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煞費苦心
天空陰沉，起初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漸漸變成滂沱大雨。街道上，零星的行人或者甩腿狂奔，或者衝進附近的房屋避雨。
尼古拉就似旁人那樣，衝進路邊的酒館。酒館位置偏僻，即便是雨天，酒客仍然很少。尼古拉推卻酒保的殷勤招待，沿著走廊前往酒館的後院。
酒館的後面兼營旅館，看起來比較蕭條。尼古拉輕車熟路的走進小樓，敲響二樓的某間房門。
木門打開，杜深站在門后伸手邀請。他滿臉微笑。
杜深緊閉房門，放開影龍。影龍好似幕布，緊貼牆壁籠罩整個房間。房間里因此變得更加昏暗。杜深的指尖亮起火光，走向木桌：「老師，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尼古拉催動自己的元素核心，利用熱力蒸干自己的頭髮和衣物。淡淡的水汽從他的身體上升騰：「你不恨我？居然還聯繫我。」
杜深點燃桌子上的蠟燭，收起指尖的火焰：「我的確挺生氣的。但我一點也不恨老師。當初搶奪跨界之門，不也是老師最後幫忙，我才輕鬆的從秘境里離開。況且，老師出賣我，並非為私慾……」
尼古拉擺手，認真道：「你的話，我現在只敢信一半。你直說吧！為什麼聯繫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需要利用到我？」
杜深失笑，自己先坐下，又伸手邀請尼古拉落座：「老師冤枉我！我可是真的……」
眼見尼古拉不耐煩的張口，杜深只得無奈的轉換話頭：「好吧。我就長話短說。我想跟老師打聽赫魯的下落。」
尼古拉緩慢落座，右臂輕輕壓住桌面：「這我可幫不到你。因為你的事情，我現在被聖殿隱隱防備。很多機要的信息，我已經接觸不到。而赫魯的位置，幾個聖殿保守得非常嚴密。除掉教長和個別長老，其他人都不知道。」
「這麼嚴密，」杜深皺眉，始料未及，「那總有人去秘境里融合赫魯吧？」
「這你也別想，」尼古拉搖頭，「這種人，既是暗地裡選定，也是一去不回。我根本無法接觸他們，更遑論打聽消息。」
杜深估計尼古拉多半沒有撒謊。他暗自犯難：且不說，他需要赫魯的母體用來製造儲物道具。就是改造赫魯的子體，也需要龐大的數量，以便從較低的概率里獲得成功。所以，杜深才希望直接找到赫魯的群體。而非依靠獵殺赫魯的寄主，挑選合格的子體。
杜深走神。尼古拉等待片刻，詢問：「你是真的擔心赫魯的危害？那你為何又用吸血鬼嚇唬米勒教長？你不知道，因為你的嚇唬，聖殿現在更不敢放棄使用赫魯。」
杜深回神，未答。
尼古拉皺眉：「你不知道，聖殿里現在瀰漫一股焦躁的氛圍。你的實力膨脹太快，已經打擊到大家的信心。現在，好多人就像輸紅眼的賭徒，覺得眼下是反敗為勝的最後一次機會。我擔心，你之前的做法毫無用處。聖殿對赫魯的使用，很可能會失控！」
杜深無憂無喜：「這麼糟糕？」
尼古拉哀嘆：「我現在相信，你的確能看到未來。要不然，短短几年裡，你的實力不可能增長的那麼快。正因此，聖殿不敢給你更多的時間。大家想方設法，都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你！」
杜深正中下懷。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聖殿越急躁，越容易疏忽，就越可能給杜深機會。
杜深笑著詢問：「老師，聖殿都有什麼打算？」
尼古拉搖頭：「我不會告訴你。你不是能看見未來么？」
杜深笑容不減：「老師，你還是告訴我吧。若我知曉，聖殿才能避免大量的傷亡。以我現在的實力，聖殿若是胡攪蠻纏，只會白白損失力量。這可不利於應對將來的劫難！」
尼古拉搖頭：「我信不過你！」
杜深勸說一陣，尼古拉就是不肯告訴杜深聖殿的布置。杜深也沒跟尼古拉鬧僵，早早告辭離開。
臨別前，杜深認真的提醒尼古拉：「老師，你遲早會明白的。只有配合我，才能最大程度的降低聖殿的損失。」
接下來的幾天，杜深暗自推演聖殿可能的方案。稍後，杜深派出黑鋒軍團，四處掠奪物資。因為製造儲物道具和改造赫魯，需要太多太多的資源。這一次，黑鋒軍團既搶劫聖殿，也四處搶掠大小貴族。
