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死亡（下）
「不是，」泰瑞莎停下腳步，急得擺手，「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杜深甩手，一團巨大的黑影橫飛出來。黑影掉落地面，滑出數米遠，發出巨大的聲響。
泰瑞莎打量黑影，迅速看清。那突然飛出去的大團黑影，居然就是突然消失的索納。索納重重摔落地面，一動不動。
杜深環顧遠眺，揚聲道：「什麼上古蛇王，根本不堪一擊。」
杜深的後背，突然伸展出兩隊翅膀。一對狹長、抽象，漆黑如墨。一對寬闊、艷麗，釋放柔和的彩光，照亮周圍。
杜深縱身一躍，雙翅一振，飛向遠方。數秒飛出上百米，杜深尚未看到人影，地面突然升起四個物體。物體大略呈寶塔狀，似金屬也似岩石。四個寶塔攔在杜深前方。
藍色的電光，從四個寶塔里跳躍出來。電芒伸展蔓延，連接形成電網。幽藍的電網，罩向杜深。
杜深振翅，輕易躲開電網。他幾個翻轉，落到某個寶塔的頂端。杜深俯衝而下，揮舞拳頭。拳頭彷彿燃燒，擊中寶塔，將之轟然炸碎。
電網缺失一角，轉眼消散。剩下的三個寶塔，撲向杜深，同時炸開。
煙塵翻滾，彩光四濺。杜深從煙塵中飛衝出來。他懸停半空，宏聲道：「都說過，能量攻擊對我無效！你們還不死心？」
話音落，遠處的地面飛起一隻怪獸。怪獸迥異鳥類，身體扁平，有三頭三尾三對巨爪。怪獸的頭似蛇頭，口中密布利齒。怪物的尾巴似章魚的觸手，生長倒刺。怪物的巨爪有大有小，有長有短，看起來都十分鋒利。
杜深動念，放出一百隻吸血鬼。吸血鬼分散，撲向扇動寬闊膜翼的怪獸。怪獸體形龐大，翼展接近十米。它的頭、尾移動靈活，攻擊兇猛。無奈怪獸的飛行速度太慢，竟被區區一百隻吸血鬼拖住，只能被動挨打。
杜深繼續飛向原力密集的區域。沿途不停有怪物升空，卻都被杜深派出的吸血鬼纏住。
這邊一個怪獸，那邊兩個怪人。杜深一路飛行上千米，轉眼就放出上千隻吸血鬼糾纏敵人。
飛行中的杜深，突然停頓，迅速俯衝。未等他降低多少高度，地面猛然衝起箭雨。箭雨密集，似烏雲，也似蟲群。杜深釋放熱力，化作流星，墜落而下。
沒有巨響。未等杜深落地，周圍出現大片吸血鬼的身影。吸血鬼沖向最近的敵人，捉對廝殺。
地面的射手，雖是優中選優的元素使，仍然不是吸血鬼的對手。基本上，每個元素使都抵抗不了半分鐘，就先後被吸血鬼殺死。
充當射手的元素使尚未肅清，遠處的地面飛起密密麻麻的人影。人影背生光翼。光翼酷似羽翅，栩栩如生。
杜深遠遠觀察背生光翼的敵人，並不吃驚。這只是赫魯的寄主，對能量的某種應用。杜深早已估計過：就算藉助赫魯的力量，就算利用時光秘境，聖殿的元素使，仍然難及吸血鬼的屬性。
杜深剛要飛起迎敵。忽然聽到蒼涼的號角聲。號角聲來自地面，源於間隔較遠的幾個角落。隨著號角聲響起，那些背生光翼的寄主，開始整個人散發光芒。
半空彷彿亮起燈泡，一個接一個，轉眼變得密密麻麻。燈泡綿延，連成一片，照亮整個世界。
杜深面色微變，認真起來。他接連動念，指揮正在戰鬥的吸血鬼。杜深瞬間放出儲備在吊墜里的所有吸血鬼。
赫魯的寄主全身放光，是種透支生命力的表象。寄主主動將自身生命力灌注給赫魯，赫魯即時反饋給寄主更強的力量。然後，最多一天的時間，寄主和赫魯同時暴死。
這種臨時透支生命力的手段，不能輕易動用，一旦開始就無法結束。
杜深緩慢飛行，估算燈泡的數量，暗自佩服聖殿的果決。聖殿居然剛剛把寄主投入戰鬥，就命令所有寄主燃燒生命。
其實，之前杜深對戰索納，對戰怪獸，對戰射手元素使。聖殿就是在評估杜深的力量。儘管心痛近萬的元素使精英，燃燒生命后旦夕喪命。但為消滅杜深，聖殿還是忍痛從一開始就壓上最強的力量。
慘烈的戰鬥，就此爆發。杜深不但製造出滿額的兩千名直屬吸血鬼，也連續製造額外的非直屬吸血鬼。儘管非直屬手下因為不能接受控制而無法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杜深仍然行此浪費之舉。
實在是，面前的寄主數量太多，而與吸血鬼的力量差距已然不大。杜深不得不增加吸血鬼的數量，以免對方以眾凌寡。
好在，吸血鬼經歷杜深改造，面對燃燒生命的元素使，仍然具備明顯的速度優勢。杜深依靠吸血鬼的速度和靈活，以不到四千的數量與近萬的寄主相持。
天空彷彿變作現代都市的夜景。杜深不斷穿行於光團中間，揮拳擊斃瘋狂的寄主。杜深必須保持移動。元素使的目標本來就是他，而杜深的翅膀就算收斂彩光，仍舊醒目。
