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來布考（上）
杜深估計，飛躍而來的十幾個侍從，絕對都是騎士級。他們的身體素質，只怕都在自己之上，更遑論戰技。杜深於是放棄逃跑，停留原地打量對方。
或遠或近，向他聚集的人影可真不少，至少超過50人。杜深略一掃視，估計近半的貴族學徒就在其中。
杜深著重觀察手持利刃的侍從。他們分作兩撥，總數在三十左右。一撥迅速衝到杜深跟前將他包圍，也不說話。另一撥則貼身保護貴族學徒，款款行來。
一大票貴族學徒走到杜深數米之外。一個相對年長的錦衣少年打頭，笑意盈盈：「杜深，你真倒霉！原本還想著慢慢尋找機會。你卻自己送上門來！」
杜深皺眉，暗自聯繫骷髏戰士。當初來到格林城，杜深將隨行的屬下安置在南方某條偏僻的山谷里。今早試煉開始，杜深就暗自命令屬下向自己集結。然而為免暴露，骷髏行進時必須避開人煙，走的都是遠路。是以直到此時此刻，骷髏尚未抵達霜狼鎮，仍在數個山頭外行進。
當然，奈何珠里幾乎儲滿能量。可惜，寶珠等級尚低，只有兩千點的能量上限。杜深便是全數用來製造骷髏，也只夠製造19個。對付在場的騎士，顯然力有不逮。
既然自己的力量暫時不夠跟對方硬碰硬，杜深樂得拖延時間。所以他不快的掃視周圍的人影，遲鈍的問：「你們圍住我幹什麼？狼群就在附近，我還趕著去找。」
這話引來不少貴族的嬉笑。那說話的少年，杜深記得叫作波里。對方似乎也覺得好笑，卻很快化作猙獰：「圍住你幹什麼？當然是要殺你！」
杜深大驚失色，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殺我？為什麼？大家同殿為徒，你們就不怕聖殿的處罰？羅賓老師可是說過……」
「哈哈哈……」波里猖狂大笑幾聲，如此不可一世，「你也未免太天真。所有規則，只是用來限制你們這些賤種的。羅賓的確說過，傷害學徒會被除名。那又怎麼樣？」
波里轉身，向著人群前端的某個矮胖人影招手：「鮑爾，你來告訴他！」
被點名的鮑爾屁顛屁顛的走出人群，笑眯眯的站到波里身側：「杜深，我會告訴羅賓老師，是我殺的你。也許我會被聖殿除名，但波里和其他幾位爵士，已經答應我。他們會動用家族的權勢，從聖殿交易一枚低階的元素火種給我。我本來就不想進聖殿受苦。能得到低階的火種成為元素使，我已經心滿意足。」
鮑爾所謂「低級的元素火種」，指的正是殘損的元素火種。別看烈焰聖殿每年只招收一兩百名學徒，實際聖殿每年出產的元素核心，為數也算不少。只是其中的絕大部分都屬殘次品，融合以後提升緩慢且前景艱難。所以主要被聖殿用來和貴族做利益交換。
「為什麼，」杜深看起來委屈而絕望，「我自問沒有得罪你們。你們為什麼非要害我？」
幾乎所有貴族都發出鬨笑。波里搖頭：「不要裝瘋賣傻。聖殿每年出產的高階火種，都極其稀少。你的資質確實不錯。不殺掉你，我們怎麼多佔據一個名額？」
「沒有必要，」杜深看起來有些慌張，「你們那麼多人。這次考試，我肯定競爭不過你們！」
波里略作沉吟，似乎有所動搖。但他最終搖頭：「為以防萬一，還是殺掉你……」
「救命啊……」未等波里說完，杜深突然大喊起來。他的目光不停掃視周圍的樹林。就彷彿陰暗的密林里，潛藏著救星。他企盼的呼喊不停：「救命啊！監考的老師，快出來救我。波里他們想要違反禁令，他們想要殺我！」
看到杜深歇斯底里的呼救，有的貴族笑起來，也有的反而變得嚴肅。波里就是其中之一：「別白費勁！你的確配當我的對手，也不枉我耗費心力辛苦布置。」
「不管你是真的知道，還是僅憑猜測，」波里同樣掃視周圍的樹林，「確實有元素使暗中監督我們的行為。可惜就像羅賓出身平民，自然也會有元素使出身貴族。很不幸，負責監督我們的元素使就是貴族。而他同樣看你不順眼。所以啦！僅僅是一點小小的代價，那位閣下就願意暫時離開，並替我們掩護。」
杜深暗自尋思：「聽起來，暗處的元素使數量不多的樣子。」
波里緩慢迫近被「驚呆」的杜深：「所以啊！杜深，你死定啦！」
伴隨波里的緩慢踱步，兩名騎士一左一右保護他。至於彷彿雕塑包圍杜深的騎士們，也緩緩動彈起來。他們輕微移動身子，緩慢扭動手中利刃。
眼見騎士們躍躍欲試，杜深木然的求饒：「就不能饒我一命？」
波里停下腳步笑起來。他把手伸向左側的侍從，攤開手掌。那中年侍從把劍輕輕往地面一插，解下腰側的布袋。他從布袋裡掏出一卷羊皮紙，呈給波里。
