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五聖寺外 青在行
西王山上，五聖寺外，一行人緩步下山，不見盡頭的石階好似一條長龍蟄伏在山腰之上。
人有五，一男四女。
一男走在中間，四女走在外圍將他圍在裡面，男的個子矮小，卻穿著一件寬大的灰色斗篷，斗篷上的帽子將他的臉都遮擋在陰影之下，四個女子全都穿著白色紗衣，紗衣輕薄，能看見她們裡面顏色不同的束胸，和那盈盈一握的白嫩腰肢，腰間分別束著金，紫，紅，藍四色綢緞，更顯得身影婀娜俏麗。
四女身材曼妙，看背影便知定是絕世美女，只是頭上都帶著斗笠垂著面紗，遮住她們絕世的容顏。
昨夜風雨急驟，今朝雨停風歇，山間清風習習，帶著雨後群山清沛之氣吹來，讓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四個女人不約而同仰臉，清風吹過臉頰，撩動斗笠上的一圈兒輕紗。
其中穿著紫色束胸，紫綢束腰的的女子走近中間那矮小少年，伸手將他身上的斗篷緊了緊，聲音溫柔問道，「青少爺，冷不冷！」
藏在斗篷里的少年搖搖頭。
金綢束腰的纖細女子輕聲笑道，「沒想到這一次桃源五聖這麼好說話，這兩瓶『清濁丹』夠咱們少爺用兩年的了！上一次他們可是吝嗇的很，好說歹說才給了十粒！」
藍綢束腰女子撇撇嘴，「還不是這次咱們帶來的靈煞稀有，南海龍靈，北冥鯤煞，八翼天魔女，這等絕世靈煞，除了咱們青少爺，還有誰有本事降服封印！那幾個老東西別看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現在他們說不定笑成什麼樣了！」
紫綢女子似乎很是溫柔，聞言輕嘆一聲，「只是這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少爺的身體太依賴這些丹藥，萬一哪天桃源五聖不肯跟咱們換清濁丹，到時候少爺可怎麼辦？」
「別說了！」這時灰色斗篷里的少年低聲說道，他咳嗦了幾聲，紫綢女子緊忙扶著他在石階上坐下，倒了一杯清水遞給他。
這時忽然間天空傳來一陣清越的啼鳴，一隻白色大鳥從西王山另一側飛過山巒，在山頂盤旋了兩圈俯衝著疾馳而下。
斗篷里的少年聽見鳥鳴，仰頭望去，一雙疲憊的黑色眸子中露出一抹驚訝。
「白鳳-——」
「好像是羽衣小姐的白鳳！」
「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紅綢女子皺眉道，忽然她臉色一驚，「莫非又是姬家的人，想要對少爺不利？」她手中一團紅色火光升起，惱怒道，「陰魂不散，這次就算是姬羽衣，也不能放她離開！」
「等等紅夢，你看白鳳後面還有一隻巨虎，好像在追趕白鳳！——咦？那是不是姬家分脈的二公子姬玄瀟的坐騎，白厄驍虎嗎？」腰束金綢的女子說道。
她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該不會姬家宗脈分脈反目成仇，打了起來吧，呵呵！」
紅夢也笑道，「那可有熱鬧看了，現在姬家宗脈只有姬羽衣和她妹妹姬嬙，而分脈卻是人才濟濟，香火鼎盛，連姬家老祖都是分脈出身，當年有少爺在，那些跳樑小丑還不敢明著來，現在少爺走了，他們真是連裝裝樣子懶得裝了。」
紫綢女子有些擔憂，看著青少爺輕聲說道，「少爺，羽衣小姐被姬玄瀟追殺-——你真的不管嗎？」
少年站起身，轉身往山下走去，「紫綾，紅夢，藍薇，金嵐，我們走——」
「是，少爺！」紅夢笑眯眯應道。
白鳳之上，秦好和姬羽衣伏在柔軟的羽毛中，身後巨虎咆哮聲震徹雲霄。
一道道凌厲的劍光劃過天際。
姬玄瀟法器之靈軒轅八劍侍劍氣沖霄，將雲牆斬斷，白鳳在雲中左躲右閃，上下翻飛，險而又險地避開一道道劍芒。
秦好對姬羽衣說道，「你將我扔下，白鳳或許還能飛的快點兒！」
「羽衣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她扭頭對秦好說道，「我說了要將你帶回鳴鳳山，就一定做到！」
秦好無聲一嘆，說道，「其實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西山村那些人的刀下，你才是我的恩人！」
「何況，你若是僅僅為了報恩才這麼拚命救我，我——那還是算了！」他自嘲地苦笑一聲，「我本非此地之人，我也不想著融入這裡，這個荒蠻的世界不屬於我！也許我從這裡跳下去，就能回到屬於我的世界呢！」
