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故人
夕陽緩慢的沉沒大地。一隊隊的步兵或騎士，分別從各個大門返回營地。人頭攢動，駿馬嘶鳴，兵甲的撞擊聲隱約響起，轉眼就被紛雜的腳步聲掩蓋。
矮丘頂端，霍華德.萊恩端坐馬背，遠眺一望無垠的兵營。他的心情略微激蕩，胸中充滿豪情。
「殿下，」紅鬍子老者舉起馬鞭，指向前方的營地，「這些兵馬，不愧各地的精銳。只需再磨合數日，就能奔赴戰場。有他們加入，偽王的叛軍，必定再難抵擋！」
周圍響起附和聲。幾個貴族，要麼稱讚軍營里的兵馬，要麼讚頌萊恩眾望所歸，必定榮登王位。
悠揚的號角聲響起。軍營里的一個個方陣，緩慢散開。伙夫們彷彿長蛇，抬著大筐、大桶的食物走進校場。他們放下食物，任由周圍的兵卒爭搶。
營地外的矮丘這邊，幾個貴族看到士兵毫無紀律的爭搶食物。他們不以為忤，反而認為下面的兵卒充滿血性和活力。有人「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里洋溢歡快和豪邁。
幾句玩笑以後，萊恩微笑道：「既然士兵們已經進食，我們也回去就餐吧。」
幾個貴族應和。有人讚美道：「殿下與士兵同食同寢。如此賢良，必定能得先王庇佑，奪得大位！」
萊恩策馬，笑著回應：「君主再是如何英明，沒有賢臣的輔助，也難成大事。先王便是看在諸位的份上，也必定會降福與我。」
幾個貴族都笑，先後表起忠心。
莊園距離兵營不遠。眾人直奔餐廳大門，任由守在門口的侍從把馬牽去馬廄。
按照萊恩的建議，晚餐豐盛卻相對簡單。君臣和樂，商議少許事務以後，各自散去。
萊恩帶領幾個護衛，又獨自前往軍營巡視。幾番噓寒問暖，夜色已深，明月照耀，萊恩才返回莊園就寢。
在盥洗室簡單沖洗以後，萊恩率領侍衛來到莊園最深處的小樓。幾個侍衛留在一樓的大廳里守夜，萊恩獨自爬上二樓。本該有女僕守候卧房門口，詢問需求。萊恩體恤，早就定下規矩，免除她們的苦候。
二樓的走廊里，有女僕留下的幾盞壁燈，照亮前後。萊恩獨自走到門前，推開虛掩的木門。萊恩正要習慣性的關閉房門。他突然一愣。萊恩看到，自己的卧室里端坐一道模糊的人影。
萊恩只以為是哪個想要邀寵的女僕。他平靜的道：「我忙于軍務，很是疲憊。不需要侍寢，你下去吧！」
「殿下誤會了。」房間里響起男人的話音。
萊恩一驚，尚未決定對策。房間里突然亮起火光。火光並非由燈燭發出，而是直接在手心燃燒。火光照亮不速之客的面目。
萊恩看清男子的容貌，短暫出神。那些不算久遠的記憶，浮現眼前。萊恩神色複雜，沒有走向男子，而是筆直走向窗邊：「是你！想不到，你居然會來找我。」
坐在沙發里的男子，對萊恩的行動毫無反應。他只是平靜的笑道：「本來不想打擾故人的。只是有點小忙，恐怕需要你幫一幫。」
「你找我幫忙？」萊恩搖頭失笑，彷彿聽見滑稽的笑話。他走到窗邊，看到莊園里或遠或近巡邏的幾隊士兵。他略微放心，轉身面對男子：「我該叫你什麼？巫妖王杜深閣下，還是上古魔王阿亞拉殿下？」
杜深笑起來，把手掌往面前的矮桌一抹。杜深掌心的火焰，瞬間點燃矮桌上的蠟燭。杜深收起掌心的火焰：「聖殿的污衊，你也信？阿亞拉早就被數萬的頂尖強者消滅。我就是杜深，也只是杜深。」
「杜深，」萊恩喟然，「就算你只是杜深，我又能幫你什麼？你把聖殿攪得雞犬不寧，又逼迫聖殿集合整個世界的力量對抗魔王。」
萊恩似有譏誚：「我實在想不到，自己還能在哪個方面幫助到你？」
「一個小忙而已，」杜深說得輕鬆，「記得當年在火爐谷，你曾經答應幫我一次。」
「火爐谷……」萊恩失神，狀似回憶。他漸漸憤懣起來：「如果我不想幫呢？」
杜深平靜的道：「那就太遺憾。我恐怕只能求助你的兩個哥哥。」
萊恩的面色難看起來：「你在威脅我？如果我不幫，你就會站在我的兩個兄長那邊對付我？」
「沒有，」杜深搖頭，「我對你們萊恩王國的王位爭奪，毫無興趣。我只是恰好有點藉助你們的地方。因為咱們曾經是朋友，所以我第一個來找你。」
