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往事前塵 不堪守
「我和姬美月，本是同族！」他淡淡說道。
秦好點點頭，「那是自然，你們都姓姬嘛！」
「我是宗脈，她是分脈，婚約在身，情投意合。」
「十年之前，太虛古墓開啟，姬家搶得一上古天煞，六欲魔姬！」
「姬家欲以至純至光的功體融合至陰至魅的六欲魔姬，煉成絕世七情天魔女！若煉成七情天魔女，便能在八大家之爭中佔據上風，他們選中了光之凈體姬美月！」
姬青灝緩緩說道，「她那時只是一個純真善良的小姑娘，被家中長輩選中，逼迫著融合六欲魔姬，我父親姬禹壬和繼母妊雪盈明知姬美月和我有婚約，卻還是同意了這個計劃。」
「就在我們成親的前一晚，美月融合六欲魔姬失敗，六欲魔姬反噬，七情天魔女未成反倒成了至淫至魅的六欲天魔女，魅煞腐蝕了她的神識，原本單純善良的美月，變成一個陰狠**的魔女，那一晚，在場所有姬家男性，都與她有染-——」
姬青灝仰頭喝了一大口酒，平緩的語氣卻說出了如此陰暗不堪的過往，雖然他語氣淡然，但秦好卻能夠感受得到他當時心中該是何等悲慟和憤怒。
姬青灝繼續說道，「那時我還沒有練成三式，雖然我是極品功體，但姬家已經有了羽衣，我是昊，她是琉璃，我的憤怒和姬家的所謂大業相比不值一提，我父親對說我，事已至此，美月已經成為了六欲天魔女，他們不可能為了我而懲戒那些令她婚前失貞的姬家高層！」
他低聲冷笑，「雖然她沒有成為七情天魔女，但成為六欲天魔女對他們而言其實也不差！至少兩者都屬於高等天煞！」
秦好按住姬青灝的肩膀，「如果你不想回憶，那就不要說了！」
「我早已經接受了過去！」姬青灝淡淡說道，「現在姬美月就算再下賤***我也不會有絲毫的憤怒！」
「那件事之後，我心中卻並不如何恨美月，畢竟她從一開始就是被逼迫的受害者，但我卻不知道她早已非是原來那個善良的女子！她並不想留在姬家成為奴僕，她哭著求我幫她逃走，我幫助她逃離了姬家之後，卻沒想到她加入了邪鍊師渾欲門，成為一名大祭師！」
「那之後兩年，我練成了三式中的神鬼封禁和陰陽印，並且結識了憐兒-——」姬青灝身上將地上那撮白色玉粉抓進手裡，一道光芒閃爍，玉粉竟然自動團成一個玉球。
「我修鍊陰陽印一開始，並不知需要陰陽雙性之體才能掌握這一式，結果以昊之功體強行凝練陰印，導致走火入魔，她救了我，她是一個農戶家的女兒！」
「那個小村莊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還留有善良和人性的村子，就在我決定帶她回姬家之後，那個村子在我離開時被一個邪鍊師宗門襲擊，所有人都被殺死練成了鬼煞，而憐兒更慘，她甚至沒能留下全屍！」
「我後來才得知，是姬美月帶人屠滅了那個山村，而她是從姬家人口中得知了憐兒的存在！你知道，姬家有宗脈和分脈之爭，宗脈有我和羽衣兩個極品功體，一些人認為這會打亂姬家兩脈的平衡，羽衣的生母妊雪盈是八大家之一妊家的女兒，他們不敢對羽衣出手，於是便將矛頭指向了我-——」
姬青灝手中喝乾的酒壺猛然被他扔出，在身後一堵斷壁上砸碎，「你們想聽就過來，別躲在後面鬼鬼祟祟！」
紅夢和金嵐二人神色尷尬地走了出來。
秦好一見立刻不樂意了，指著金嵐說道，「我說嵐姐，我們兩個男人在這裡交流心事，你們女人家跟著摻和什麼？打酒去！」
金嵐瞪了瞪眼，因為姬青灝在才沒有發作。
其實秦好也是因為姬青灝在，才有這個膽子。
姬青灝嘆了口氣，喝了一壺酒讓極少喝酒的他有了醉意，他靠著石牆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我於憤怒和絕望之中悟出三式的破魔術聖邪盡誅！我回到姬家，殺四十三人，其中宗脈除了我父親和繼母，其餘參與當年六欲魔姬之事的無論男女老幼，皆被我以聖邪盡誅震散魂魄！屍體餵了天煞！」
「在那之後兩年，我姬禹壬和妊雪盈死在太虛古墓，姬家宗脈主事者只剩下年紀尚幼的姬羽衣和她妹妹姬嬙，姬家宗脈一蹶不振！姬家對我追殺了將近十年，但追殺我的幾乎都沒能活著回去，漸漸的他們也就不敢再來了！」
秦好拍柱贊道，「快意恩仇，殺伐果斷，大丈夫理當如此！」
「可是大丈夫的酒量卻不好！」紅夢將兩壺酒放在二人中間，氣哼哼地轉身離開。
姬青灝拿起酒就喝，爽快地簡直不像他自己。
他目光幽幽地看著秦好問道，「若你經歷過這等事，你還能『來者我不拒，去者我不留』嗎？」
秦好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頭。
「真能做到來去不留的逍遙人，大多沒付出真正的感情！」他看著落去的夕陽說道，
「無情方能逍遙！天若有情天亦老喲！」
