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瑪蒂娜
龐大的浮空城遮蔽陽光,在圖靈城上空緩慢移動。杜深的話語聲在大半個城市裡回蕩:「對了,萊恩,還沒感謝你。當我融合七種元素核心的時候,才發覺一顆疾風核心根本不夠用。若非你當初自作主張,交給我兩顆疾風核心。我早就因為能量不平衡而身亡。萊恩,你真是我的福星,謝謝你幫助我!」
「為了感謝你的恩情,我一定好好對待你的新娘!」
浮空城緩慢飄走,城主府里的萊恩暴跳如雷。不單單是因為自己的新娘被搶走,更因為萊恩害怕杜深說的是反話。
杜深的所謂「感謝恩情」,只怕是報復仇怨。既然是報仇,萊恩實在擔心,杜深會對瑪蒂娜做出無禮的事情。萊恩已經將瑪蒂娜視作自己的禁臠。一想到杜深淫辱瑪蒂娜,萊恩就心如刀割。
杜深會對瑪蒂娜做什麼嗎?至少在萊恩看來,肯定會的。畢竟,瑪蒂娜如此漂亮,尤其是今日盛裝打扮,更添美艷。
儘管心中暴怒、焦躁,萊恩卻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必須及時善後。婚禮之時,新娘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搶走。無論對誰都是奇恥大辱,更何況是被眾人視作未來國王的萊恩。
萊恩雙目通紅,話語冰冷。他先將園子里的所有貴族和衛兵召集起來,嚴令保密。他要求眾人,照常舉行婚宴,就好似瑪蒂娜仍然存在一樣。稍後,萊恩藉助衛兵,警告城主府里的僕役,讓他們不要亂傳謠言。而下午時分,城主府外仍舊按照計劃不停的發放免費的食物。
萊恩的努力,註定徒勞。杜深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城主府外的黎民或許懵懂,無奈城主府里有太多的貴族、衛兵、僕人,親眼見證杜深搶奪瑪蒂娜的作態。這些人返回家中,總有忍不住向家人、朋友傾述的。一傳十,十傳百,也就一夜之間,圖靈城裡的絕大部分居民,就彷彿親歷婚禮上發生的鬧劇。
外人可不知道萊恩跟杜深之間的恩怨。大多數人只以為,杜深與萊恩、瑪蒂娜同窗。因為杜深是臭名昭著的巫妖王,萊恩和瑪蒂娜的婚禮自然沒有邀請杜深。誰成想,杜深不請自來。
你別說,杜深這個巫妖王可真夠壞的!他口口聲聲是來祝福舊友。當他看到新娘子非常漂亮的時候,他居然就打傷新郎,一把奪過新娘,將之帶走。杜深帶走新娘做什麼?
因為新娘漂亮而搶人,你說是做什麼?
一時間,好多圖靈城的居民暗自痛惜、可憐萊恩:雖然聽杜深的說法,只是玩幾天就把新娘送回來。可是,人都被糟蹋了,送回來又能怎樣?
好多人都在暗自嘆息,小王子的這段婚姻只怕就此毀掉。畢竟,以萊恩的身份、地位,只怕不會接受一個殘花敗柳的女人作為王后。
太陽西斜,時而被朵朵的薄雲遮掩。
瑪蒂娜蘇醒,坐起身來。身上的毯子隨著動作而滑落,瑪蒂娜一驚,急忙查看衣著。還好,身上的衣裙沒有變化,尚算整潔。瑪蒂娜暗鬆口氣,放下心來。
瑪蒂娜扭頭,一眼看到閉目端坐在不遠處的杜深。她扭頭掃視,發現自己處於一頂帳篷里,周圍並無多少器物。瑪蒂娜的視線,返回杜深的身上。她默默注視,神思縹緲。
瑪蒂娜的情緒幾經變換。她突然咬牙,憤恨的質問:「杜深,你把我抓來,到底想做什麼?」
杜深睜開眼睛,看向瑪蒂娜。他面無表情:「你先別出聲,聽我講述……」
杜深娓娓講述,自己因為疾風核心跟萊恩的兩次接觸。他著重描述,有關瑪蒂娜父親死亡的信息。
良久,杜深停止敘述。瑪蒂娜半信半疑的搖頭:「你是說,你懷疑我父親的死,是萊恩做的手腳?」
杜深點頭。
瑪蒂娜不停搖頭,感覺身子微微發冷:「不可能!你沒有證據。」
杜深笑起來:「我的確沒有證據,也不關心真相。如果你懷疑,只能親自調查……」
「不,」瑪蒂娜大聲的打斷,「我相信萊恩。他愛我,他不會那樣做的!」
杜深無所謂的聳肩:「隨便你。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成。既然你醒啦,等到浮空城抵達附近的城池,我就放你下去。」
