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決裂
又一次高層巫師的會議結束。泰瑞莎和梅根走到窗邊，俯視高層巫師先後從城堡大門離開。
梅根心煩意亂，再次提醒：「殿下，我已經確認，杜深肯定在暗地裡同其他高層串聯。他肯定是在偷偷準備什麼。按照那些截留和消失的戰略物資，以及杜深最近在軍營里的表現。我擔心，他正在策劃的，絕非好事兒！」
眼見泰瑞莎心不在焉的平靜模樣，梅根越說越急：「殿下，您真的不擔心杜深謀反、篡位？無論如何，咱們至少該做些準備，以防不測。殿下，羅納德也是老班底。我先去試探一下他？」
面對梅根的提議，泰瑞莎猶豫不決。良久她才嘆氣：「你覺得有用嗎？按照你的推測，杜深已經準備很長時間了吧？咱們本來就弱勢，現在掙扎，還有希望？」
梅根垂頭喪氣，勉強道：「可是，殿下，也不能束手待斃吧？」
「我相信，杜深不會害我，」泰瑞莎認真道，「就算，就算他真的是準備謀奪首領之位。只要他能把新生的暗影堡帶向輝煌。我，我甘願領死。」
「殿下，」梅根氣急，恫嚇道，「他真的可能殺掉你！你才是暗影堡的後裔和首領啊！」
泰瑞莎黯然側首：「可是，他做得比我好太多！他能代替我實現歷代祖先的遺願。」
梅根接連嘆氣，心情複雜難明。她只能暗暗祈禱：「期望杜深還是那個杜深，不是善於偽裝的大奸大惡之徒。」
另一邊，杜深疑惑不已。自從泰瑞莎和談歸來，他已經默默等待接近兩個月。如今，各方的準備已經充足，就差泰瑞莎翻臉的東風。可是，經過小心打探，杜深未有發覺，泰瑞莎暗中準備對付自己。
杜深大惑不解：「難道，泰瑞莎的耐心，已經深厚至此？她打算，利用更漫長的時光來對付自己。」
杜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畢竟，自己在暗影堡的影響力不小。泰瑞莎若是倉促翻臉，失敗的可能不小。用更長的時間，慢慢瓦解自己的影響力，不失為一種更理智的選擇。
杜深自以為摸准泰瑞莎的心意。他皺眉犯難：「如今條件成熟，繼續待在暗影堡擴張勢力，只是浪費時間。此地的發展已上正軌，就算自己不在，也能源源不斷的提供助力。是時候進一步展開計劃。」
杜深拿定主意，打算主動出擊。
這天傍晚，杜深與其他高層暗自通氣。眾人將先後聚攏城堡，以便見證和配合杜深的決裂。
杜深率先找到泰瑞莎：「泰瑞莎，是你派人召見我？正好，我也有點事想和你談談。」
泰瑞莎有點奇怪，自己並未派人召見杜深。但她平靜的點頭：「好的。你想談什麼？」
此時梅根並未在泰瑞莎身邊，房間里倒是有兩個侍女陪伴。杜深要求兩個侍女到門口守候，嚴禁任何人擅闖。
兩個侍女走向門外。泰瑞莎表面平靜，心底越來越緊張。她忍不住重重喘氣。
杜深送走兩個侍女，親自閉門，將之鎖死。他轉身走向泰瑞莎，笑意盈盈：「泰瑞莎，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兩個月以前，你去琴音城和談。當時，你肯定是見過摩根.肯尼的吧？」
「是的，」泰瑞莎重重點頭，「他告訴我，是他救的我。當年，我在琴音城兩次遇險昏迷，根本不是你救的我吧！」
「沒錯，」杜深大大咧咧的點頭，「他說的，都是真話！我從來沒有救過你！」
