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疑神疑鬼
幾個調查團的頭領，接見波瓦。聽完波瓦解釋異變的前因後果，帳篷里一時靜悄悄的。波瓦的描述，不可謂不詳細。聖殿的幾位長老，卻一時難以消化。
波瓦等待一陣，詢問道：「不知各方可曾查到杜深的出身？」
波瓦的視線，停留來自烈焰聖殿的蒙塔古的身上。蒙塔古略作猶豫，如實道：「未有。我們只能查出，杜深最早出現灰鷹山脈南部的瑪亞領。怎麼，你真的懷疑，他是異界派來解救魔王的探子？」
「不排除這種可能，」波瓦越說越認真，越說越嚴肅，「這一個多月以來，我時常回想，感覺非常奇怪。杜深好似明確的知道，用石碑能釋放魔王。我實在猜不出，他如此做的目的。唯有這個解釋，才最合理。」
眾人神情凝重。蒙塔古略作沉吟，搖頭：「未必！若是探子，他早前的很多行為解釋不通。數年來，他的動靜未免太大。這可不像探子的作為。老實說，你的描述，是否真實。我實在懷疑。也許，你只是杜深拋出來的誘餌！」
蒙塔古的懷疑，令所有人的視線集中波瓦的身上。眾人目光嚴厲，蠢蠢欲動。
波瓦儘管早有預料，仍然不免變色。他勃然大怒：「我既然是兄弟會的首領，怎麼會淪為杜深的誘餌？蒙塔古長老，我看你是被杜深坑過一回，已經對他心存畏懼。你當我是他的屬下？能隨便作為誘餌的？」
蒙塔古壓抑怒氣，冷哼：「說不準！誰知道你們會有什麼算計？我只是謹慎。你如果再侮辱我，休想離開這裡！」
波瓦憤懣，正要回敬。來自疾風聖殿的賽義德笑呵呵的打圓場：「若非心存公義，波瓦會長犯不著出面解釋。杜深那小子的確狡猾。就連波瓦會長，不也是被他利用？如今魔王即將現世。咱們還是趕緊商議應對之策！」
蒙塔古略作猶豫，親自揭開傷疤：「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有魔王出現！波米亞城的事情，殷鑒不遠。此處的情勢，與當初何其相似。只希望各位，慎重考慮！」
「慎重考慮，」波瓦冷笑起來，「怎麼，你們還想不管這裡的事情？如今，半個曼洛世界都知道此地的情況。假如，一個半月以後，真的有魔王現身肆掠大地。我敢保證，那些受害的貴族和平民，也許不會憎恨魔王，但肯定會怨恨你們。」
波瓦似有幸災樂禍：「我看到時候，你們如何自處！」
帳篷里的幾個長老，不約而同的陰沉下來。有的人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啊！哈哈……」波瓦恍然大悟，繼而大笑起來。
幾個長老不悅，想要開口訓斥。波瓦首先開口，堵住幾人的嘴巴：「我明白啦！杜深原來就是打這個算盤。他就是想削弱聖殿的威望。一如他早前乘坐飛艇，四處摧毀禮拜堂。他四處散播魔王現世的消息。而你們呢？拖拖拉拉的毫無作為。等到將來魔王降臨，肆掠人間。聖殿的招牌，也就徹底砸爛！」
波瓦的猜測，彷彿戳中幾個長老的心臟。幾個長老悚然驚醒。
波瓦似乎還嫌不夠，繼續大放厥詞：「以後，大家也不用尊奉什麼火焰神、風神。大家乾脆去信仰杜深那個巫妖王！實在不行，信奉魔王也行！」
「住口！」兩聲怒喝接連響起。好幾個長老怒瞪波瓦。
賽義德輕微移動身子，攔住一個衝動得想要動手的長老。賽義德笑呵呵的道：「波瓦會長不必激將！如果信奉它，就能得以平靜生活。那它也不會被冠以魔王之名。上古的魔王，可不會像我們如此柔和，只是想要獲得萬民的奉養。若是真有魔王降世，不但我們，全世界的人，誰都別想有好日子過。如今，咱們本該齊心協力才對！」
幾個憤怒的長老，略微收斂怒氣。
波瓦的神色，也逐漸緩和下來。他重重點頭：「說得好！我早前已經解釋過。我們之所以誤把魔王釋放出來。一方面是杜深欺騙，另一方面也是被前人誤導。先輩流傳下來的遺言，只說石碑能開啟一處寶藏。如今，我們追悔莫及，也想出力，彌補過錯。」
「只是，」波瓦話鋒一轉，「咱們秘法兄弟會不及各位家大業大，提供的助力只怕有限，更不可能領頭。如果聖殿不願出面領頭，或者召集的力量沒有誠意。我們兄弟會也只能退縮，苟且偷生！」
