師，」杜深平靜的威脅，「請您慎重考慮啊！現在，我仍然在採用柔和的方式獲取赫魯。只要你幫我悄悄獲得赫魯，聖殿的損失就此打住。要不然，老師希望我率領黑鋒軍團，依次拔除幾個聖殿？也不知道，以聖殿現在的人手，還能不能抵擋住我的正面強攻？」
「你，想要正面攻打聖殿？」尼古拉的心緒一時複雜難明。
曾經，尼古拉希望推翻聖殿。此時，以杜深和聖殿力量的對比。杜深還真有可能實現尼古拉的夙願。問題是，杜深預言，未來會有邪神降臨，荼毒世人。此時覆滅聖殿，真的好嗎？尼古拉不禁猶豫起來。
杜深等待一陣，平靜道：「老師，如果你真的心懷仁慈，就該主動幫助我。我只想獲得赫魯，不想殺個血流成河，逼你們就範。」
「哎，」尼古拉沮喪的重重嘆息，「我答應幫你。你等兩天，等我打聽清楚赫魯的具體位置。」
杜深點頭，半開玩笑：「老師，還請牢記前後兩次的教訓。不要胡思亂想，妄圖算計我。免得無辜葬送別人的生命！」
尼古拉神色灰暗，點頭：「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