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銀縣武家
至順元年夏末,開城路銀縣,武家大院內忙忙碌碌的幾十號人各自奔走,家主武安焦急的在卧室門口走來走去,聽著裡面的妻子不斷的哀嚎,穩婆不斷的給妻子打氣「加油,夫人,再加把勁」
武安年近四旬,看起來只有三十齣頭,家族在他手裡越發的興盛,從老爺子武順手裡接過家族一十三年。
憑藉著曾經救過來銀縣任職的達魯花赤蒙特爾,與其結為安達,這一十三年,武家幾乎佔據了銀縣7成的買賣,四家糧行;五家酒樓;兩家當鋪;縣城外還有三個莊子近四千畝良田,除了武安妻妾連生了七個女兒沒有一個帶把的以外,可以說武安已經人生圓滿。
不知道為何,這第八個孩子似乎不想來到這個世間一樣,怎麼都不願意從他母親的肚子里出來,從太陽將將落山破了羊水,到現在眼瞅四更將盡,五更雞鳴了,還在他母親肚子里折騰。母親武張氏耗盡了一身的力氣,已經是有出氣沒進氣的樣子,那武安在門口站了一夜,聽著妻子的呼吸聲,一口怒氣從腳底板升到了腦門子,抬頭沖著星空大吼了一個「干」字。卻在此時看見了東方啟明星突然高高掛在了天上,屋內穩婆大喊一聲「生啦!」
一刻鐘后,一個年約五旬的女子抱著一個包裹嚴實的初生嬰兒從卧室衝出,帶著一臉的諂媚,大聲的對武安說到「恭喜老爺,賀喜老爺,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啊!!!」
「什麼?」武安的嘴突然張的大大的
「什麼?」
「什麼!」
「母子平安啊!老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蒼天在上,我有兒子了,我武家有后了!!!」
「快抱來讓我瞧瞧」
一邊說著一邊急不可耐的沖向了穩婆,著急的接過包裹,輕輕地將包裹打開,仔細的看了看那嬰孩兩腿之間。
「哈哈」
「兒子」
「果然是兒子,有后了,有后了啊!」
看完了那一小坨,武安才有心思仔細看了看孩子的樣子,包裹裡面的孩子有些皺皺巴巴,頭有些尖,臉上還有幾個沒有清理乾淨的血點,右眼緊緊地閉著,左眼半閉半睜,也不哭,也不鬧,眼珠轉來轉去的打量著這個世界,很是好奇的樣子。
武安興奮的抱著孩子走來走去,嘴裡念念叨叨的不知道說著什麼。這時管家武達笑著湊上來「老爺,要不要我去找縣裡的讀書人給公子取個名字」
「找個屁的讀書人,縣裡那些所謂的讀書人都讀的什麼玩意啊,看看給老大到老七都起的些什麼名字,
老大招弟;老二再招;老三續招;老四看招;老五接招;老六速招;老七絕招。
這都是那些你找的讀書人給起的,我說阿達啊,你就沒有一點點的心痛嗎!!!」
「可是,那些名字也是老爺你同意的啊」武達一臉的無辜與可憐。
「好吧,反正不能再去找那些讀書人給起名字了,要不然老爺我親自給我兒起個響亮的名字好了」
「老爺英明,那老爺可有什麼想法」
「嗯……」
武安沉思了大概有兩刻鐘。
武達眼巴巴的看著自家老爺,還要做出一臉崇拜的等待著。
「我兒出生之際,我曾朝天空大吼一個『干』字,這時東方啟明星突然大亮啊,然後我兒呱呱落地」
「老爺,公子出生的時候沒有哭喊啊」穩婆在後面抱著孩子一臉誠實的說道。
武安「……」
「去去去,這是重點嗎?老爺的話里重點是老爺說完后公子就出生了,對嗎老爺」武達一臉狗腿的說到。
「沒錯」
「所以,以我追隨老爺這十年的經驗來看,老爺你給公子起的名字一定是大亮!武!大!!亮!!!」
「老爺您說我猜的對不對」
「……」武安一臉便秘的樣子看著武達,心裡尋思著要不要找個棍子給這傢伙來幾下。
武達似乎是瞬間秒懂了自家老爺的意思,趕緊走遠幾步,接著說道「不對不對,怎麼能叫大亮,老爺這麼有深度的人絕對不會起這種名字,老爺你先別說,再讓阿達猜猜」
武達聳了聳肩,撇了撇嘴,自個兒在原地轉了兩圈「有了,老爺當時大喊那聲『干』真可謂驚天動地,一下就將公子嚇了出來,老爺要有老爺的威嚴,以後好管教公子,那麼公子的名字一定是『干』!沒錯啊,武干!!!」
這時也不知是累的,或者是不忍看接下來的場景,穩婆抱著的孩子將那半閉半睜的左眼緊緊地閉上了。
武安卻也不知從哪裡找到了一根順手的棍子,一個健步衝到了武達身前,
也不知道平時不曾鍛煉的武安怎麼會如此的迅捷,都頭就是一棍打向武達,只一棍就將武達打翻在地,
跟著又是幾下,嘴裡還不停的罵著「干,干,干,干你老妹」一邊罵著一邊又用腳狠狠地踢著武達。
平日里養尊處優的武老爺真是怒從心來,手上腳下卻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只是不停的打著武達。
武達抱頭在地上使勁的翻滾,一邊躲閃,一邊哀嚎「老爺啊,阿達錯了,阿達錯了啊,老爺彆氣了,阿達被打活該,可是老爺別為阿達氣壞了身子啊,今天大喜的日子,還是趕緊給公子起個名字啊」
武安沒打幾下卻累的氣喘吁吁,一聽倒也是,隨手將棍子扔到一邊,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惡狠狠地對武達吼道
「老爺的兒子叫『啟』,武啟!什特么的干,神特么的大亮!你個狗東西,記住了,我兒名叫武啟!!!」
這時穩婆懷裡的孩子陡然間睜開了雙眼,細細的看了看自己的父親,似是沉思,似是無奈,又似是欣慰,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著了。
至順元年夏末,開城路銀縣,武家有喜,家主武安在連續得了七個女兒后終於喜得一子,名:啟!
武家大宴三天,全縣上至達魯花赤蒙特爾,下至販夫走卒全部上門賀喜,有錢的帶著賀禮,沒錢的只要上門大聲說「恭喜老爺」全部得以入席,
流水的宴席三天三夜就沒有停過,全縣二十九個廚子,帶著六十三名徒弟最後全都累倒在地。
縣裡五千多戶人家將近三萬口人整整三天都沒有開火,家裡窮的一年都吃不上一口肉的人家都念叨著武安老爺和小公子武啟的好……