「小小年紀哪兒那麼多感慨！」金嵐拎著食盒走來，用筷子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她鋪了一塊石板當桌子，然後將裡面的菜肴一一擺在姬青灝面前，最後將一大碗泡著肉湯的米飯遞給秦好。
秦好苦著臉說道，「嵐姐，怎麼耗子吃的那麼豐盛，我就只能泡飯呀！」
金嵐笑道，「秦女子，你胳膊有傷！」
「胳膊有傷又不影響嘴——啊，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斷了一條胳膊，嵐姐，你喂我！」
「蛤？」金嵐瞪著眼睛看著他，臉上是一副你白痴嗎的表情。
但紫綾和紅夢二人卻都看著金嵐，表情挪揄，紅夢學著秦好的語氣說道，「我斷了一條胳膊，嵐姐——你喂我，哎喲，疼，疼——」她拐著胳膊裝作斷手的樣子。
紫綾也掩口輕笑，說道，「嵐，我怎麼覺得自打小秦在西王山救了你之後，你對他越來越好了，以前你可不是這性子！」
紅夢接話說道，「這倒是真的，我不止一次看見她晚上翻來覆去，面色潮紅的樣子，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咱們嵐姐姐也是不小了，說不定人家心裡已經開始盤算相夫教子的勾當了，要不我替你跟少爺說說，幫你相一門親事，要不咱們就乾脆就近找一個算了！」
她杏仁眼飄香秦好。
金嵐瞪了紅夢一眼，「就你知道的多！」
說著端起飯碗筷子撬開秦好的嘴，往裡面塞飯！
「噎著啦——唔-——我咬！」
秦好一口咬在她手上才避免了被米飯噎死的命運。
「秦好，你的天煞明妃吞吃了天煞魔羅，現在怎麼樣了？」金嵐和他肩並肩坐在夜風中問道。
秦好擼開袖子，小臂上有一個六臂天煞的紋身，嬰兒般曲卧的姿勢，「她吃了天煞魔羅之後，就陷入了沉睡！我怎麼叫都叫不醒！」
「是不是中了魔羅的毒，魔羅天煞是獄境大魔，屬於一方魔主，天煞明妃畢竟低它一個等階！」
「你是說她吃壞了肚子，消化不良？」
「-——我的意思是她很可能被魔羅天煞的煞氣本源脹死！」
秦好點點頭，「那我召喚她出來看看！」
他心中默念召喚咒文，手臂上飄出一縷紫氣，化為一隻兩丈多高的六臂女人，蜷卧在地上，環抱如嬰兒，額頭一黑一白兩隻環抱在一起的符文印記，便是三式之二封印術陰陽印。
秦好看著天煞明妃，在她肚子上看了一眼，卻是不由大吃一驚，臉色驟然一白。「哎呀？怪了！」
原本明妃的小腹平坦而健美，六塊兒凸起的腹肌十分漂亮，既有力量又不失美感，但現在她的肚皮竟然鼓了起來，一條條黑色的血線滿布在蒼白的皮膚下面，鼓起來的肚皮一動一動的，好像裡面懷了個孩子！
「這-——這這-——她怎麼懷上了！誰播的種！」
秦好無辜地對金嵐說道，「嵐姐，這和我可沒關係，這鍋我不背啊！」
金嵐紅著臉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
她走到天煞明妃身邊，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按了按，便看見似乎有一層紫色的光芒籠罩著她的肚子，金嵐皺眉道，「她腹中看來有另一隻天煞，這並非身懷有孕，而是像蛇蛻皮一樣，裡面孕育的就是她自己！」
「這不是壞事！」
「哦？」一聽不是壞事，秦好眼睛立刻一亮，彷彿守財奴看見了掉在地上的金子，「這麼說，大白妞兒吃了那隻天煞魔羅，自己也要蛻變了？」
「有這個可能！」金嵐說道，「姬美月召喚天煞魔羅所用的是蠱煞之法，吞吃掉祭品之後會使靈煞變得更強，魔羅本來並非天煞羅剎和昊天武神的對手，但它吃了兩隻天煞明妃后。力量暴增，你和青少爺，再加上姬美月的靈虛玄牝鼎才將它徹底制服！」
「蠱煞本就是提升靈煞階位的一種途徑，你的天煞明妃祭品反嚙，吞吃了比她高階的天煞，說不定能獲得的提升更強！」
「那我還真是因禍得福了，我就說嗎，我作為古今以來第三個無垢之體，必然有大機緣，大機緣呀！」秦好摸著光溜溜的腦袋笑了起來。
金嵐看著他的光頭，不由低頭輕笑了一聲。
秦好重新坐下不滿道，「你還笑，還不是因為你，可憐我的三千青絲！」
金嵐在他腦袋上揉了揉，「幾天就長出來了！那麼在意幹嘛？」
「本來我是不在意的，但你們總嘲笑我的頭髮，那我自然就在意了！」
「哦！那是姐姐的不是了，小秦可千萬別與姐姐一般見識哦！」
秦好咧嘴露出一個耿直的微笑，這是他忽然覺得肩膀上一沉，一陣香風襲來！
「別動，讓我靠一會兒！」朦朧的夜色中，金嵐頭枕著秦好寬闊的肩膀，「你年紀明明比我小，但為什麼我總想要依靠你——」
「嵐姐-——」
「你別說話，讓小夢她們看見，又要取笑我了！我就在你面前可以，可以這麼任性-——」
「不是-——你，你壓到我斷了的胳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