「你好似一點都不在乎，」泰瑞莎憤懣，「你就一點都不愧疚？枉我把你當朋友！」
「哈哈，」杜深攤手，輕微旋轉身子，「我為什麼要在乎？為什麼要愧疚？就因為你太笨？」
「你……」泰瑞莎氣得身子微微發抖。
杜深默默等待一陣。泰瑞莎卻只是靜靜生悶氣。杜深只得繼續加料。他冷笑：「泰瑞莎，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利用你啊！你就像一個玩偶，一直被我操縱、玩弄！」
「混蛋！」泰瑞莎咬牙，身子抖得愈發明顯。
杜深又略微等待。他獰笑，緩慢的走向泰瑞莎：「而現在，我已經玩膩啦！我打算放棄你這個傀儡，我打算自己當王！泰瑞莎，我現在就要殺掉你。可憐的女人，你的悲哀，就在於你沒有眼光，看不……」
杜深的手中出現一把匕首。匕首銀光閃閃，看起來很是鋒利。杜深一面嘲笑，一面迫近泰瑞莎。
泰瑞莎注視越走越近的杜深。她緩慢閉上眼睛。她的眼角，有淚水滲出、滑落。
杜深漸漸皺眉。他已經走到泰瑞莎跟前，距離不到半米。杜深繼續逼迫：「愚蠢的女人，你的祖業，就將被我謀奪……」
杜深突然住口。泰瑞莎的表現，跟他預想的大不一樣：當她看清自己的真實面目，且面臨危險。她就算不反抗，至少也該大聲呼救吧？
杜深暗自犯難：「現在，自己該怎麼演？眼前的情況明顯偏離劇本啊！」
杜深略微思索，漸漸不樂。他沉聲提醒：「泰瑞莎，你就要死啦！」
泰瑞莎聽到提醒，沒有睜開眼。她昂起頭，露出雪白的脖子，只是淚水越流越急。
泰瑞莎引頸受戮的表現，令杜深瞬間暴怒。他勃然怒罵：「你就不能有點出息？我說，你就算不反抗，至少也該呼救吧？你這麼軟弱，我怎麼放心把暗影堡交給你？」
泰瑞莎聽聞杜深的喝罵，逐漸感覺不對勁。她睜開眼，注視杜深。眼前的杜深，只有滿臉盛怒，哪有半點殺氣。
泰瑞莎心底的絕望，尚未散盡。她既是委屈，又是疑惑：「你不是要殺我嗎？」
「哈，」杜深冷笑，搖著頭，轉身走向附近的沙發，「你這樣的弱雞，殺起來沒意思。不殺啦！」
泰瑞莎心底的委屈和后怕，轉瞬化作滿腔怒火。她握拳嘶喊：「杜深，你到底要做什麼？」
泰瑞莎此時憤怒的表現，讓杜深眼前一亮。他從沙發里蹦起來，再次握緊匕首：「做什麼？當然是殺你篡權！」說完，杜深故意獰笑兩聲。
「杜深，」泰瑞莎出奇的憤怒，「你到底要玩什麼？真想殺我，隨你的便。」說完，泰瑞莎怒氣沖沖的奔向杜深，主動撞向匕首。
杜深把匕首收進吊墜，接住衝撞而來的泰瑞莎。他暗嘆：「世事哪能順遂人意？」
杜深把泰瑞莎輕輕往一旁推：「我是來跟你決裂的。」
原本，杜深是打算自然而然的跟泰瑞莎決裂。如此，聖殿日後關注泰瑞莎的表現，才會堅信杜深是真的跟暗影堡分裂。如今，看泰瑞莎的表現，杜深也只能告知真相，讓泰瑞莎配合表演。就只怕再精湛的演技，遲早都會被人識破。
杜深哀嘆：「你這樣。也只能我日後多辛苦一點啦！」
「你什麼意思，」泰瑞莎莫名其妙，「你要跟我決裂，為什麼？」
杜深肅然，把向其他高層解釋的歪理，再次向泰瑞莎複述一遍。
「沒必要吧，」泰瑞莎搖頭不止，伸手抓握杜深的手臂，「為什麼要決裂？你才是暗影堡的首領啊！」
杜深輕輕掙脫手臂：「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你這次去琴音城，沒感受到聖殿暗藏的險惡用心？他們肯定是想千方百計的離間咱們的關係！與其被動防禦，還不如主動出擊，將計就計。」
