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阻攔
「怎麼啦？」南邊的人影，已經衝到杜深身邊。他們早就聽到動靜，也模糊看到兩個激烈打鬥的身影。他們直奔而來，就見一道魁梧的身影轟然倒地。而杜深滿身鮮血，持劍而立，獃滯的面對屍體。
這些南來的人，要麼曾跟魔王交手，要麼至少近距離的見過。儘管此時光線昏暗，眾人仍然很快辨認出倒在地上的身影。
「是魔王！」有人發出驚呼。
「怎麼，」有人難以置信，「魔王怎麼不動？是不是死啦？」
有人湊到杜深跟前，仔細打量他：「閣下，剛才怎麼回事兒？地上的，是之前的魔王嗎？」
「是的。」杜深回過神來，舉著闊劍，緩步走向數米外的魔王屍體。
密集的人影緊緊跟在後面，簇擁著他。
杜深走到屍體跟前。魔王仰面而躺，雙眼怒睜，既無眨動，視線也無轉移。魔王的胸前，從左上至右下，存在一條既長又深的裂口。裂口裡積滿血水，有少許漫溢出來。
「真的是魔王吧？」杜深的身後，響起好幾聲詢問。
「比剛才矮小許多。是真的吧？」
杜深沒有理會身後的詢問。他把闊劍插進魔王胸前的裂口，使勁攪動。裂口破損變大，更多的血水漫溢出來。
杜深持劍切割，把魔王胸前的傷口切割得更深、更大。他接連把闊劍刺進魔王的胸膛里，使勁攪動。大量的血水和碎肉濺起，打濕魔王的軀幹。
估計已經把魔王的內臟攪碎，杜深舉劍，奮力劈砍魔王的脖子。彷彿砍中岩石，闊劍濺起火星，幾下出現豁口、卷刃。杜深把破損的闊劍扔到一邊，從吊墜里取出新的長劍，繼續劈砍魔王的脖子。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杜深總算把魔王的頭顱切割下來。杜深隨手將頭顱踢到一邊，他繼續用長劍劈砍、切割魔王的四肢。
杜深砍得很費力。周圍的騎士將他團團圍住，既不幫忙，也不打擾，就這麼默默的注視他。
好半天，杜深總算把魔王的四肢先後切下來。周圍的騎士立刻抓住機會詢問：「閣下，這是魔王阿亞拉吧？是你殺死他？」
北方傳來清晰的馬蹄聲。杜深站在人群中間，點頭道：「算是吧。」
「哄！」周圍的人影發出紛雜的驚嘆。
「真的假的？真的是魔王？魔王真的已經被你殺死？」
「這還能有假？沒見鱗甲那麼難破？肯定就是魔王！」
「閣下，你是怎麼殺死魔王的？」
「應該叫英雄！英雄，請問你是如何殺死魔王的？」
杜深撿起腳邊的魔王頭顱：「是他自己送死的。」杜深調出元素火焰，慢慢灼燒起來。他對周圍的詢問充耳不聞。
「怎麼啦？魔王在哪兒？為什麼你們圍在那裡？」人群外，響起大聲的喝問。那是剛剛抵達的北方援軍。
人群接連響起歡呼：「我們在摧毀魔王的屍體！」「魔王已經死掉啦！是這位英雄殺死魔王的。」「對了，英雄，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歡呼此起彼伏，疑問隨之而起：「真的假的？魔王的屍體在哪兒？」「是誰殺死魔王？」「讓開！讓開！讓我們看看真假。」
杜深周圍的人影混亂起來。新來的援軍使勁往前擠，想要看看人群中心的魔王屍體。早到的大騎士不甘心退讓，同樣往中心擠。中心處的一圈騎士，擔心打擾到杜深，自發伸展手臂阻攔身後的人影。
杜深無動於衷，全力焚燒手裡的頭顱。魔王的頭顱，慢慢變焦，散發淡淡的臭味。
「你們是哪個軍團，哪個分隊的，」人群外響起怒喝，「我是光輝聖殿的拉爾夫長老。現在，你們統統接受第五軍團的收編，統統給我讓開。」
有聖殿長老的怒斥，也有大地騎士的驅趕，杜深周圍的人影漸漸散開。眾人並未走遠，分作幾堆，一面接受北面援軍的收編，一面關注杜深的舉動。
很快，杜深的跟前，只剩下拉爾夫和十幾個大地騎士。
對於周圍的變化，杜深漠不關心。他專心焚燒手裡的魔王頭顱。
拉爾夫看到地面的碎屍，暗自吃驚。他看到杜深捧在手裡的碩大頭顱，湊近詢問：「杜深，這真的是魔王的屍體？是你殺死他？」
「是的。」杜深微笑，繼續焚燒手裡的頭顱。
「你先忙。」拉爾夫轉身，走向周圍的人影。他接連挑選幾個從南先至的潰兵，詢問他們的見聞。
好半天，拉爾夫把所有潰兵趕到一邊，命令隨從嚴加看管。他又去詢問那些傷者。
等到杜深手裡的頭顱，逐漸縮小到足球大小。拉爾夫重新走到杜深跟前：「杜深，被你殺死的，真的是上古魔王阿亞拉？」