姬羽衣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卻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無奈與失落。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這裡離地面千丈之遙，跳下去必死無疑-——至於我是不是為了報恩才如此拚命-——」她沉吟了一下。
「你的功體絕非凡物，其實我要帶你回去也是有私心的，你也應看到了，現在姬家嫡弱庶長，我和妹妹苦苦維繫的宗脈尊嚴在今天也蕩然無存，要是你能成為我的助力，對我對姬家宗脈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原來如此-——」秦好目光低垂下去。
便聽姬羽衣接著說道，「至於別的事情-——我想，我——！」
正在這時，白鳳突然一聲驚啼，身子猛然一震！
一道赤色劍氣從它翅膀上刷的一聲閃過，白羽紛飛，血濺當空，白鳳翅膀被那道劍氣擊傷，一道巨大的傷口撕開，頓時鮮血噴涌，染紅了潔白的羽毛。
鳳鳥凄厲的啼鳴一聲，一邊翅膀立刻耷拉下去，從天直墜而下！
「白鳳！」姬羽衣心疼的一聲驚呼被從耳畔吹過的勁風堵在了嘴裡。「姬玄瀟，你敢傷我白鳳——」她轉過身祭出靈明九耀輪！
千丈之高的空中，鳳鳥急墜而下，只聽身邊勁風獵獵，撕扯著秦好和姬羽衣的長發，秦好死死抓著鳥羽，同時將姬羽衣按在了羽毛里，用儘力氣大喊道，「你瘋了嗎，你會被吹下去的！」
後方白厄驍虎背上姬玄瀟冷笑一聲，「白鳳受傷，速追上去，莫要摔死了羽衣！」
鳳鳥離西王山越來越近，秦好透過鳳羽瞄了一眼，一座高聳的石山近在眼前，眼看著就要撞了上去，就在離西王山峰頂只有百丈之遠時，白鳳突然鳴叫一聲展開了雙翼。
鳳血被勁風吹起，在空中留下一道血霧。
白鳳身體在半空中急速劃了一個圈兒，躲過了西王山山峰，它撲騰了幾下翅膀，但剛剛翅膀上的傷口又被撕了一下，此時再無力飛去。
一鳥兩人撞向西王山半山腰。
白鳳為了保護身後的主人，強自掙扎張開翅膀，滑翔著摔在了半山腰的石階上。
秦好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全身骨頭節都跟著疼，他也不知被摔斷了幾根骨頭，從石階上一直滾了十幾丈遠才停下。
而姬羽衣卻是輕盈地落在地上，撲到白鳳身邊，「白鳳！」她查看了白鳳的翅膀，見左邊翅膀上一道恐怖的傷口深可見骨，軒轅劍侍那一劍差點兒將它的骨頭斬斷。
白鳳身上飄出一層白氣，鳳鳥化作一隻白色小鳥，躺在石階上奄奄一息。
姬羽衣將小鳥捧起，輕輕撫摸著它的後背，「你會沒事的！我絕不會放過傷你的人！」
「羽衣，你何苦為了一個不相干的賤種這麼拚命！」白厄驍虎從天而落，姬玄瀟等人跳下虎背，他伸出一隻手說道，「走，跟我回姬家！」
姬羽衣恨恨看著他，「我不回的話，你敢殺了我嗎？」
姬玄瀟搖搖頭，「不敢！我怎麼敢殺宗脈的繼承人，只是白鳳傷成這樣，我也是倍感心疼，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你不想快點兒回姬家治好它的傷勢嗎？」
他挑起嘴角笑道，「我看再不快點兒醫治，那隻鳥恐有性命之虞！」
姬羽衣臉上浮現掙扎之色，「我要是跟你回去，你能放過秦好嗎？」
姬玄瀟冷笑一聲，「不能！」
「他膽敢染指我所愛之人，就憑這一條，他也必死無疑！」
「秦好乃是極品奪之邪體，要是加入姬家將來將是又一大高手，你在這裡殺了他，我一定會告訴大爺爺，你不怕他責罰你？」
「哦？奪之邪體-——」姬玄瀟臉色變了變，姬家手下也都是露出震驚之色。
「這小子竟然是極品功體？」
「難怪大小姐對他——」
姬玄瀟眼中浮現陰怒之色，「既然他是如此天才，那我更不可能留他活命，否則他對我在姬家的地位必是威脅！縱虎歸山，非是我所為！」
姬羽衣丹鳳眼神決然，「既然如此，那就動手吧！」一隻金色輪刃懸在她頭頂，爆發出九道耀眼金芒！
姬玄瀟眼角抽動，怒道，「姬羽衣，我不敢殺你，但就憑現在的你，能阻止我殺那小子嗎？哼哼，實話告訴你，剛剛我們落下時，我就派了一名劍侍去殺他，現在他恐怕早已經被斬成了兩截！」
姬羽衣神色大變，轉身疾走幾步，往秦好滾落的地方瞧去，但這一看卻是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