泰瑞莎皺眉，心底暗自不安：「是呀！聖殿若是一心離間，一次又一次的設計。自己跟杜深的關係，說不定就會因為哪次誤會而遭到破壞！」
「可是……」泰瑞莎不舍，「沒必要吧？換個人去吸引仇恨不行？」
杜深搖頭：「我估計，我現在就是聖殿的頭號大敵。我若留下，聖殿還是會設法離間我們的！」
泰瑞莎猶豫不決，還是不肯鬆口。
「行啦，」杜深直接做主，「你就聽我的，好好配合。外面已經布置妥當。你只需要仇恨我，再大聲呼喊就行啦。既然你不能遵照劇本，其它方面也用不著那麼縝密。能瞞多久，就算多久吧。」
「不要，」泰瑞莎搖頭，湊近杜深，「你就不能留下？」
「休要婆婆媽媽，」杜深不快的揮手，「只是暫時分別。你以後注意點，當別人提到我的時候，記得表現憎恨的情緒。好啦，現在，你醞釀一下仇恨我的情緒。」
杜深略作等待，看見泰瑞莎只有滿臉的依依不捨。他只得開口引導：「泰瑞莎，你現在知道我欺騙你那麼多？你就一點都不生氣？你不知道，本來，你跟摩根，會有一段應該還算不錯的姻緣。可是因為我，你……」
「你在說什麼，」泰瑞莎果然憤怒起來，「我跟摩根有姻緣？」
「嗚……」杜深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貌似問題的重點，應該是在「欺騙」吧？不過，既然泰瑞莎問起，杜深也就隨口解釋：「如果沒有我的話，你會招他為夫婿。」
「杜深，」泰瑞莎怒火熊熊，「你在胡說什麼？」
「很好！」杜深的手中出現一支琉璃瓶。他仰頭，將瓶子里的液體一飲而盡：「你現在的表現很到位。現在，大聲向外呼喊。」
泰瑞莎充耳不聞，伸手揪住杜深的前襟：「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會招摩根為夫婿？」
「泰瑞莎，」杜深催促，「快喊啊！我已經喝下毒劑，你快抓緊時間！」
「什麼，」泰瑞莎驚慌起來，「你剛才喝的是毒劑？怎麼辦？」
「別慌，」杜深鎮定的安撫，「是假的，就是會看起來很慘。要不然，我怎麼會從暗影堡逃走？」
「原來是假的！」泰瑞莎放心，轉眼又糾結杜深泄露的前世傳聞。她不依不饒的追問：「你告訴我？為什麼，會認為，我會和摩根結婚。」
「哎呀，」杜深惱火，「你怎麼就在意旁枝末節？快喊啊！」
泰瑞莎察覺杜深的焦急。她環抱雙手：「你必須解釋清楚。不然我不但不會叫喊，還會破壞你的計劃。」
「你，」杜深憤懣，「因為，如果沒有我出現，你會跟摩根相識、定情。日後，他會衝破千難萬險跟你重聚，最終成為暗影堡的親王。雖然他最終沒有跟你殉道，但是，他應該是很愛、很愛你的。」
「你胡說什麼呀，」泰瑞莎既生氣，又莫名其妙，「不是有你出現嗎？你為什麼要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哎呀！」杜深忍不住大喊。他喝下的假毒劑，時效較短，且沒有備用。杜深氣急敗環的低吼：「你快大聲呼喊。趕緊配合我的計劃。你若是阻撓，咱倆就真的決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