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式盡授 不同路
黎明破曉！
纏在姬青灝身上的黑白鎖鏈悄然崩碎，他望著東方的朝霞沉默。
四名侍女圍在他身邊，詢問他是否受了傷。
姬青灝搖搖頭。
昨夜一戰，姬青灝未曾受傷，反倒是柳知返封了姚雙兒的天靈瑤歌，平白得了這麼一個強大的天靈！秦好覺得這好事兒來得有些太隨便了。
手心黑白鎖鏈似兩條小蛇盤桓，連著掌心，有一種切膚之觸。
紫綾點著了熄滅的篝火，開始煮飯，金嵐等人坐在一旁歇息，對秦好說道，「天靈瑤歌並非普普通通的靈煞，而且也絕不是姚雙兒自己封印的，說不定是姚家代代相傳的天靈，現在被你封印，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秦好笑道，「不然還能怎地，他們還敢派人來搶？敢來我再奪他幾個天靈天煞！」
藍夢冷笑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這隻天靈瑤歌能被你封印，運氣倒是佔了絕大部分，姚雙兒沒想到你會神鬼封禁，才冒然讓瑤歌的神識秘境將你吞下，否則以那聖境歌天女的純光之體，憑你現在的靈力是無法破開神識壁壘的。」
姬青灝這時走過來，手裡握著兩杯茶，一杯交給秦好。
藍夢等人見狀起身離開。
秦好問道，「你恢復雄風了？」
「雄風？」
「就是沒事了？」
姬青灝低聲一笑。
「這個！」他伸出手，手心有一團白光。
「這是什麼？」
「我的言靈！」
「言靈？要做什麼？」
「三式剩下兩式皆在其中！」
秦好伸手輕輕碰觸一下那團白光，腦海中瞬間出現一行行小字，姬青灝的聲音響起，他臉上爬滿了字元，緩緩引入皮膚消失不見。
他伸手扶著額頭，眉頭緊皺，那些小子好似一根根鋼針扎進了腦子裡，他緊閉的眼睛躺下兩行血水。
姬青灝說道，「三式是我對諸天靈煞的解析，我用言靈將它烙印在你神識秘境壁壘之上，今後再慢慢參悟！」
他輕嘆了口氣，「我以為，昨晚我會死！」
秦好睜開溢血的眼睛，苦笑一聲，「原來你也怕死！」
「我也是人，怎麼不怕死！何況，心中越有憾事之人，越害怕願望達成之前死去！」
他看著秦好說道，「我沒想到竟然會被你救了，能在那麼短的時間領悟我的三式之一，你怎麼做到的。」
秦好詫異看著他，「不是你教我的嗎？眼開則萬物生，眼合則萬物滅，我按你說的做的！」
「若是大荒人人都能從這十二字中窺得我三式奧秘，那我也不是舉世皆敵了！」
「秦好，你到底什麼來歷！一個山村之子能有此悟性，我是不信的！」
秦好撓頭笑了笑，「我說了怕你不信！我不是大荒之人，我來自於異世界，你信嗎？」
「你來自諸天諸境？」
秦好搖搖頭，「諸天諸境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的老家和這裡不一樣，不過，我老家曾有一個聖人，他說『心外無物』，和你所說的那十二字倒也差不多。不是我悟性好，頂多算是我的見識比大荒人高一點點！」
「高一點點——」
秦好喝了口茶，「我知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天地萬物再快快不過光，我知道人有七情六慾，但這世間是有些東西超越了人性的！」
「超越了人性？比如——」
「比如星辰大海，比如對未知的探索，比如探討長生，探討宇宙，探討時間，所以大荒世界雖然玄奇奧妙，諸天靈煞雖然神秘詭譎，但必有某些至理在於其上，只是我們還不知道-——」
姬青灝搖搖頭，「你果然很高深！」
秦好老臉一紅，嘆了口氣，「不過說再多，我是回不去了，在我老家有一句笑話，『你叫不醒裝睡的人』，其實我覺得你的三式之一神鬼封禁就是在『裝睡』，從自己認知的本源上否定靈與煞的存在，從而產生極為龐大的咒力，這一招聽上去很玄，但可夠狠的！」
姬青灝笑了笑，難得從他的笑聲中聽出了得意，「世人自詡御靈師，實則為靈煞之奴，而那些獻祭祭品取悅諸天靈煞的流派，更是奴中之奴，唯我姬青灝一人為靈煞之主！」
秦好指了指自己，「現在是兩個人！」
「兩個人——」姬青灝喃喃道，「秦好，能說說你的老家是什麼樣嗎？那裡也有御靈師？」
「沒有！」
「哦——那必是一個美好的世界！」