杜深激活幻想武裝。儘管武裝現在對杜深加持的屬性已經少得可憐。
天空中，一個又一個代表元素使的光團墜落、熄滅。地面上，手持長劍的米勒長老好幾次忍不住伸展光翼，意圖升空參戰。
一次又一次，米勒被身邊的長老拉扯、攔住：「閣下，請忍耐。我們必須把杜深削弱到足夠衰弱，以便一擊得功！」
米勒瞪紅雙眼，淚光隱隱。他握緊長劍的雙手青筋暴露：「我知道！必要的犧牲，無可避免。這是必須的犧牲。他們不會白死！」
聖殿一直不停刺探、了解杜深召喚怪物的能力。他們始終未能搞清奈何珠的運轉機制。但他們至少明白，對付杜深不能依靠人海戰術。所以這一次，聖殿參與埋伏的人不到兩萬，且都是精英中的精銳。
不到兩萬人向杜深提供原力，儘管元素使的精神屬性都很高。杜深能夠採集的原力也不到四十萬，能製造的吸血鬼也就四千出頭。
所以，半空的元素使不斷墜亡，杜深的吸血鬼同樣逐漸減少。
漸漸的，當半空的所有光輝熄滅，杜深只帶領不到一千的吸血鬼緩慢降落下來。此時，地面的元素使稀疏分佈，數量仍有近萬人；而吸血鬼不到一千且都有損傷。杜深卻夷然不懼。
杜深緩慢落向米勒等人所處的位置。未等杜深接近地面，米勒周圍的數十人，同時伸展光翼振翅而起。米勒等人的身體，不約而同的開始散發光芒。
以米勒為首的元素使，不到五十人。他們神情悲憤，氣勢洶洶，鬥志高亢，目透死志。
杜深停止降落，操縱吸血鬼壓下。其他元素使的實力，雖然比之前的更強，但也沒超出單個吸血鬼太多。倒是米勒讓杜深側目。米勒的實力，仍然與杜深略有差距。但他手中的長劍，卻比較可怖。
長劍又寬又長，或可歸於闊劍。劍身銀白，造型華而不實，明顯不合鑄造原理。但長劍鋒利無比，輕易就能斬斷吸血鬼的手腳。
杜深凝神，一面操縱吸血鬼，一面親自偷襲米勒。杜深振翅，時而滑出一條弧線，揮拳襲擊米勒。杜深不用武器，只為最大限度發揮敏捷。他雖用手，實際以元素火焰為刃。杜深的雙拳，不斷與米勒手中的闊劍撞擊，迸射各色彩光。
米勒被杜深壓著打，幾無還手之力。數次被襲以後，米勒忽然懸停。周圍的元素使默契的靠近米勒，一面抵禦吸血鬼的偷襲，一面把米勒包圍起來。
米勒雙手握劍，置於胸前。他神情肅穆，喃喃自語。米勒叨嘮得又快又急，聲音也低。杜深豎起耳朵也聽不清他到底在叨嘮什麼。
杜深也不在意。他正要再次製造機會突襲米勒，突然看到地面亮起光芒。光芒從數個地方亮起，四處蔓延形成繁複的圖案。圖案由無數的線條、符文連接成為整體，覆蓋一公里多的範圍。杜深就處在這個範圍的中心。
圖案剛剛成型，杜深突然感覺巨大的吸力從地面傳來。周圍的吸血鬼猝不及防，居然紛紛墜落地面。杜深實力雖強，仍然一點一點的緩慢降落下來。
另一邊，米勒等人同樣緩慢降落。米勒周圍的元素使，神情肅穆的同樣叨嘮起來。
「嗡嗡嗡……」地面的所有元素使稀稀拉拉，同樣肅穆的叨嘮起來。所有人注視米勒，彷彿舉行某種儀式。
杜深振翅，奮力掙扎。他感覺地面的吸力越來越強大，以至於自己連移動手臂都變得艱難。終於，杜深的雙腳觸及地面。杜深嘗試邁步，發覺整個身體難以動彈。
另一邊，米勒在元素使的簇擁下，緩慢走向杜深。米勒等人，似乎同樣受到限制，但至少能夠緩慢移步。
杜深轉動眼珠，仔細觀察，嘗試發現陣法的樞機。很快，杜深就發現異常：周圍的屍體，彷彿年代久遠，已然明顯朽壞。屍體皮包骨頭，彷彿輕輕一碰就會散作骨灰。
杜深又看見，米勒手裡的長劍，散發白光，變得越來越纖細。沒多久，米勒手裡的光劍，就變成麵條一般的長長光束。
米勒尚未走到杜深跟前，地面的光陣略微黯淡，輕微閃爍。光陣閃爍，杜深隨之感覺身體減輕束縛。
遠遠的，有元素使艱難的大喊：「快點！能量不夠！」
米勒一急，奮力想要加速跨步。但他的努力沒有效果。
「砰！」米勒身邊的一名元素使突然跌倒。該名元素使吐出一口鮮血，身體明顯瘦削起來。
「不……要！」米勒艱難大喊，淚光涌動。
彷彿訊號，米勒周圍的元素使接連倒地，身體迅速瘦削，乃至化作白骨。並非數十個元素使支撐不住，而是他們主動以自身的能量加大對地面符陣的支撐。
有數十個元素使的犧牲，杜深再次感覺被牢牢禁錮。杜深掙扎無果，平靜的注視米勒獨自走到自己跟前。
米勒雙手握住纖細的光線，緩慢刺向杜深的胸膛：「死吧！」
杜深的體表冒出五彩的火焰和漆黑的陰影，嘗試抵擋。可是沒用，光線緩慢穿透火焰和陰影，穿透杜深的胸膛。杜深的身體，逐漸裂開無數的細縫，釋放黯淡的白光。身體彷彿光塵飄散，杜深緩慢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