「朋友，」萊恩冷笑起來，「是嗎？你當年只是把我當猴耍吧？」萊恩略微激動起來：「我倒是真的曾經把你當朋友！可是你呢？」
杜深疑惑，分神思索：「你好似對我有很大的怨氣？難道是瑪蒂娜的原因？」
「哈，」萊恩惱羞成怒，喝罵道，「還在裝模作樣！你……」
「你好似誤會什麼？」杜深站起身來，走到門口。他將房門輕輕關閉，以免萊恩驚動樓下的侍衛。
杜深走向萊恩：「身為一方首領，作為立志掌握王權的男人。你也許該更冷靜，更理智的考慮問題。我可以暗中幫助你，解決你的兩個兄長。只要你幫我一個小忙。」
「我不需要，」萊恩不假思索，輕蔑的冷笑，「我也牽連不起。你已經被聖殿立為大敵。真以為聖殿是傻子？你若幫助我，他們能不知道？我可不像你，激怒聖殿以後，還能活蹦亂跳。」
杜深遲疑：「咱們可以談談別的條件。我的手裡，不乏你緊缺的戰略物資。你若有什麼需求和麻煩，不妨提一提，我總有辦法替你解決。」
萊恩本想譏諷杜深太狂妄。但他突然隱隱心動。他沉默著猶豫一陣，才問：「什麼條件都可以提？你都能實現？」
杜深大氣的伸展右臂：「你儘管提！咱們可以慢慢談。」
「好，」萊恩面無表情，「我希望你，斬斷瑪蒂娜對你的感情。我希望你，讓她對你死心。」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杜深微微錯愕，他微笑起來：「說得就好像，瑪蒂娜對我情根深種一樣！」
杜深看到萊恩嚴肅、惱怒的模樣，他愈發錯愕。杜深收起笑容，漸漸嚴肅起來：「你沒搞錯吧？怎麼可能？瑪蒂娜怎麼可能會喜歡上我？」
說話間，杜深略微心虛起來。既是因為前世聽聞萊恩對瑪蒂娜一往情深，更是因為杜深想起曾經猜測自己對瑪蒂娜「用力過猛」。
杜深為難：「我很想幫你！但是我該怎麼做？」
萊恩沉默一陣，冷漠道：「那就讓她真正恨你！你不是以巫妖王的身份到處殺害聖殿祭司？你可以到瑪蒂娜的家鄉，失手傷害她的親人。」
杜深把眼一眯，良久才道：「你希望我，殺掉瑪蒂娜的家人？」
「我可沒這麼說，」萊恩平靜的聳肩，「當然，如果你這樣做了。我也會原諒你。」
杜深的心底一冷。他仔細上下打量萊恩，好似重新認識。他緩慢搖頭：「我不如你！我做不到。你不愧是天生的王種！」
「哼，」萊恩不屑的冷笑，「我只是試探你。瑪蒂娜的家人，本來就待她不好。我只是想為瑪蒂娜收點利息。難道，你也喜歡瑪蒂娜？所以你才不願傷害她的家人？」
杜深暗自冷笑。他才不信萊恩的解釋。杜深搖頭：「以前，我一直以為她跟你天生一對。所以，我對她沒有半點感情。」
「看起來，」萊恩若有所思，「你是真的不想我幫你的忙？這樣吧！只要你大張旗鼓的去瑪蒂娜的家鄉，重傷她的家人。然後，我安排你跟瑪蒂娜見面。你只需向她解釋清楚，你對她沒有半點感情。這樣，我就答應幫你的忙！」
「就這麼簡單，」杜深半信半疑，「你該不會，想親自動手殺害瑪蒂娜的家人，然後嫁禍給我吧？」
萊恩怒不可遏：「我沒你想的那麼卑鄙！真不放心，你可以安排人保護他們！我可不想瑪蒂娜悲痛欲絕。」
杜深念頭一轉，點頭：「可以。我可以先派人襲擊瑪蒂娜的家鄉。等你完成我的委託，我再向瑪蒂娜解釋。」
萊恩點頭：「說吧！你想我幫你什麼？」
杜深解釋，越來越嚴肅：「我想要一顆完美品質的疾風核心。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應該能從疾風聖殿手裡弄來吧？我要求，只有你一人知道這次交換。絕對不能讓別人發覺，元素核心是交給我的。如果讓別人知道，是我通過你獲得核心。那我也只能徹底斷絕昔日情誼，找你麻煩。」
「不就是保密嘛，」萊恩無所謂的聳肩，「你放心。雖然有點麻煩，但我能從疾風聖殿換取元素火種。我保證讓它正常的消失，絕對沒有人會懷疑是被你拿走。當然，你需要向聖殿支付少許交換的代價。」
杜深痛快點頭：「只要你能保密。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