秦好聳了聳肩，「不盡然，人的慾望都是一樣的，所以就算沒有諸天靈煞，人間依然有不公，有不甘，有不忿！你姬青灝想的是怎麼改變這個世界，而我想到的，卻只是怎麼去適應這個世界！從這點來說，你才是個勇士，我只是個癟三！」
姬青灝低聲笑了起來。
「你知道我為何傳你三式吧！」
「藍薇和我說過！我的無垢之體，是修鍊三式的絕佳體質！你希望我能繼承你的理想？」
姬青灝點點頭。
秦好搖搖頭。
「我只是一個異邦人，我沒那麼強大的意志去改變這個世界！何況，作為御靈師，我們是這個世界的既得利益者，不是嗎？」
姬青灝搖搖頭，「我理解你。」
他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你未有我所經歷之事，的確沒有理由去恨這個御靈師的世界！但終有一天，你會找到理由做改變這個天下！我相信，上天不會無緣無故讓一個異世界的無垢之體來到大荒。」
「等到了那一天，你可以再來找我！」
秦好看著他，「為什麼是『再』」
「我留你在身邊，只是為了傳你三式！」他話中的意思是，既然現在姬青灝已將三式傳給了秦好，那麼他也沒必要繼續跟著他了。
「蛤，你趕我走！」
姬青灝搖搖頭，「我與天下為敵！」
「你怕我跟著你，天下御靈師也會視我為敵！不過我不在乎，有你老哥在，有什麼可擔憂的，咱們兄弟倆干一番大事-——」
「姬羽衣——」
「呃——」秦好一愣。
「她是天下人！」姬青灝將人分成了天下人和他自己，姬羽衣是天下人，所以自然與舉世皆敵為敵！
秦好笑看著他，「我和姬羽衣萍水相逢，還沒到非她不娶的地步！但你救過我的命，是我的兄弟！」
「羽衣是個好女人，錯過你會後悔！」姬青灝想了想又說道，「我矢志封禁天下靈煞，引得御靈師視我為仇寇！你不必如此！」
「那你呢？你有遇過好女人嗎-——」秦好笑著問道，但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不該問這句話！
但沒想到姬青灝並沒有生氣，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兩個！」
「一個一開始是，後來不是，一個一直都是，但死了！」
「少爺，吃點兒東西吧！」紫綾端著一碗粥走過來說道。
姬青灝接過碗放進斗篷的帽子裡面，慢慢地喝了起來，
秦好自覺地來到火堆旁，「嵐姐姐，給我盛碗粥！」
金嵐說道，「剩下的米不多，等到了下一個鎮子你隨便喝，喏，這是剛剛採的野菜，趁著還新鮮吃吧！」
秦好抓著一把綠油油的野菜坐在地上咔嚓咔嚓地叫著菜葉子，金嵐見他有心事的樣子，不由問道，「你剛剛和青少爺在一起嘀咕什麼呢？」
「青少爺要趕我走！」
金嵐上下打量著他，「你這不缺胳膊不少腿的，離了我們還能餓死呀！」
秦好看著她認真地點點頭，「能！」
「姐呀，你看我年紀又小，又人生地不熟的，在這大荒世界怎麼活得下去！再者說，青少爺這麼多冤家對頭，我跟著你們不也能給你們打個幫手嗎？就像昨晚一樣，要不是我，你們能製得住那小胖丫頭嗎？」
金嵐抿嘴笑了笑，「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我們四個是少爺的侍女，自然是要跟著他的，你有不是他的跟班兒，也不能一直跟在我們身邊吧！再者說，如果你真的想幫青少爺，那更應該離開我們了。」
「青少爺的敵人不在市井，而在八大家，若是你能進入八大家與少爺一明一暗，說不定還能有點兒用處，再不濟加入御靈殿吧，在那裡還能得到一個職務，這樣連飯碗都解決了！」
秦好被那野菜苦的臉抽抽著，皺眉道，「嵐姐姐你這話說的也太絕情點兒了吧！咱們相處這麼久，你就心中就沒有一點兒對我的留戀不舍嗎？」
「哼，油嘴滑舌，留戀——你這小子知道什麼叫留戀！」
她將陶罐里最後一點兒粥倒給他，看著秦好說道，「以後離開我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三式，最好也別讓人知道你與我們有關係。」
「還有，別輕易相信別人！即使你最親近的女人，也有可能背叛你！」
「放心！」秦好食指與拇指搭在一起，剩下三隻翹起，「我從來不憚以最深的惡意揣測天下人！至於女人——呵呵呵，我不自誇的說，若我的女人真的背叛了我，那受傷的也將是她，姐你要問我為什麼，因為我是個人渣！」
金嵐抿嘴笑了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