杜深轉身，略微把燃燒的頭顱推向拉爾夫。他又用下巴指點地面的屍塊：「我手裡的，的確就是阿亞拉的頭顱。地面的屍體，也是他的。」
拉爾夫既鬆口氣，又不甘心：「阿亞拉怎麼就被你殺死了？」
杜深失笑：「我也是撿個便宜。你從北而來，應該也看到那些綿延的屍體吧？好幾萬人，都是這個世界頂尖的強者。有他們的犧牲，才把阿亞拉的氣力耗盡。我就是撿個便宜。在他衰弱之時，僥倖得手。」
拉爾夫點頭，沉重的嘆息：「的確需要感謝那些犧牲者。沒有他們的犧牲，我們無法消滅魔王。是他們的奉獻，才給我們創造機會。他們才是英雄，才是真正消滅魔王的功臣！」
杜深的笑容愈發濃郁。他點頭道：「你說得很對！」
拉爾夫感覺杜深的笑容怪異，但他不在乎。一路從北行來，拉爾夫看到數公里長，數百米寬的屍體帶。他的內心，受到不小的震動。付出如此巨大的犧牲，最終消滅魔王。這才是理所應當的結果。
有感於犧牲的沉重，以及對杜深的厭憎，拉爾夫當然會把消滅魔王的功勞歸在犧牲者的身上。要知道，數月前，杜深可是狠狠踐踏光輝聖殿的聲譽。拉爾夫怎會忘記？
拉爾夫才不會放任杜深成為消滅魔王的大英雄！
拉爾夫悲天憫人的深沉感嘆：「數萬的犧牲者，何其沉重！他們響應聖殿的號召，無私的奉獻自己的生命。這種偉大的精神，必須得到廣泛的頌揚……」
杜深點頭，打斷：「拉爾夫長老，我覺得，聖殿應該在這裡建造一座紀念碑。以便後人瞻仰、懷念這些犧牲者。」
「長老，」杜深抱著依舊熊熊燃燒的頭顱，「既然魔王已死，我也該告辭。善後的事情就全靠聖殿啦。再見！」話說完，杜深往西邊行走。
面對杜深突然離開，拉爾夫愣怔片刻。他突然很不甘心。且不提杜深對聖殿的欺辱，既然杜深最後能殺死魔王，他的實力自然不可小覷。如此心腹大患，怎能輕易放走？
拉爾夫念頭急轉，追趕杜深的腳步：「請等一等！杜深閣下，是你殺死魔王的，你怎麼能一走了之？」
杜深駐足，非常詫異：「長老閣下，您剛才不是說，消滅魔王的，是犧牲的數萬強者。怎麼魔王又成我殺死的？」
拉爾夫輕輕咳嗽，正色道：「可是，魔王最後，的確是被閣下殺死的呀！」
「那又怎麼樣，」杜深莫名其妙，「魔王已死。我留下來做什麼？這裡已經沒有需要我的地方吧？」
拉爾夫走上前，想要抓住杜深的手臂：「閣下尚未接受表彰，怎麼就能離開？魔王最後是被閣下殺死，這也是很大的功勞。閣下理應參加慶典，以激勵後輩！」
杜深後退避開：「長老，我就是撿個便宜。那些犧牲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和功臣。沒有他們，魔王的實力就不會被削弱。其實，最終，即便沒有我，魔王也會被別人殺死。正是因為數萬的犧牲者，魔王的命運其實已經註定！接受表彰和參加慶典，我實在受之有愧。」
話說完，杜深抱著頭顱，轉身就走。
「你不能走！」拉爾夫衝到杜深跟前阻攔。附近的十幾個騎士見狀，也緩慢的圍攏過來。
「長老，」杜深平靜的詢問，「您到底想做什麼？」
拉爾夫強硬的道：「你必須留下來，接受聖殿的表彰。等到參加完慶典，才允許你離開！」
眼見周圍，越來越多的人影關注這裡的動靜。杜深嚴厲的大聲訓斥起來：「拉爾夫長老，你怎麼能這樣？我都說過啦。我就是最後撿便宜的人。你好好看看北邊的屍體。那些犧牲者，才是消滅魔王的大功臣！是他們削弱魔王的實力。你不去感謝他們，卻把消滅魔王歸功於我一個人。你想讓死者寒心嗎？」
杜深的訓斥，吸引來許多人的注意。眾人投來隱晦的眼神，令拉爾夫漸漸漲紅臉。
「不是，」拉爾夫鬱氣盈胸，「那是我說過的。那些犧牲者，才是滅魔的功臣……」
「這就對啦，」杜深抱著明亮的火球，向西跨步，「既然長老明白，就趕緊救治傷者，趕緊裝殮死者。不要把時間浪費我的身上。」
「不行，你不能走！」拉爾夫伸直手臂阻攔。
杜深把燒焦的頭顱扔向拉爾夫：「長老，我說過，我不想要什麼表彰。您還是趕緊安頓周圍的騎士吧！他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拉爾夫下意識的接住趨近熄滅的焦黑頭顱。杜深趁機繞過拉爾夫，向西疾奔。
「站住，」拉爾夫扔掉滾燙的頭顱，邊追趕杜深，邊向周圍呼喊，「攔住他！快攔住杜深。」
周圍的上千個人影，罕有響應的。最終，只有數十個元素使跟隨拉爾夫，追向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