「波瓦會長多慮，」賽義德豪邁的大笑幾聲，「我們聖殿受萬民奉養，自然也會義無反顧的庇佑萬民。如今，既然確定魔王必然現世，我等肯定衝殺在前，萬死不辭！波瓦會長放心，我們固然期望獲得貴方的支援，但在堅持不住以前，我們也不會損耗貴方的力量。」
「如此就好！」波瓦面色稍霽。他擔憂聖殿尚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故意道：「各位長老，我們已經決定，把兄弟會所有大騎士，以及之上的戰力帶來。還請諸位做好接待準備。」
大騎士，也就是騎士長。在場的長老聽聞，無不暗自肅然。
賽義德保持笑容，讚揚兄弟會一番，尋個由頭，將波瓦禮送出帳篷。門外，自然有人帶領波瓦去客房歇息。
波瓦一走，帳篷里凝重，也熱鬧起來。長老們先後開口：「你們覺得他所述有幾分真假？」
「他敢說帶來所有大騎士。想必，至少會把大半的人手帶來。」
「他決心不小，看來是真的相信會有魔王現世！」
「如此看來。魔王現世的消息多半是真的！」
「未必！就怕他只是被杜深愚弄！」蒙塔古深沉的反駁。
作為東道主、協調人，也是默認的臨時首領。疾風聖殿的賽義德等到眾人基本平靜，才微笑著道：「波瓦說得很對！消息已經散布開，為維護聖殿的聲譽。不管從封印里出來的是什麼，我們都必須調集力量應對。問題只在於，我們該出多大的力？」
半天無人回應。蒙塔古緩慢陳述：「若消息為真，咱們必須全力以赴！怕只怕，杜深是在聲東擊西。根據波瓦的描述，杜深那個混蛋，要麼是根本不知道魔王降世帶來的後果。要麼，他根本就不在乎。若是我們把所有強者調集過來，就怕被他抓住空隙興風作浪！」
這又是一個很有可能的猜測和難題。眾人愁眉不展，默默思慮。
「長老！」帳篷外突然傳來大喊。
「什麼事？」賽義德詢問。
「發現浮空城，就在數裡外……」帳篷外的元素使稟報。
「什麼？」眾人皆驚。未等元素使說完，賽義德大聲催促：「進來彙報！」
中年元素使掀開門帘，鑽進來：「諸位長老，西邊數裡外，發現浮空城的身影。而且，營地外，有人自稱杜深的使者，請求拜見！」
「什麼？」眾人更驚。有長老不滿的道：「你怎麼不早點說，有杜深的使者求見？」
元素使略微垂首，恭敬的報告：「來的就一個人，是個乾瘦的白鬍子老頭。」
賽義德恢復鎮定：「把使者帶來，不要為難！」
「明白。」元素使告退，鑽出帳篷。
沒多久，報告聲再次響起。元素使掀開門帘，為一個老頭引路。
老者正是馬里奧。他鑽進帳篷，掃視兩眼，笑著見禮：「在下馬里奧。想不到蒙塔古長老就在這裡。也不知道，閣下是否記得我？」
「當然記得，」蒙塔古輕輕咬牙，「你是杜深的心腹顧問嘛！」
「記得就好，」馬里奧直起身子，鎮定自若，「我代表杜深而來，傳達會面的請求。如果各位相信，請派人隨我去跟杜深見面。每個聖殿只限一人，最多不能超過七個。」
「他想做什麼？」蒙塔古恨恨。
賽義德緊接著道：「在哪裡見面？」
馬里奧對蒙塔古笑笑：「就在營地西邊數裡外。杜深會從浮空城下來，單獨會面。所以，請參與會面的長老，就不要攜帶任何隨從。以免引發不必要的衝突。」
「好！」賽義德痛快點頭。他轉身，面對其他長老：「咱們這裡的人，正好合適。咱們這就出發！」
帳篷里的人，只有六個，分別來自各個聖殿和雷霆帝國。有的長老，面色不好看，卻也沒有反駁賽義德的提議。倒是有人低聲提醒：「要不要叫上波瓦會長？」
馬里奧沒有做聲。賽義德點頭：「那就叫上波瓦會長。」
由馬里奧領頭，眾人鑽出帳篷，走向營地西面，半途，波瓦急匆匆的加入進來。
營地門口，馬里奧等人騎上駿馬，結伴向西邊賓士。
經歷一個半月的消耗，地面的裂縫雖然依舊存在，釋放的彩光和風力都變得非常微弱。
奔行兩三公里，賽義德等人遠遠望見杜深孤零零的站立草原中心。他的身後，距離數百米遠的半空，懸浮龐大的黑影，正是傳說中的浮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