原本，有許多大小貴族意圖攀附杜深。遭到洗劫以後，貴族們怒罵之餘，再次向聖殿靠攏。
仲夏時分，某個深夜，雷霆帝國首都郊外的皇陵里，聚集大量的人影。人影形成長龍，從陵園中心延伸到大門口。長龍前端，雅科夫和幾位教長並肩站立。
雅科夫看看開國先祖雷丁的陵墓，又看看眼前煙霧繚繞的石壁。他嘆息：「命運真是難以捉摸。這處時光秘境，原本就是杜深告訴我的。如今，我們卻要利用它來對付杜深。也不知道，杜深知道以後，做何感想？」
煙霧中的石壁，漸漸模糊起來。米勒見狀冷笑：「我保證，他會非常、非常後悔！現在，我們已經掌握杜深迅速強大的秘密。只需短短數月的時間，杜深的勢力就將覆滅！」
其他長老皺眉，欲言又止。雅科夫開口，卻沒能追上米勒的腳步。
米勒跨步走向波光粼粼的入口，意氣風發的向後面的屬下傳音：「都跟緊！記得謹守本心，不要被幻境迷惑！」
三千名被赫魯寄生的元素使，緊跟米勒的腳步，迅速通過光幕進入時光秘境。直到最後一名元素使，消失在光幕裡面。葉夫根尼等幾個長老才放下心來。
雅科夫仰頭，環顧天空，慶幸道：「杜深沒來。我還以為，我的禁衛兵團會損失慘重。」
藍發碧眼的伊蓮教長暗自忐忑：「我們聚集人手，動靜應該不小。杜深就一點都沒察覺？」
其他教長，也有不安。葉夫根尼安慰道：「他現在慾壑難填，忙著到處搶劫。估計他沒心思關注這裡。」
光輝教長帕利冷然道：「無論如何，三千個種子已經進入秘境。第一個計劃已經展開，就算杜深察覺，現在也沒有用！」
數天以後，葉夫根尼偕同蔚藍聖殿的伊蓮教長，悄然拜訪暗影堡。在兩位教長的強烈要求下，泰瑞莎單獨在密室里同兩人密會。
一番寒暄和交流以後，葉夫根尼提到重點：「泰瑞莎殿下，您現在能否確認？杜深還是原來的他，或者實際是魔王阿亞拉的偽裝？」
泰瑞莎不大高興的道：「教長閣下，請不要胡亂猜測。我確定，杜深就是杜深，沒有被阿亞拉吞噬靈魂。」
「也許您可以試試這個，」葉夫根尼的手裡出現一柄不到二十厘米長的匕首，「請不要擔心。容我向您展示。」
葉夫根尼倒持匕首，對準自己的心臟，緩慢刺下。
泰瑞莎大驚，起身想要阻攔：「閣下，你做什麼？」
伊蓮動作迅速，起身前沖，攔住泰瑞莎。她緊緊抱住泰瑞莎，安慰道：「殿下別慌，先看下去。」
葉夫根尼緩慢的把匕首刺進自己的心臟，直到劍柄貼緊胸膛：「看吧，殿下，我沒有事！」葉夫根尼起身，緩慢的把匕首拔出來。
葉夫根尼捋起左臂的袖子，右手持匕首緩慢刺向手腕。匕首的劍身並未收縮，而是變得虛幻起來。劍身彷彿幻影，穿透葉夫根尼的手臂，冒出頭來。
葉夫根尼抬起左手，展示道：「殿下，這是我們千辛萬苦找到的古代神器除魔之匕。這把匕首，非常奇特。人類若是被刺，毫髮無傷。相反，若是非人類的異族，一旦被刺，匕首就會釋放猛烈的力量，將之殺死。」
葉夫根尼將匕首遞給泰瑞莎：「殿下，您可以試一試。用這柄匕首刺杜深。如果杜深沒有受傷，說明他就是個純粹的人類。相反，如果他有丁點兒受傷，說明他已經不是杜深。」
泰瑞莎仔細打量葉夫根尼手裡的匕首。匕首整體漆黑，木柄樸素，劍身很寬，一面為普通刃口，一面為細密鋸齒。匕首看起來比較單薄，好似輕易就會被折斷。整把匕首，似乎散發極其微弱的毫光。
泰瑞莎打量片刻，用力搖頭：「閣下，我不要。既然是古代神器，您還是好好收藏起來吧。」
葉夫根尼始終把匕首橫置泰瑞莎面前：「殿下，您就真的肯定，杜深沒有被阿亞拉控制？我並非蠱惑您刺殺杜深。哪怕用除魔之匕輕輕割一下杜深的手指，也足以驗明他的真偽。」
泰瑞莎搖頭，很是堅決：「閣下，請收起來吧！我不會用它傷害杜深。我不想……」
葉夫根尼把匕首往前一遞：「殿下，不管你用不用。我都想把這柄匕首送給您。請您務必收下。對了，這柄匕首在古代還有另一個名字，叫作耶格之刃。」
泰瑞莎猶豫起來，緩慢搖頭：「我還是不想要。」
伊蓮站立旁邊，拉起泰瑞莎的手臂。伊蓮從葉夫根尼手裡拿起匕首，硬塞到泰瑞莎的手裡：「殿下，請收好。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您就先把匕首藏好，用與不用，全在於您自己的選擇！如果您覺得討厭這柄匕首，完全可以隨時把它扔掉嘛！」
泰瑞莎心頭一動，半推半就的收下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