「浮空城?」瑪蒂娜好奇的看向帳篷外面。她只看到漆黑的岩石地面和其它的帳篷。瑪蒂娜按下好奇,爬起身來。她漸漸惱怒。
瑪蒂娜走到杜深跟前,不滿的質問:「所以說,你根本沒有證據。你既無法確定,我父親的死亡是萊恩故意栽贓你,也無法肯定,萊恩是否真的向聖殿稟報疾風核心的消息。你僅僅因為心中的懷疑,就故意在婚禮上搶走我。以此羞辱萊恩?」
「算是吧。」杜深輕鬆的點頭。
「你怎麼能這樣,」瑪蒂娜愈發的不滿,「如果萊恩什麼也沒有做。他是被你冤枉的呢?」
杜深無所謂的撇嘴:「那就算他倒霉。」眼見瑪蒂娜惱火的張口,杜深大聲堵住她的話頭:「我這麼做,也是在幫你啊!」
「幫我?」瑪蒂娜錯愕,莫名其妙。
杜深自顧自的解釋:「你不覺得,自己嫁給萊恩太倉促?通過我剛才的講述,你不覺得萊恩太涼薄、太自私?他可不像是個好丈夫。我現在就是在幫你考驗萊恩啊!我在婚禮上搶走你,影響肯定不小。」
「日後,如果萊恩找到你,一如既往的愛你。那麼,證明他對你的確用情至誠、至深。你不妨專誠的投入他的懷抱。如果,萊恩不找你,或者對你猜忌。那你正好早點離開他,免得晚景凄涼。」
瑪蒂娜聽得瞠目結舌。她漸漸惱怒,怒不可遏。她用力跺腳,輕輕揮動拳頭:「杜深,你這是幫我?我不需要你幫!你到底有沒有設身處地的試想過?你這樣幫我,我以後還怎麼做人?」
瑪蒂娜越說越大聲:「按照你的說法。其他人多半會以為我被你……被你侮辱。我還怎麼嫁……」
「不會吧,」杜深吃驚的搖頭,「你還真的執著於嫁給萊恩?你就那麼稀罕當王后?」
「我……」瑪蒂娜氣得再次重重跺腳,「就算不嫁給萊恩。我以後總歸是要嫁人的吧?歸根到底,你就是不在乎我的感受!」最後一句,瑪蒂娜聲音發顫,語帶哭腔。
「呵,」杜深淺淺的冷笑,「我為什麼要關注你的感受?以同窗之誼,我覺得我已經足夠照顧你的感受。咱們已非凡人。這個世界,力量才是立身之基。你何必在意普通人的看法?只要你足夠優秀,總會找到完美的姻緣。」
瑪蒂娜一愣,心中的怒氣稍微疏解,濃濃的失落湧上心頭。瑪蒂娜黯然的自憐、自傷:「總歸,自己在杜深的心裡,沒有多少分量。」
帳篷里一時安靜下來。杜深靜待片刻,起身向外跨步:「走吧!我送你落地。」
瑪蒂娜下意識的跟隨。她行走幾步,猶豫間突然咬牙。瑪蒂娜駐足,面無表情的道:「如果我不走呢?」
「不走?」杜深一愣,駐足轉身。他看到瑪蒂娜倔強的神情,他哭笑不得:「瑪蒂娜……你該不是想逼我,把你從浮空城扔下去吧?」
「我不走,」瑪蒂娜破罐子破摔,堅決的道,「你已經污衊我的名譽。你必須負責。我就留在浮空城,直到你向世人證明我的清白。」
「你還賴上我?」杜深失笑,暗中有所觸動。杜深當然可以強行把瑪蒂娜驅逐下去,但他不忍心。眼前的女孩實在執著,執著到全然放棄自尊。
杜深沉默片刻,嘆息:「瑪蒂娜,聽說你很喜歡我?」
瑪蒂娜不見羞澀,昂首挺胸,目光灼灼的注視杜深:「萊恩不是已經告訴過你?」
杜深平靜搖頭:「我覺得你不愛我,只是困於執念。世人只以為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而一旦如願以償,他們又會覺得不過如此。你就是這樣。要不然,你也不會嫁給萊恩。」
「不,不是,」瑪蒂娜焦急也羞愧的解釋,「那是因為父親的死。我雖然不怎麼恨你,卻非常失望。因為我在你的心中沒有多少分量。又因為聖殿的不斷勸說和逼迫,我才答應嫁給萊恩。其實,我一直幻想著,你在婚禮上出現,帶走我。然而,你真的來了,也帶我離開。我卻一點都不開心。」
「杜深,」瑪蒂娜認真而大方的道,「我真的很愛你。請你把我留在身邊。我願意做你的屬下,也不需要你回應我。我只是不想落在你的身後,跟你越來越遠。」
杜深暗自嘆氣:「早前的努力都白費。」
杜深短暫沉默,同樣非常認真的道:「瑪蒂娜,很抱歉,我不能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