波里展開羊皮紙，往前一抖：「除非你簽下這份賣身契。如果你甘願做奴僕，終身侍奉我。我也不是不能饒你一命！」
「賣身契？」杜深遠望似乎寫滿字體的羊皮紙，滿臉不甘。
簽下賣身契，自然就是別人的奴隸。理論上講，一旦杜深簽下契約，將來波里隨時可以正大光明的處死杜深。屆時哪怕杜深已經成為聖殿正式成員，聖殿也無權置喙。
對於杜深的不甘和猶豫，波里非常理解。他催促道：「當然，你也可以拒絕。代價就是你因為口角矛盾，被鮑爾失手殺死。」
「是呀，是呀，」波里身後的鮑爾大聲附和，很是遺憾的樣子，「因為一次爭吵，就失手把你殺死。真的很抱歉呢！」
杜深猶豫半晌，時而憤懣，時而凄涼。他最終泄氣，就連腰肢也彎曲下來：「我答應。但我也有條件。首先，我必須至少得到中階的火種。其次，契約的事情，盡量不要讓別人知道。至少，我獲得火種以前，絕對不能傳揚出去。否則，咱們魚死網破！」
「我全答應！」波里故作大肚的揮手。
於是乎，在波里的指示下，杜深從護衛手裡簽下契約，並按下血指印。
波里檢查杜深生造的簽名，以及清晰的指印。他滿意的將羊皮紙捲起：「這份契約，我會送回家族。如果將來我有什麼三長兩短，家族會拿著它來找你報仇！你明白嗎？」
杜深更加沮喪：「我明白啦！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波里揮手，包圍杜深的騎士頓時散開。
杜深轉身，垂頭喪氣的緩步行走。身後傳來波里志得意滿的笑聲：「短時間內，我不會打擾你。所以你大可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以你的資質，高級肯定不能，但中級火種還是有希望的。」
杜深沒有回應，只是略微加快腳步。
波里身後，一位少年不乏嫉妒的道：「波里，恭喜你收服一名優質屬下。」
波里轉身，剋制喜色，故作平淡的道：「還要多謝各位的謙讓和相助。大家放心，我答應的事情，肯定會全數兌現的。」
聽見波里如此保證，眾人紛紛出言賀喜。場面一時好不熱鬧。
笑聲未絕，一道人影從密林間出現，以飛快的速度衝來。四周的騎士稱職的警惕，又很快放鬆。
沒有人阻攔。突然出現的人影衝到波里跟前。那是一位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
波里迎接男子，並道謝：「感謝你的幫助，馬克叔叔。事情已經辦完啦。」
身材瘦削的馬克點頭：「不愧是花冠家族的子嗣。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關於契約的事情，最好不要散張揚。否則杜深固然不好受，你也多半會被刁難。」
「我明白的，」波里轉身掃視周圍的同伴，「我相信，我的朋友也不會出賣我的。」
周圍的少年自然各種拍胸脯、喊義氣。
待眾人安靜下來，馬克又道：「還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們。幸好剛才你們沒有真的殺死杜深。傷害學徒，別以為被除名就了事。羅賓就等著你們犯錯，好殺人立威呢！」
眼見不少人不以為然，馬克不由冷笑：「別以為貴族的出身就能保護你們。白天的考試可謂針對平民，現在的考試就是針對你們。別說殺人，就算重傷別人。只要你的家族勢力不夠強橫，羅賓肯定直接殺人以示懲戒。每一兩年，都會有無知的貴族因狂妄受死。」
眾人聽得半信半疑。波里卻是冷汗直冒。這個情況，之前馬克可並未告訴他。要知道，波里的計劃，固然是以收服杜深為優先，也未嘗沒有殺死杜深作為最壞打算。
之前商議的時候，雖未明說，馬克卻肯定感受得到波里的殺意。可是馬克早前卻未提醒。
波里不由越想越后怕：「看來，這個攀親的叔叔也靠不住。若是我真的殺死杜深，這個叔叔只怕立馬跳出來殺我。一方面震懾眾人以封口，另一方面搶先立威……」
波里正在暗自冒冷汗。馬克忽然縱身沖向某處樹林。尚未抵達樹林邊沿，馬克於半空揮手。一團鬆散的星火從他的手間飛落樹林邊沿。
火光爆開，化作幾簇微弱的火焰。焰光中，顯露模糊的女人影子。那女人發出嚎叫，眨眼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